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儿圆,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管家晚饭之后来禀报说,首辅爷今日不来西暖阁过夜了,不让夫人等候。期间,还郑重其事叮嘱,莫要乱跑,就在房间里待着,外面有啥动静都不要出去,切记切记。
“二小姐,管家阿叔这是何意?怎得今晚就不能出去了?”香蜜有些疑惑。
“或许是为了安全罢,你没听说最近不太平么?大皇子殿下前几日夜间出去,突然遇刺,因为有众护卫拼死保护,才受了轻伤。”
“这事儿奴婢也听说了,好像都在传,说是咱家那位爷干的……”
“香蜜,真的假的?”
“二小姐,奴婢也是道听途说,真假不知道。但是以咱家爷的秉性和做派,八九不离十罢。”
“香蜜,不管真假,你不要以讹传讹了,小心让别人听了去,打个小报告,被爷打板子,那可就不妙了。”
“嗯,是是,二小姐说的是,奴婢遵命。奴婢可不敢惹活阎王,奴婢还没活够呢。”
香蜜一面说一面担心的望望门外,她还真怕活阎王突然闯进来。
“记住啦,祸从口出,只要你慎言,就不会有事——好了,你先去睡罢,我也要睡了。”
香蜜给她铺好衾被,应了一声,走向对面那张床,没多大功夫,就打起了喊声。
龚望舒可睡不着,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想着心事。
前几日,王子琪没来西暖阁,她也没机会近身,昨天父亲又派人来催了,为了星桃不失去她,她决定今天行动,可是,管家说,王子琪又不来了,她有些失望,失望之余还有些庆幸,庆幸之后又开始纠结了。怎么办呢?再完不成任务,老爹准定不会给解药了。这解药一断,自己将命不久矣。自己的命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惜了星桃,她才几岁啊,就要失去亲人,成为孤儿。那么小,谁会爱护她呢?
哎,一想到星桃,眼前都是那一双清澈的星眸,龚望舒的心里就痛得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龚望舒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准确的说,是毫无睡意,她索性坐起来,悄无声息穿好衣服,看香蜜睡得正香,就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月色很美,偌大个首辅府非常寂静。
今个儿是怎么了?咋一个人也不见呢?如此美好的月色,居然无人欣赏。
龚望舒独自一人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就又到了首辅府禁地。
偶一抬头,借着月色瞧见那禁地二字时,吓了一跳,自言自语道:“老天,我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怔了片刻正欲转身返回去,忽听见洞口传来微弱的喘息声,仔细倾听,还真是有动静,好像人的喘息,又好像不是。
不会是闹鬼了吧?此地不可久留!赶紧离开!龚望舒吓得拔腿就要跑,只是还没等跑呢,一个影子突然冲出来,将她抓了进去。
龚望舒啊的一声,吓晕过去了。
当她醒过来之时,洞中灯火通明,她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爷?是首辅爷。
“不是说不允许出来吗?你怎么出来了?而且还到这里了?”王子琪冰眸冷寒。
龚望舒结结巴巴的:“回、回爷的话,我、我睡不着,就、就出来赏月散散心。不、不知道怎么的?就、就走到这里来了。”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爷。”王子琪冰眸突然变红,火一样熊熊燃烧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令人恐怖的面容。
龚望舒逃到一个洞角,她再也没力气跑了,倚在那儿身子筛糠般抖动。
完了。龚望舒心里清楚,活阎王这是又犯病发疯了。怪不得府里静悄悄的,怪不得管家叮嘱不要出去,原来今天是月圆之夜,首辅爷可能会犯病会发疯,自然也会杀人伤人。所以,大家都躲出去了,只有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龚望舒苦着脸,心里沮丧极了,她非常懊悔,光想着怎么下毒之事了,居然忘了月圆之夜是首辅爷最易发狂的时刻。
王子琪满面含霜,冰眸烈火愈烧愈汪,一步一步逼上来。
龚望舒瞳孔被影子灌满,惊恐之余,想用什么东西抵挡一下,突然想起袖口那儿有才完工的灵鸟木雕,赶紧拿出来乱舞一通。
只是那小小的木雕怎能做武器?又怎能抵挡首辅爷强大的戾气?
王子琪冷笑一声,一只手劈手夺过木雕灵鸟,另一只手死死掐住龚望舒的脖颈。
龚望舒喘不过气来,窒息的难受,晕死之余,她似乎听到了王子琪的惊叫,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