第156章  弗伦斯堡

告别忙碌的1929年,陈澄迎来了更加忙碌的1930年。
因为冯·博克提供的重要信息,陈澄立刻对纳粹手里那份“军官攻略”产生了兴趣。她很怀疑马丁·鲍曼的可靠性,决定将任务交给扬克。
新年过后,一艘来自埃塞俄比亚的商船带来了摄政王塔法里给她的新年礼物:咖啡豆和黄金。她忙不迭地一边找人将东西分散运往国库以便调配,一边拆开塔法里的亲笔信。
不出陈澄所料,去年运往埃塞俄比亚的武器和A小队即将派上用场。塔法里在信中表示,他已经得知女王前夫古格萨打算起兵造反,准备用新装备测试一下人员训练成果。信的结尾,他请求陈澄帮他打造一支“有一定实力”的海军舰队,以维护“边境安全”。
陈澄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她把人派去埃塞,完全是因为旁边有个意大利殖民地厄立特里亚,出于阻击意大利,倒逼意大利国内推翻墨索里尼法西斯政府的需要,对还处于封建时代的埃塞统治者没什么好感,也不太想帮他们建立海防。
而且,事实上埃塞边境上根本没什么海岸线,倒是靠近巨坑——红海和亚丁湾,陈澄疯了才拉着德国澡盆大队去那里浪。塔法里根本不是想维护“边境安全”,他是想把控欧洲通向亚洲的运输生命线!
身处这样的乱世,有野心并不是什么缺点,但在建设海军舰队上,陈澄也爱莫能助。她的航母大业去年才在荷兰阿米尔斯造船厂开工,芬兰那边的直升机航母倒是快要完工了,但即使完工,也得优先分给德国海军。
想到吞金巨兽海军,陈澄头疼地扔开那封信,问夏莉:“有没有去航校的安排?”
“10号是弗伦斯堡航海学校开学的日子,他们的校长年前就发来了邀请函。”
“很好。”
趁着刚开年,工作还不算多,陈澄提前一天动身去了弗伦斯堡。
弗伦斯堡航海学校的校长厄哈德是位退役的海军中校,以前在巴伐利亚号上服役,战败后被迫失业,干脆回老家当起了渔民。陈澄上台后拨款发展远洋渔业和远洋贸易,他写信提出想开一所培养民航船员的航海学校,两人一拍即合。陈澄出钱,厄哈德出力,当年就完成了学校建设。厄哈德又找来老战友执教,报备国防部,去年夏天正式开始招生。
陈澄到的时候,学校里已经陆续有新生返校,一群十几岁的青少年穿着统一的蓝白条纹海军领学员制服,外面套着藏蓝色大衣,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略微年长的男生迎了上来:“新生吗?我来帮您拿行李吧!”
他刚打算去开车门,看到紧跟在陈澄身后,穿着陆军制服的冯·曼陀菲尔和两个便装保镖,眼神立刻变得迷茫起来。
陈澄抿抿唇,忍不住叹气,道具和化妆都不好使,伪装上实在有心无力。她只能避开疑问讲重点:“我来找你们校长厄哈德先生。”
男生茫然地点点头,乖乖把几个人带到校长室,敲了敲门。
“进来。”
暗色房门洞开,里面立着个身着旧普鲁士风格海军制服,手握佩刀的男人。他的旁边靠墙位置站着数名身着统一制服的少年,每人头顶一碗水。
陈澄一迈进房门,系统提示音即刻响起。
“总……维特尔斯先生!您怎么来了?”厄哈德放下佩刀,一脸欣喜地迎上来:“我没收到您的回信,以为您工作繁忙,不会来了呢。”
“确实有些忙,但航校也有我的一份心血,我不能不来。”
陈澄目光扫过靠墙站着的那排少年,试图看出谁是刚刚提示的新卡角色。
这几个少年都长着标配蓝眼睛,头发颜色则从浅金到深褐不等,长手长脚,身形瘦削。因为室内还算暖和,他们都穿得比较单薄,制服腰带勒的腰线毕露。冯·曼陀菲尔几人没进来,房门大敞着,窜进来的寒风令他们身体微颤,看着十分可怜。
有个孩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头顶碗里的水立刻晃荡着撒出来少许。
厄哈德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立刻扭头怒喝:“保持平衡!不要乱动!”
陈澄猝不及防,也被这吼声吓了一跳。为了避免尴尬,她顺势往前走了几步,打量那几个少年:“他们犯了什么错误吗?您在体罚他们?”
“您误会了。”厄哈德跟上来摇摇头:“这是为了更好地磨练他们。”
“……”这真的不会把孩子吓傻吗?
陈澄不是专业人士,不敢乱放厥词,于是转向那些孩子们:“你叫什么名字?”
