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子:“朱雀堂秘传的轻功心法。观你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材料。七日之内,至少学会保命的本事。”
许风铃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踏雪无痕”四个娟秀小字。
“钰秀的伤至少需要三日才能行动。”萧煜说,“这三日,你专心练功。三日后,无论她同不同意,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去哪?”
“青莲山。”萧煜指向北方,“山中有座废弃道观,是绝佳的藏身之处。月圆之夜前,我们必须赶到那里。”
许风铃郑重点头,萧煜则是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回到屋内,白钰秀已经睡了,呼吸平稳。
许风铃轻手轻脚地坐在窗边,翻开那本轻功心法。夕阳西下,她借着最后一缕天光,默记每一个字句。
夜幕降临,许风铃点亮油灯,继续研读。白钰秀不知何时醒了,静静地看着她。
“萧煜给你的?”她突然开口。
许风铃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把册子藏起来,又觉得徒劳:“嗯,他说~”
“踏雪无痕是上乘轻功。”白钰秀轻声道,“我十五岁那年创的。”
许风铃瞪大眼睛:“你创的?”
白钰秀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骄傲:“当时为了逃出皇宫。”
似乎意识到说漏嘴,白钰秀立刻抿住唇。
许风铃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自己尊重这份沉默。
“能教我吗?”许风铃只是这样问。
白钰秀看着她,目光柔和:“过来。”
许风铃走到床边,白钰秀艰难地坐起身,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指着册子上的图示,一点点讲解气息运行和步伐变化。她的声音因伤痛而微弱,却格外耐心。
“这里,气沉丹田。”白钰秀的手轻轻按在许风铃腹部,“感受气息流动。”
那触感如火焰般灼热,许风铃心跳加速,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
白钰秀似乎察觉了她的分心,唇角微扬,“专心,让你气沉丹田,不是往别的地方~”
月光如水,洒落一室清辉,在这隐秘的山间小屋里,两人身影渐渐靠近,如同命中注定的交汇。
黎明时分,许风铃已经在小溪边的空地上练习了两个时辰。
晨露打湿了她的布鞋,脚踝因不断重复的起跳动作而酸痛不已。萧煜给的那本册子摊开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上面“踏雪无痕”的图示被她反复研读,几乎能背下来。
“气沉丹田,力从地起~”她默念口诀,再次跃起,这次比之前高了些,但落地时仍踉跄了几步。
“错了。”
白钰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风铃回头,看见她倚在门框上,脸色仍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晨光中,她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身形显得格外清瘦。
“你怎么起来了?”许风铃连忙跑过去,“伤口会裂开的!”
白钰秀摆摆手:“死不了。”
随后指向许风铃的脚,“你用的是蛮力,不是内力。”
许风铃低头看看自己红肿的脚踝:“我,没有内力。”
白钰秀挑眉:“萧煜没教你调息之法?”
许风铃摇头。
白钰秀叹了口气,慢慢走到溪边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坐下:“过来。”
许风铃乖乖走过去。
白钰秀让她盘腿坐在自己面前,然后伸手按在她的小腹上:“这里,丹田。呼吸时,感受气息下沉~”
“呼吸,慢慢来。”
摒弃杂念,许风铃闭上眼尝试按照指示调整呼吸。
起初只觉得小腹处暖洋洋的,但随着呼吸渐深,似乎真的有一股热流在体内循环。
“感觉到了吗?”白钰秀的声音很近,带着一丝难得的耐心。
许风铃点头,不敢睁眼,怕打破这奇妙的感觉。
“记住这种感觉。”白钰秀的手移开,“现在尝试将这股气运到足底,然后跃起。”
许风铃照做。
这一次,她跃起时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竟跳出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做到了!”落地时她兴奋地转身,却见白钰秀捂着伤口,眉头紧锁。
“钰秀!”她慌忙跑回去,“伤口裂开了是不是?”
白钰秀摇头,但额角的冷汗出卖了她。许风铃不由分说地扶她回屋,重新检查伤口。果然,包扎的布条上已经渗出血迹。
“逞强!”许风铃一边小心地换药,一边忍不住责备,“伤成这样还出来。”
白钰秀出奇地没有反驳,任由她数落。直到许风铃包扎完毕,才轻声道:“你学得很快。”
这简单的夸奖让许风铃心头一暖,所有埋怨都烟消云散:“是你教得好。”
“也说不定你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那你要不要摸摸骨,不是说根骨好之类的么?”
