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雁言秋的联系方式？”
成冉彻底无语了，仿佛听到了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冷笑话。
她甚至懒得去思考这所谓的奖励，背后有什么玄机。
浓重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她连带着对系统的厌烦也达到了顶峰。
成冉语调毫无起伏的回应：“所以呢？拿到她的联系方式，然后呢？打电话告诉她……”
“你好，我是你未婚夫逼着捐肾的倒霉蛋，我们聊聊？”
系统被她这直白的反问噎住了，发出程序卡顿的声音：【滋……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逻辑：【……可以、可以增进了解，化解误会……或者……】
它或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显然它面对这个所谓的奖励，也想不明白和攻略男主有什么关系。
【总之，这是很有价值的奖励！】
系统最终只能苍白地强调，带着木头的固执。
“行，有价值。”
成冉敷衍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头顶，彻底隔绝了外界纷扰。
“留着你自己用吧，我要睡觉了。”
【宿主！宿主你……】
系统的声音变得有些焦急和无措，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连预支奖励都无法打动成冉。
惩罚无效，利诱失败，它那套运行法则在成冉彻头彻尾的摆烂姿态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电子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只化为几句模糊的提示【……检测到宿主生理状态需进入休眠……系统进入待机模式……】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成冉在这一片难得的寂静中，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
再次睁眼，成冉是被窗外过于刺眼的阳光照醒的。
初秋清晨特有的明亮毫无阻挡地穿透玻璃，直直打在她的脸上。
成冉不适地蹙眉，抬起乏力的手臂，用手背遮住被刺得发疼的眼睛，在枕头上晃了晃还未完全清醒的脑袋。
病房内一片静谧祥和，晨光中，一切都显得无比安宁。
昨天发生的那些糟心事——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实，仿佛只是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似乎……还算是勉强能称得上平静的早上。
“宿主，你准备出发了吗！”欢快得近乎聒噪的电子音，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里炸开，瞬间击碎了这片脆弱的宁静。
她收回前面说的话，紧紧闭上眼，开始想象还在做梦——这个该死的系统根本不存在。
“宿主，要来不及了！”见成冉没反应，系统的声音明显变得急迫，语速变快：“昨天忘记告诉你任务是有时限的了！现在还剩两个小时零五分钟！”
什么破任务，还有时限。
成冉在心里冷嗤一声。虽然她从始至终就没打算完成那任务，但凭空多出个倒计时的限制，还是让她心头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强行束缚住了，极其不爽。
“没完成有什么惩罚吗？”成冉冷漠地开口，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厌烦。
同时，昨天那如同针扎入骨髓，电流急速窜动的尖锐痛感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记忆里，让她不自觉地绷紧了背脊。
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直接施加于身体、剥夺控制权的惩戒方式。
系统似乎早就料到宿主会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陡然拔高音调，开始虚张声势：“这次没完成，你会被扔到小黑屋三个小时面壁思过！”
成冉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对着这个系统感到无语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嗤笑着反问：“你们的惩罚机制倒是比那永远说不清楚的奖励机制完善得多，也积极得多。”
不过……小黑屋？面壁思过？
这也能算惩罚吗？不足为惧。甚至感觉比昨天的电击还要温和。
系统试图解析成冉脸上那副油盐不进的表情。不过从宿主再次醒来后，它发现很多时候都无法判断这位宿主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它也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摊上这样一位需要动用惩罚机制才能勉强推动剧情的主。
主要是有了对比——它核心记忆体里还存储着上一位宿主的数据。
那位根本不需要任何提醒或威胁，就会拼尽全力、甚至超额完成任务，积极得让它几乎只需要安静地发放奖励就好。
本以为通过上位宿主内部推荐而来的新宿主，也会是个类似的、兢兢业业走剧情的好员工。
结果却是大相径庭！此刻，即便系统本身是被设计为没有真实情感的AI，它也确信自己生出了名为“愤怒”的激烈情绪，甚至有些微微发热。
“这可不是普通的小黑屋！”电子音陡然升高，试图增加威慑力，“从里面出来的宿主，疯的疯，傻的傻！待的时间越长，精神崩溃、彻底成为疯子的可能性就越大！”
