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密钥，则是对总防护系统的代号称呼。
若真如此，可不得了。
掌握一座城市的防护系统，可以说能在一座城市横着走了！
而柒月生为家居机器人，却在最开始调动一整座城的防护系统来保护她，也在凌霜脑子里又了解释。
只是接踵而来的问题……
为什么柒月作为一个家居机器人而生，却拥有城市密钥的指令代码呢？
对于柒月，凌霜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告知给她。
柒月的机械声音里似乎透露着茫然。
“制造我的罗莱女士，职业是一名科学家。”
“她一直独来独往，我诞生后，也很少见到她。”
“我也没有她的照片，罗莱女士不喜欢拍照留下视频。”
凌霜适当接过了话，“或者说，她并不喜欢任何能够将自己留下痕迹的事物。”
“原来是这样吗？”
凌霜的声音显然解除了柒月一部分的困惑。
而没有留下记录，也就说明除了她的名字和性别，柒月连她的长相也不知道。
机器人的弊端就在这里，她们的记忆完全由数据构成。
只要清楚数据，它们就如同失忆。
谁的印象都不会留下来。
“她，有一头……栗子色的长卷发。”
本来觉得话题到这儿已经就此作罢，可柒月的声音却让凌霜一惊。
而柒月还在继续。
“会带长方形眼镜，穿白色长袍衣服，人类喜欢叫做白大褂。”
之后柒月就没有声音了。
她只记得这些内容。
“你还记得？”
凌霜等待她说完，确定再也没有下文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柒月点点头。
“可你的数据库里没有记录，没有记录的内容，也会有记忆吗？”
柒月不知道，看起来凌霜好像也不知道。
这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印象。
数据库里似乎没有任何记录，可是她还是说出来了。
难道是经过数据库里一些其他东西，自我生成的一个印象吗？
“抱歉，我不知道。”
“不用说抱歉。”
凌霜摇摇头，“如果是真的，那么柒月，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你的记忆体或许出现了一些变数，它让你在机械的常规状态下有了一种新的突破。”
“所以我是故障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柒月的演算里已经给出她答案。
从她感觉到自己内在总会出现些莫名其妙的响应和波动时，柒月就有所感觉。
感觉她好像是哪里故障了。
但是她自己排查不出来。
“不，不是故障。”
可凌霜的声音否定了这个猜测。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突破，但看起来它带来的结果应该是好的。”
当下，和先前发生的一些小事结合。
凌霜感觉柒月的身上有些东西，有着寻常机械没有的状态。
这个状态，让柒月给她的感觉，比别的机器人更加灵活自由不死板。
就好像……
像什么呢？
像人一样？
不，又不太像。
跟柒月的相处是暖洋洋的。
但跟人的相处……总是冰冷又麻木算计的。
人类没有暖意，但是灵活凌霜承认。
柒月：“是好的变故？”
凌霜：“我感觉是的。”
“在上次的检测中，虽然是粗略检查，但我没有发现你体内有摧毁你的病毒入侵的倾向。”
只要不是会对柒月产生破坏的，应该都是好的或者平平无奇的。
凌霜的判断简单粗暴，但好用。
柒月接受了这个说法。
凌霜也意识到，柒月的存在并不简单。
起码她的制作人，就如此神秘。
二人接着拾级而上。
作为一个随处可见源能做驱动力的机械的地方，电梯竟然是用电力驱动的。
早就不能用了。
这打破了凌霜想省点体力的幻想，老老实实爬楼梯。
又上两层后，二人终于站到了二十层的楼层地面。
这一层没有别的办公室，只有一个大门，上面标着“市长办公室”的牌子。
跟外面的陈旧相比，市长办公室看起来倒相对较新。
兴许是因为整洁的原因，带来的视觉效果没那么惨烈。
从门口进去，便能看见连成一片的巨大落地窗。
在落地窗前，是一个很长的办公桌。
在房间的左右两边打造着柜子，里面摆满了书籍资料。
地上铺着一层柔软地毯，跟地面紧密贴合，踩上去脚感柔软舒适。
这就是整个市长办公室内全部的设施。
