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纪粮已经盯着眼前的电视柜很久了，这个上面之前放了一排夏秋的画，有夏天的雨水、秋天的河流、还有裸体的纪粮。夏秋的兴趣爱好很多，她不仅是个不入流的文字工作者，还是一个执着于生命经验积累的探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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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电视柜上光秃秃的只剩下纪粮自己的裸体，这是夏秋新画的，就在前两天，雨最大的那天。
本来那天在隔壁市有个演出，但雨太大不得不取消，纪粮躺在酒店的床上抽烟，一边接收夏秋发来的二手烟也在残害生命的图片。
“害我，你又在害我，你妈说我勾引你当同性恋，一定会下地狱的。而你，竟然在加速我去的进程！”
夏秋发完一张，准备再发一张。“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罪孽！”
“不要总胡说八道。”一边接收一边笑着的纪粮掐灭手里的烟，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不要动！”夏秋一声喝止，叫的纪粮一愣。
“太美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间景色。寡人画意大发，必须立刻艺术一下。”夏秋一边假装捋胡子，一边开始从她随身的包里拿出她的画材。
纪粮很享受的躺回去，问道“需要配合什么姿势？”
“你幸福吗？”夏秋摆好画具，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幸福。”
“那你就摆一个你记录幸福的姿势吧。”
“好。”纪粮裸着站起身，三步跨两步地也去翻包，拿出自己的电脑和设备，开始三三两两的按下合成器，红红蓝蓝的颜色交替闪烁。
这就是那幅画，她们面对面，屋里黑黑的，夏秋身边的落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将她的侧脸勾出一个毛润润的边。纪粮大片的身子和屋内融成一体，脸上和胸前被电脑产生的荧光照亮，合成器微弱的光像微小的烟花炸在白色的画布上，她们用自己的方式记录彼此，记录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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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突然唱了起来，被电话铃声惊醒的纪粮从眼前的画里抽离，菲比的两首主题曲是纪粮和夏秋的情侣铃声，她们一个人用(Guy Song)一个人用(Christmas Song)。
打来电话的是王忘水，纪粮的出轨对象。
从夏秋发现到现在，已经过去大概三十多个小时，这不是王忘水打来的第一个电话。之前的纪粮都没有接，不知道要说什么，眼下的局面不是她要的，王忘水更不是她要的，她甚至开始怀疑夏秋也不是，不然自己怎么能这样对她。
纪粮依旧没有接电话，按掉了。
纪粮想了想打开手机给经纪人龚蓓发了个信息，(我和夏秋分手了)。
龚蓓在第一时间就打来了电话，即便是凌晨，她一直都是一个足够敬业的人。
“怎么回事？”龚蓓没什么废话，直奔了主题，没等纪粮回话，“要当直女了吗？”
她是最近一年才当了纪粮的经纪人，纪粮的专辑能重新回到Hit榜，得益于她的运作。但龚蓓对于纪粮和夏秋的十年爱情长跑一直颇有微词，对夏秋也不是非常友好，(嫂子)这个东西，不分男女都是颗定时炸弹，即便她是在夏秋的小红书挖到了纪粮这块宝贝。
“没，我出轨被她发现了。”纪粮平淡的说出这句话。
“……”龚蓓轻哼一声，继续道“OK，出轨对象是谁？粉丝吗？把她联系方式给我。“
“不是，你认识的，之前给我画过专辑封面的那个。”
“那不是夏秋的朋友吗？你真是个烂人。”这是龚蓓第一次向着夏秋，她对于纪粮和夏秋的十年感情总是不置可否，恋爱，十年，没名没份的；出柜，危险，耽误挣钱。
对于龚蓓来说，夏秋的存在是一颗不定时炸弹，配合着纪粮越来越高的曝光率，夏秋甚至只要呼吸都是危险的。
纪粮深吸一口气，没有回话，她知道龚蓓说得对，自己就是烂人一个。
“你先休息吧，分手了行程也不会改的。”龚蓓顿了顿，问道“夏秋不会在网上曝光你吧？你们说好了吗？”
“没说好，她发现之后我就没再联系过她。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不用担心。”纪粮不太满意龚蓓的恶意揣测，“你找王忘水吧，她一直在给我打电话。”相比之下，她更担心王忘水，担心她会爆炸。
怎么说呢，纪粮一直在王忘水身上感受着一种完全区别于夏秋的东西，这个东西很抽象，如果非要下一个定义，姑且可以把它定义为(灵魂)。
如果说恋爱十年间，夏秋是她创作过程中重要的源泉，那王忘水可能就是一面黑色的镜子照着她，照出所有不能直面夏秋的暗面，不管怎么用艺术或者才华包装，不管这些体验带给纪粮了什么“美丽果实”，她就是烂人一个，她只爱自己。
“嗯，我会联系她的。细节明天我会中午再和你对，先这样吧。吃片安眠药，戴上美容仪。”龚蓓嘱咐完便立刻断了线。
挂了电话，看着通知栏里王忘水的未接来电，纪粮关了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