它顿了顿，转换语气，苦口婆心的劝诫：“宿主，你也不想成为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吧！”
然而，成冉只是百无聊赖地掀起眼皮，系统的话语她一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在她心上留下丝毫痕迹。
她甚至往后靠了靠，寻了个更舒服的瘫坐姿势。
“那你现在就把我扔进去吧。”成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平淡。
“反正我成了疯子，你的任务也照样完成不了。我们大不了——两败俱伤。”
系统被她这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言论彻底噎住了。思考了半天，也无法反驳，只能讪讪的提醒：“我没开玩笑！真的真的很严重。”
成冉才不管它的虚张声势，径自翻了个身，继续专注地欣赏起昨天未看完的风景——秋风吹起金黄叶片，打着璇儿簌簌飘落。
可这份安宁并没有维持很久。
“叩、叩、叩。”
门响了，清脆而规律的敲门声传来，不疾不徐。
带着一种与昨日那男人截然不同的从容节奏。
成冉不悦地皱眉，猜测今天很可能又会像昨天一样，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轮番登场，扰她清闲。
无论是那个自持清高、脑子有病的男主，还是那个配合演戏、胡乱诊断的医生，她此刻一个都不想见。
成冉不耐烦地抬眼望向门口，语气带着未消散的燥意：“谁？”
门被轻轻推开。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束花。
并非医院附近花店里常见的那种色彩艳俗、包装廉价的慰问花篮，而是几支形态优雅、色泽清雅的白色郁金香，含蓄地半开着，搭配着几根翠绿挺拔的尤加利叶，被精心包裹在素雅的牛皮纸中，显得格外脱俗。
饶是成冉平日里对花卉并无特殊喜好，此刻也对这束花的品味，以及那个握着花的人，不由自主地平添了几分好感。
窗外艳阳正好，金灿灿的光线恰好打在来者前方的地板上，成冉顺着光线，看清了捧着花的人。
那是名看不出具体年龄，但气质沉静温婉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看起来质感就极好的浅灰色羊绒开衫，内搭简洁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松松地绾在脑后，几缕精心打理过的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耳侧，平添了几分随性又不失精致的柔和。
五官并非是那种带有侵略性的明艳长相，更像是一幅笔触细腻的水墨画，眉眼清秀，鼻梁挺翘，唇形优美，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组合在一起便成了一种清丽绝伦、耐人寻味的独特韵味。
但最吸引成冉的，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为清澈的眸子，瞳仁颜色偏浅，像是浸在冰水里的纯净琥珀，剔透而深邃。
当她目光流转，最终轻柔地落在成冉身上时，成冉感到自己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一瞬，胸腔内某种沉睡的东西似乎被轻轻触动。
那女子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清浅而恰到好处的礼貌弧度，声音清凌悦耳：“抱歉，打扰了。”
“成冉小姐，是吗？我是雁言秋。”
雁言秋。
原来她就是雁言秋。
成冉在脑袋里，带着微妙兴趣，近乎下意识地问道：“系统，你说……奖励是什么来着？”
【雁言秋的私人联系方式】
系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而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的迟疑。
“行。”
成冉应道，目光却未曾从门口那抹清丽的身影上移开半分。
雁言秋步履轻盈地走近，将手中那束花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站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目光平和地看向成冉。
“贸然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她声音清润，带着真诚的歉意，“只是觉得，或许应该来看看你。”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起来正常的人，成冉靠在枕头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雁言秋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反而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雁言秋似是做好了成冉不会回应的准备，她微微颔首，目光柔和地落在成冉略显苍白的脸上，声音放得更轻了些，“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确实是沈颜的错。”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讲。”
她的话语顿了顿，向前略倾了半步，才继续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用担心。”
这句承诺过于突然，成冉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宿主……目标人物“雁言秋”行为模式与数据库预测偏差过大……】
【滋……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