褐色头发的少年转动着湛蓝的眼珠:“阿达尔伯特·舒尼。”
提示音响了一下,陈澄打开图鉴,找到了属于舒尼的卡。
这是一张SR红卡,主卡面上的青年穿着海军军官的制服,佩戴着橡树叶骑士十字勋章,歪戴军帽,笑容灿烂。背面则是四张生活照,分别记录了莱尼小学入学、格拉伯高中入学、在“莱比锡”号巡洋舰上服役以及1945年10月纽伦堡审判时坐在证人席四段经历。看生平信息,这孩子是1913年最后一天出生的,刚过17岁生日没几天。
可爱、帅气、战功卓著,但并不是那位SSR。
陈澄走向下一个少年。
“埃里希·赫罗德。”
“奥托·普里恩。”
“奥托·克雷齐默尔。”
陈澄停下脚步。
克雷齐默尔也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同样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但陈澄找到他的卡面时,却发现这张SSR红卡名为“U艇之王”。主卡面上对方佩戴着橡叶骑士十字勋章,目光坚毅望向远方,眼睛亮晶晶的,两颊略鼓,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边框则由一艘艘他服役过的舰艇组成,倾斜卡面可以看到金色浮雕组成的数字“208,869”,代表他的战绩,击沉船只吨位数。
陈澄小声地倒抽一口凉气,默默收回了想捏对方脸颊的手。
“你有18岁了吗?”
“我的生日在五月份,还差一点儿。”
“你是今年的新生?”
“是的。我的父亲希望我投身海军为国家效力,他也曾是一名帝国海军军官。去年他带我去埃塞克斯学习了远洋航行的很多知识,然后向基尔海军学校推荐了我,海军学校又将我转到了厄哈德校长这边。”
陈澄不知道埃塞克斯在哪,也不打算作弊,又问:“那您毕业后,如果顺利加入海军了,有什么想去的部队吗?”
这个问题令克雷齐默尔有些迟疑,滴溜圆的一双眼睛快速瞥了下旁边的厄哈德,谨慎回答:“如果有幸加入海军,我将服从上级安排,让我去哪儿就去哪儿。但如果您问的是个人意愿的话,我想去鱼雷艇部队。”
“为什么?”
“因为鱼雷艇可以负担起近海一切侦查、反潜、攻击等任务,最有用处。”
陈澄内心直呼“好家伙”,不愧是王牌,还不满18岁的孩子就这么有觉悟。她转头看向厄哈德:“眼光不错。”
“是我那老战友教得好,可惜他之前负伤,没法再战斗了。”厄哈德取下克雷齐默尔头上的水碗,眼神也变得慈爱起来:“这孩子很优秀,基础知识扎实,体能也不差,出过好几次海了,还会英语。我打算让他再系统性学习一遍航海知识,就安排他上训练舰。”
这所学校里目前只有一艘训练舰“Niobe”号,取自中文谐音,寄托着陈澄的美好愿望。陈澄点点头,同意了这个计划。
“上舰训练是大事,我尽快为您再添置一艘训练舰,别耽误孩子们学习。”陈澄带着厄哈德走到校长室的另一边,小声暗示:“另外,我希望孩子们的语言学习也要跟上,不能只会说德语,最好都会说英语,然后在法语和西班牙语中选一门辅修。”
厄哈德隐约猜到了什么,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佩刀,又直视陈澄的眼睛,神情逐渐激动:“您的意思是?我们……”
陈澄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厄哈德保密。
在她的计划里,海军肯定是要光复的。一个有领海的国家不能搭配一支被阉割的海军,而且有了海军才能支援更远的战场,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费了大功夫养好几个造船厂,只可惜经济危机之下到处捉襟见肘。
只有这时候,陈澄才由衷感谢那几支深入非洲的小队。他们作为行走的广告牌,正用实力向非洲各国展示德国人的战斗力和对抗殖民者的决心,为德国复兴计划做出巨大贡献。
她已经开始考虑等他们回来给发奖金和勋章了。
“解散。”厄哈德向另外几个少年下达了指令,就转入了正题:“我听说21日,英国、法国、意大利、美国和日本要共聚伦敦开一场海军会议,讨论各自军舰的最高吨位。”
“上次不就讨论过?无非是浪费时间签一张废纸罢了。”陈澄也听说了这个会议,还知道结局是浪费三个多月,签的协议转头就被暗地撕毁。这种会议开的越多,对她悄悄造船大业就越有利。
她难得露出不屑的笑意。
靠掠夺起家的国家很难抑制自己的抢劫欲,但一战打得又实在很痛,因此才有这种明面上好好商量,暗地里疯狂扩军的操作。她很好奇羽翼未丰的新灯塔撞上实力犹存的日不落,到底谁更亮。
厄哈德看了眼那笑容,压低声音问:“我们是不是也有机会?”
“不要急,慢慢来。”
陈澄冲厄哈德摊摊手,转头看向正列队出门的少年们:“厄哈德校长十分看好你们,我也愿意尽量为你们提供方便。海军即将再扩编1万人,等你们在训练舰上的表现也合格后,我将为你们向海军水面舰艇部队给出推荐信。”
少年们欢呼起来。
陈澄盘算着刷海军好感的时机,又问厄哈德:“您方便的话,能带我们参观一下校园吗?”
厄哈德自然应允。
一行人在校园里一路闲逛一路聊,直到路灯亮起才回到安排好的客房。
第二天参加完开学典礼,陈澄又匆匆返回柏林,继续社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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