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谁能想到?
就像我想不到推开门是捉奸在床,想不到有一天会被工作逼到去看心理医生,想不到在根本不想参加的同学聚会里和老同学睡了一觉,我当然也想不到会在睡完的第二天能遇见“初恋对象”。
但是可以把她定义为初恋吗?俗套地说,所有关于恋爱关系的定义、关于一些已经记不清的和她的回忆伴随着窗外轰隆隆的雨声开始一起冲刷着我的大脑皮层。
我抬头看向她,说道:“你这个学历在拉拉里很受欢迎的。”说完我吓了自己一跳,怎么能让她知道我其实知道她上了什么学校,我继续看着她的脸,好像她没发觉。
她顿了一顿,应该是没想到我突然说了这个,讪讪地笑了一下,看着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挠了挠头,说:“是。”
我突然气不打一出来,打开了我刻在DNA里的天赋武器—阴阳怪气,:“怎么,这个时候承认自己喜欢女的了?”
她不说话了,不知道想没想起来当年拒绝我时候的嘴脸。虽然我很多年没想起她,但这个结果我记得格外清晰。
说完我突然觉得好没意思,这么大人了,有必要在这儿纠结高中时期的禁忌之爱吗?在这儿磨磨叽叽的干什么呢。
我看了眼手机电量,不容乐观,便赌气似的两三个箭步走到她面前,拿脑袋撞她的胸,不肯把脑袋挪走。
我想我是时间暂停能力者,因为我的动作让这个世界停顿了两三秒,她拍拍我,问道:“给你擦擦好不好?”
我不说话,依旧顶着。
她突然把我的脑袋固定在她胸前,然后带着我走去了卧室。
卧室的床上有她刚拿来的几件衣服,她拿起纯棉的白色T恤,开始轻轻擦我的头发。擦了几下又解开了我的发圈,开始擦拭发梢的雨水。
头窝在胸前其实不是很舒服,于是我换了姿势,把脑袋躺在了她的颈窝,开始流眼泪。
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大概是我值得不值得、矫情不矫情、得到与失去、背叛和逃离的所有一切。
直到湿答答的颈窝让我也不再舒服了之后,我推开她开始满世界找纸。
她也不说话,顺势坐在床边,看着我东摸西找,在我实在没招从兜里翻出已经湿了的纸巾试图擤鼻涕之后,笑出声来。
她说:“你拿这个擦,我就在这儿待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买纸。”说完拿起那件给我擦头发的T恤递给我。
我看着印着名牌logo的T恤,和地主做派的眼前人,撇了撇嘴,说到:“不要,仇富,见不得这个。”然后拿这块可怜的纸巾凑合整理完了仪容仪表。
她继续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我翻了个白眼,扭身向客厅走去。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又拽了我一下,说:“换个衣服吧,进来就想让你换,不好意思说。”
自从辞职以来,我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当然,这是好事。这意味着我皮质醇分泌正常了,头也不大了,人也不肿了。所以我欣然接受了这个对自己百利无一害的建议,非常自信的开始脱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我也没有背着她,但她侧过了头,不看我。
问她有没有多余的内衣,她加倍侧着头找了找给我拿了件背心,说:“只有这个了。”
我没接,冲她伸手:“把你的脱了给我穿。”她终于面向了我,掀掀衣服,说:“我也就这个背心。”
看着她无语又听话的表现,我套上背心又穿上她的卫衣,也是白色的,真是干净人。
穿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哥问我妈,怎么北京人都穿帽衫,我妈说:因为北京风大。
换完了衣服我心情大好,顺势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没了动换的心思。
隐约间好像有人在摸我的脸,等我再一睁眼,duang大一个脸出现在我眼前,张佳玉正在用她可怜巴巴的小样乳液在我的脸上涂抹,看我睁开眼睛也没有停下,然后又用唇膏涂我的嘴唇。
我撅起嘴巴说:“亲亲我。”然后闭上眼睛,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又把眼睛睁开,我散光很严重,这是我今天第一次看清她。
这么看,她好像和原来比变化挺大的,我的变化也很大,大到当我从爸妈小区穿过的时候会被街坊阿姨们窃窃私语的议论我是不是夏秋。不知道今天的我还漂不漂亮。
她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然后对上我睁大的眼睛,好像被吓了一跳,问道:“那个人是谁?”
“是我失散多年的爱人,像你一样。”看着她五颜六色的脸,我眨巴眨巴眼睛笑出了声。
“Went to the store Sat onSanta’s lap~”随着菲比的圣诞之歌响起,我火速冲向客厅正在充电的手机,接起了电话,我打的车到了,看着窗外,雨也停了,真好,嘻嘻。
可能是被我行云流水的动作折服了吧,在我快到玄关的时候她才走出卧室,跟上我。
湿答答的鞋我也不喜欢,所以我决定把她的鞋也穿走。
“你记不记得我的手机号?”我一边把脚塞进她的勃肯一边问她。
“记得的,134是不是?”
“好,微信也是。”
电话再次响起,我调高自己的倍速,将自己弹射进电梯间里。电梯门缓缓关上,在门缝里,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们没有说再见。
她的鞋我穿有点大,而且其实她的鞋也有点湿答答的,走到单元门口,我回身向上看,看着她在窗边望着我,并晃晃自己的手机,我也晃晃,表示知道了,大跨步的跑了。
我其实忘了那把放在边椅上的雨伞,就像我从来不曾记起乔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