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叫醒。”姜昀青冷声道,抬脚就要往内室走。
含翠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饶命!主子她……她今日受了寒,好不容易才睡着,若是惊扰了,怕是……”
“怕是什么?”姜昀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怕她又要闹着去午门跪着?”
含翠脸色惨白,头磕在地上不敢吭声。
魏良见状,连忙打圆场:“皇上息怒,莞嫔娘娘兴许是真的不适,要不……奴才去唤醒她?”
姜昀青盯着内室的方向,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不必了,朕倒要看看,她能装睡到几时。”
说罢,他甩开魏良,径直走进内室。
内室里,熏香的味道很淡,不是宫中常用的龙涎香,而是一种带着草木气息的清香。
床幔半垂,透过薄纱,能看见床上隆起的一团。
姜昀青走到床边,目光落在那团被子上。
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撮乱糟糟的发丝。
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轻微的梦呓。
姜昀青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白天闹得天翻地覆,夜里却睡得像头猪。
他伸出手,想掀开被子看看她那张脸——那张让他恨不得撕碎,却又舍不得毁掉的脸。
指尖刚碰到被角,床上的人忽然动了。
“唔……”宋华浓翻了个身,被子滑落一角,露出她瘦削的肩膀和半张脸。
姜昀青的手僵在半空。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那张脸安静得不像话。
眉眼舒展,嘴角微微下垂,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哪里还有半点白天那副贪财泼妇的模样?
姜昀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浓浓……
他脑海中闪过那个名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如果是她,此刻会怎么做?
会在他靠近时睁开眼,温柔地唤一声陛下,然后起身为他更衣沏茶,问他今日可累……
而不是像这个女人,睡得像死猪,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
姜昀青收回手,眼底的温柔瞬间被冰冷取代。
不是她。
永远都不是。
“皇上。”魏良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唤道,“要不,奴才去准备热茶?您先歇会儿?”
姜昀青没理他,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忽然动了。
“唔……谁啊……”宋华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床边站着的人,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坐起身。
被子滑落,她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领口松松垮垮,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皇……皇上?!”宋华浓瞪大眼睛,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您怎么来了?”
姜昀青冷冷地看着她,没说话。
宋华浓愣了两秒,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光芒。
“皇上!您是来看臣妾的?!”她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就要往姜昀青身上扑。
姜昀青眉头一皱,侧身避开。
宋华浓扑了个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含翠眼疾手快地扶住。
“主子小心!”含翠急道。
宋华浓却完全不在意,她稳住身形,抬头看着姜昀青,眼睛亮得吓人。
“皇上,您是来……来宠幸臣妾的吗?”她舔了舔嘴唇,声音里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渴望,“臣妾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姜昀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宠幸?
这个女人,居然用这么下作的词?
浓浓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她会说侍寝,会说承欢,哪怕是最亲密的时刻,她也保持着皇后该有的矜持和体面。
而眼前这个女人……
姜昀青看着她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欲望和算计。
她在打什么主意?
“臣妾知道!”宋华浓忽然拍了拍手,像是恍然大悟,“皇上您是怕臣妾准备不足,对不对?没关系,臣妾现在就去沐浴更衣,保证让您满意!”
说着,她转身就要往净室跑。
“站住。”姜昀青冷冷开口。
宋华浓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神无辜又期待:“皇上?”
姜昀青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朕今夜来,不是要你侍寝。”
宋华浓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更加热切:“那皇上是来看臣妾的?臣妾就知道,皇上心里还是有臣妾的!”
姜昀青额角青筋直跳。
这个女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朕是来看看。”他冷笑一声,“你是怎么把太医院闹得鸡犬不宁,又是怎么睡得如此安稳的。”
宋华浓眨了眨眼,忽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皇上,臣妾知道您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嘴上说不来宠幸臣妾,身体却很诚实嘛。”
她说着,目光往下瞟了一眼。
姜昀青脸色铁青。
“放肆!”
“臣妾没有放肆啊。”宋华浓一脸无辜,“臣妾只是想侍奉皇上而已,皇上您日理万机,肯定很累吧?不如就在臣妾这里歇一晚?”
她说着,又要往姜昀青身上贴。
姜昀青猛地后退一步,眼神冰冷得像要杀人。
“你找死。”
宋华浓却不怕,反而笑得更欢:“臣妾不怕死啊,只要能侍奉皇上,死也值了!”
姜昀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掐死她的冲动,冷笑一声,“很好,既然你这么想侍奉朕,那朕就成全你。”
宋华浓心里咯噔一声。
不对。
这狗男人不按套路出牌。
“魏良。”姜昀青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传朕旨意,从明日起,莞嫔每日清晨到养心殿伺候朕更衣用膳,不得有误。”
宋华浓:“……”
“另外。”姜昀青转身看着她,眼神意味深长,“朕听闻你想要雪蛤?明日一早,朕会让御膳房把雪蛤送到养心殿小厨房,你亲自为朕炖了,朕若是满意,便赏你吃一口。”
说完,他大步离开,连个眼神都没再给她。
殿内一片死寂。
含翠吓得腿都软了:“主、主子,这……这可怎么办啊……”
宋华浓站在原地,看着姜昀青消失的方向,嘴角抽了抽。
偷鸡不成蚀把米。
演过了!
养心殿外,天刚蒙蒙亮。
宋华浓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殿门口,冷风吹得她直打哆嗦。
“娘娘,您再忍忍,马上就能进去了。”含翠小声安慰道,自己也冻得牙齿打颤。
宋华浓翻了个白眼。
忍?
她都在这站了半个时辰了!
姜昀青那狗男人,故意的吧?
让她清晨来伺候更衣,结果自己躲在里面不出来,这是想冻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