室内面积很大，却非常非常空旷。
但不可否认，在这里办公，且外界没有危险的话，是一个非常享受的事情。
硕大的落地窗作为墙面，使空间感绝透气十足。
就是感觉不太安全。
凌霜踱步到落地窗前，透过窗子看向外面。
作为整座城市里最高的建筑，站在这里，能够俯瞰整座城邦。
所见之处，皆为死寂。
被风沙侵蚀的钢铁骨架扎根大地，像一座又一座墓碑展露在灰蒙蒙天际。
然，依稀能够畅想，此前此地的繁华之景。
恍惚间，凌霜感到自己的呼吸粗重起来。
那是一切尽收眼底，尽在掌握的既视感。
多么诱人的味道……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那些上流人士喜欢住在高处，在高处举办派对了。
尽管她曾经受雇于人，有资格进入其中。
那些地方的高度远比这里更高，俯瞰的内容远比这里更广。
但她靠在防弹玻璃上向下看时，也只觉无趣。
而此刻，这块地方。
只有她和柒月二人。
没有更高的人威胁她们，她们就是这里的唯二。
想到这儿，凌霜左手抬起死死按在右手手腕。
她能感觉到，脉搏跳动的极速又用力。
长出口气，甩掉这些杂念，她不禁笑笑。
什么时候了，不想着找粮食，幻想些有的没得。
她收回视线，回过头来，发现柒月已经在左边的柜子周围排查农耕相关的内容了。
凌霜抬脚，走向右边柜子。
没走两步，她突然顿住了。
视线又回落在中间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
它很长很大气，金红色实木质地落在这片房间靠后的正中心区域，看起来便有十足威严。即便蒙上一层厚厚的灰，也能窥见一丝往日瑰丽。
桌面上空无一物，唯有一样，吸引了凌霜目光。
那是印刻在整张桌面中心偏上的位置，形似太阳一样的纹样。
繁复的线条如枝叶生长般摇曳弯曲，交织一起勾勒图案，以一种极其霸道的模样凝成浮雕，烙印此处，又极具侵略性似的想要向外延展。
浮雕很大，像画一样置于桌面非常显眼，以至于凌霜一扭头就能看到它。
她搁置了去右边柜子搜查的想法，取出一段布条，对着这部分桌面狠狠擦拭。
有些凝固成痂质感的灰尘被布条搓掉，木质桌面反射出油亮光泽。
她仔细检查这块桌面浮雕，没有任何可以的地方，也无法按动。
“柒月。”
想到什么，凌霜呼唤柒月。
“你检测一下这里。”
柒月放下手上的资料来到她身边，“收到。”
她扫描了这块浮雕，与之前相似，却又不同的话在系统内响起。
“检测到访问核心机密“晨曦”，仅限城市最高权限“城市秘钥”有权限访问。”
“身份确认中……代码序列符合，认证通过。”
“欢迎访问“晨曦”，“城市秘钥”。”
“咔哒”一声，太阳浮雕缓缓下沉，紧接着，一个金属平台升起，托举着一个圆筒出现在二人面前。
柒月将刚刚听到的话又复述给凌霜。
凌霜思索着拿起圆筒，摸索片刻后，将圆筒正中心的圆形封口对准柒月。
“咔哒。”
随着认证结束，圆筒封口打开，整个金属圆筒如同卷轴一样缓缓打开，在凌霜手中铺成平面。
“这是——！”
凌霜瞪大双眼。
金属卷轴题名上赫然写着一行字。
《城市规划图》
题目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晨曦之城。
晨曦，城市秘钥。
两个关键词和先前的猜测对上。
这座城的命名即为晨曦之城。
这张图上详细说明了晨曦之城的每一片区如何规划。
不同形状颜色的线条在其上交错缠绕，似乎在无声诉说这座城市当年的辉煌。
在规划图的左边，即地图北方向，便是农耕区域的规划建设，据图上显示，那边有大约三十万亩良田开垦，能够充足供给一城人的粮食开销。
等等，多少？
三十万亩！
凌霜手一软，拿着金属卷轴的手差点松开。
她反复确定自己看到的信息。
“乐土时期……真没叫错啊。”
一个城市有万亩良田就能够挤进相对富庶行列，一些大城市最多也不过五万亩左右，小城市更是可能什么都没有，需要进口大城市的作物。
乐土时期的一座城市就能拿出三十万，怪不得是人类人人向往的却回不去的故乡。
规划图显示，农耕区被平均划分为四个部分，用季节墙分割开来，为春夏秋冬四个区域，统称为四季屏障。
曾经的这里，能在一年内的任何阶段，种植四季的作物。
这一点，跟现在的种植逻辑有些像。
必须要人为对天气进行干预，仔细呵护才能种植出来一点稀少的粮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