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情万丈劲头过去的第二天,梁琴玉才想起来问她,要演什么,剧本是什么。
纪轻驱车往片场赶,怕她进不了状态,就放音乐配着飞驰而过的景色,想让她先融入环境。
“前面像丹珠,后面像你自己。”
讲话怪文艺的,梁琴玉问:“丹珠是谁?”
“《红河谷》里的角色,不过你也不用知道,你演你自己就好。”
纪轻伸出一只手比划着,又把昨晚的酒钱付给她。
说的怪好听的,什么你演你自己就好,什么做你最好,乍一听就像是安慰小孩的话,可仔细看过去,纪轻把车窗开了一条缝,大漠的风吹过她的脸侧眼睛,留下带不走的认真。
梁琴玉一颗心就开始在她是骗子和她真是导演之间挣扎。
车载音乐里在放歌,放的是凤凰传奇,杨魏玲花的声音一出来,就把广阔的草原说出来,那些牛啊羊啊,就在眼前奔跑,抬头就是白云蓝天,低头就是烧不尽的草原。
梁琴玉不再去想纪轻是不是骗子,她开始想塔克拉玛的沙子变成草原,是不是和凤凰传奇的歌一样,烧不尽,牛羊成群。
塔克拉玛的沙子浮现在眼前,她仿佛看见光秃秃只有黄沙长风的土地里长出翠草,长出绿树,有牛羊也有狼群,哪里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踩在塔克拉玛的沙子上时,烤得滚烫的砂石穿过薄底的鞋贴上足心,将她拉回现实。
这里还是一片黄沙,有着沙尘暴、会移动的沙漠。
梁琴玉低低地叹气,再看过去就看见搭建起来的客栈,一群人架着她叫不上来名字的机器讨论拍摄,其中有个穿着黑裤蓝衣手插兜,白到反光带着鸭舌帽的女人让她卧槽了一声。
她去拽纪轻,问:那是不是季舟杉?
纪轻点头,说她是来做副导,来拍电影的纪录片。
梁琴玉哇了一声,盯着季舟杉的脸,惊叹在嗓子里百转千回,最终化作一声卧槽。
电视上看到的季舟杉都是一副高冷的样,年少成名拿奖的时候连笑都是浅的。
可偏偏是桃花眼,眼尾上挑,不笑都感觉是个深情的人,一笑起来就更是摄人心魄,她又爱拍些武侠,光影沉沉爱恨生死,电影大多都是浓墨重彩的味,一个画面和她的人一样,能让人记太久太久。
她勾住纪轻的脖子,鬼鬼祟祟地问:那是季舟杉诶,名导诶,你怎么把她找来的?
纪轻笑笑,向季舟杉旁边的女人看去,梁琴玉一看,楚凉青!
她又卧槽一声。
电视里上看季舟杉都是颁奖典礼,看楚凉青更是颁奖典礼,一身高定漂亮大方的裙子,电视剧的奖这女人拿了个大满贯,这几年正在冲电影圈,也算是炙手可热的电影界新星,就这么素面朝天的跟着纪轻来塔克拉玛吹沙子。
一个年少成名的名导,一个顶流大明星,都被拐到塔克拉玛来了。
一下子,梁琴玉就对纪轻肃然起敬,地位一下就从骗子上升到大导,即使现在不是大导,也是以后的大导。
她捣了捣纪轻,差点儿露出星星眼,“纪导,楚凉青演的是谁?”
“演女匪。”
“那我呢?”
“演郡主,刁蛮的那种。”
梁琴玉呵呵两声,一脚踢开黄沙,心想让老娘拍刁蛮的郡主,门都没有。
她又不是没在电视上看过那种刁蛮的郡主,基本都没好下场。
转身就要走,纪轻差点儿跪下来抱她的腿,还是穿好服饰没开始做妆造的楚凉青走过来,向她伸手做自我介绍。
楚凉青走得近,那美貌直击梁琴玉,一下给她看得愣住。
丹凤眼,眼尾细长,像自带的眼线。
她比梁琴玉高,眼睛向下看,却是柔情似水,江南的烟雨在她眼里实化,湿润的,用手去碰不再是橘子皮上的霉菌,反倒是灼热的,有温度的温情。
脸是标准的鹅蛋脸,鼻梁高挺,额间带了一块红彤彤的玉,把塔克拉玛的落日镶在眉心为她作陪衬。
梁琴玉暗叹,真他祖宗八代的美!
楚凉青在叽里呱啦说什么,梁琴玉都没听清,只顾着想这女的怎么这么好看,唇形这么饱满,皮肤这么好,和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连毛孔都没有。
“喂,楚凉青问你叫什么?”纪轻捣了捣她。
“……好漂亮。”
梁琴玉脱口而出,逗笑楚凉青和纪轻,她的称呼就变成了“好漂亮小姐”。
还是纪轻替她介绍了她,楚凉青就把手伸过去,再一次和她握手,喊她梁小姐,请多指教。
人都走了,梁琴玉耳朵里脑子里还回荡着那声梁小姐请多指教,只顾着想她的手真的是软滑。
纪轻又捣了捣她,梁琴玉一拍她的胳膊,豪情万丈:“以后你们的水我全包了!只要我有,喝什么都行!”
好大的诱惑,美色果真有用。纪轻立马说:梁老板,小的将会为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她一边狗腿,一边把厚厚一沓剧本塞到梁琴玉手里,说是完整的剧本,让她先看。
梁琴玉看到一半,刚看完前半段郡主的端庄,就被纪轻拉走。
她低呼一声:我还没看完!
纪轻说:先拍,看完了就演不好了!
梁琴玉似懂非懂,迷迷糊糊就被架住,塞进小小的马车里,马匹拉着马车跑,差点儿没把她早饭颠出来。
黑乎乎的机器就架在她面前,记录着她不耐烦的神色,和她不得不端庄的坐姿。
纪轻在外面看,嘶了十几声,挨了季舟杉一脑锤后才收声。
季舟杉说:让她收着点演,别演成后期的郡主了。
纪轻说:我眼光不错吧。
嘚嘚瑟瑟的样,眼里全是看见缪斯的惊喜。
季舟杉说:我让你看好她,收着点演,你在说什么?
纪轻呵呵地笑,去要冰水,等梁琴玉下来就是一顿夸。
她夸得天花乱坠,什么缪斯什么女神什么天上仙子,想到什么就夸什么,一下给梁琴玉大旗扯起来。
连拍摄的到底是什么样,梁琴玉看都没看,光顾着听她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