“哪有这种说法。”白钰秀唇角微扬:“下午继续。现在,我睡会儿。”
她很快沉入梦乡,呼吸均匀,许风铃守在床边,望着她安静的睡颜,忍不住再次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
这个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白莲圣女,此刻却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寻常女子。
正午时分,萧煜带着新鲜食材和消息回来了。
“临江城戒严了。”他一边生火做饭一边说,“林如海调来了驻军,每个出城的人都要严查。”
许风铃搅动着锅里的粥:“我们怎么离开?”
“走水路。”萧煜往粥里撒了把野菜,“我已经安排了船,三日后子时在芦苇荡接应。”
许风铃点点头,盛了碗粥准备叫醒白钰秀,却见她已经自己坐起来了,正靠在床头看着他们。
“你醒了?”许风铃端着粥走过去,“正好,吃点东西。”
白钰秀接过碗,小口啜饮:“萧煜,教中情况?“
萧煜摇头:“不妙,赵无涯已经完全控制了总坛,宣布你叛教。白虎堂继续保持中立。”
白钰秀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朱雀堂呢?”
“梅映雪清洗了一遍,剩下的都归顺了。”萧煜叹气,“商陆的亲信,一个没留。”
许风铃看到白钰秀的手指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她轻轻握住那只手,感受到对方微微的颤抖。
“血莲大阵准备得如何?”白钰秀冷声问道。
“据探子报,祭坛已经建好,就在巡抚府后花园。”萧煜压低声音,“林如海从各地搜罗了七名阴年阴月生的女子,关在西厢房。”
许风铃心头一紧:“他要杀这么多人?”
“不。”白钰秀放下粥碗,“六个是幌子,真正的祭品只有~”她看向许风铃,“你!”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许风铃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似乎从一开始就被某种命运牵引着。
“为什么是我?”她轻声问。
白钰秀和萧煜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白钰秀开口:“你的生辰八字特殊,是百年难遇的纯阴之体。”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你与那面镜子有关。”
许风铃心头一震:“镜子?”
“对,一面青铜镜。”白钰秀直视许风铃的眼睛,“那不是普通的古董,而是,前朝国师炼制的法器,据说能引来一位,或许来头不小的人。”
白钰秀怎么会知道镜子的事?难道~
“你,你知道我是~”许风铃还是试探性打的询问。
“从异世而来?”白钰秀轻声回应,“我猜到了。你对这个世界太过陌生,却又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事。”
说着白钰秀看向许风铃的手,“比如你的手,一看就是常年抚琴的,却没有半点练武的茧子,这在当世几乎不可能。”
许风铃哑口无言,原来自己的伪装如此拙劣。
“我不在乎你从哪里来。”白钰秀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声音柔和下来,“重要的是你现在在这里。”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许风铃心中某个紧锁的门,她眼眶发热,急忙低头掩饰。
萧煜适时地起身:“我去外面巡视,继续练功,别偷懒。”
说着还冲许风铃眨眨眼。
门关上后,屋内只剩下两人和心跳声。
许风铃鼓起勇气抬头,正对上白钰秀专注的目光,“继续上午的练习?”
白钰秀点头:“扶我出去。”
远处,萧煜挠挠头,早知道就不出来了,给空间没什么用呢,多么美好的场景。
下午的练习比上午顺利得多。有了内力引导,许风铃的进步神速。到日落时分,她已经能轻松跃上一人高的树杈。
“天赋不错。萧煜白钰秀难得地称赞,“明日教你暗器。”
接下来的两天,许风铃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
清晨练轻功,午后学暗器,晚上调息打坐。白钰秀虽然伤势未愈,但教起武来一丝不苟,严厉得近乎苛刻。
“再来!萧煜她冷声道,“暗器不是儿戏,差之毫厘,生死立判!”
许风铃咬紧牙关,一次次掷出手中石子。起初连树干都打不中,到后来已经能在十步外击中指定的树叶。
第三天傍晚,许风铃终于得到了白钰秀的认可。
“勉强及格。”她看着许风铃射落的第三片指定树叶,微微点头,“至少遇到危险时,能争取点逃跑时间。”
许风铃精疲力尽地瘫坐在溪边,却满心欢喜。
这三天的朝夕相处,让她看到了白钰秀不为人知的一面,严厉下的关切,冷漠中的温柔。每当她进步时,白钰秀眼中闪过的赞许比任何夸奖都更让她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