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冬日慵懒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影,映照着厚厚的冰雪,显得熠熠生辉,光影斑驳。红底金字的元旦晚会报名通知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被来往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
我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国贸专业书,缩着脖子往回走,却被苏晓一把拽住手腕,眼睛亮得像星星:”哎,我们宿舍刚好四个人,可以去报名。”
我下意识往后缩,书页蹭过冻红的脸颊:“别了吧,台下好多人,感觉有点尴尬……”话音未落,就看见莫璃月站在人群外,穿着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围巾绕着脖颈,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线。她似乎早就听见了我们的对话,缓步走过来,指尖夹着一张报名表:“这个简单的,我弹吉他,你们三个跳舞,怎么样?”林微点了点头,“okok,感觉这个很简单。”
她的声音裹着冬日的清冽,却莫名让人安心。苏晓立刻欢呼起来,抢过报名表就往学生会的登记台冲,我被她拽着,目光却黏在莫璃月身上。她冲我弯了弯嘴角,眼尾的弧度像月牙:“试试,挑战一下自己。”我看着她围巾上沾着的细碎雪,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登记完的那一刻,苏晓举着报名表蹦蹦跳跳:“搞定!咱们的节目是吉他弹跳《遇见》!”我心里却悄悄漾起一丝期待,像揣了颗刚烤好的糖炒栗子,暖融融的。
排练的地点定琴房,每天上完课结束,莫璃月就抱着吉他,我们抱着谱子往天台跑,苏晓有时候还会揣着四罐热可可奶茶,说是补充能量。
开着窗户风吹进去,吹得人耳朵发冷,莫璃月却总是先把我的围巾拉紧,再调试吉他弦。“《遇见》的节奏慢,气息要稳,”她盘腿坐在垫子上,指尖拨出流畅的前奏,“你们的舞蹈可以跟着我的节拍走。”
苏晓踩不准节拍时总慌得同手同脚,她就停下拨弦,指尖在谱子上敲出轻缓的点:“你要听着节拍来。”我在旁边咬着奶茶吸管笑:“某人脸都快和围巾一个色儿啦!笑死我了,苏晓天天同手同脚。”林微跟着起哄,苏晓臊得想把脸埋进围脖里,“不给笑,不给笑,林微笑我就算了,你个云瑾,你跳的和我跳的差不多,还好意思笑我。”
之后的每天,像被按了循环键——晚自习铃刚响,我们三个总会出现在琴房,莫璃月抱着吉他。
我一不留神,就跳错了,她就停下手,指尖在我手背上敲出轻缓的点:“这里数‘一二三四’,和我扫弦的重音对上。”苏晓总在这时咬着吸管笑:“某人的脚和节拍器是‘异地恋’吧!”林微跟着点头,我刚想反驳,却看见莫璃月垂着眼,睫毛颤了颤,嘴角抿着点藏不住的笑。
有天雪下得太密,天台的门都被堵了条缝,莫璃月把吉他抱在怀里,蹲下来扒雪:“再等等,清出条路就能练了。”她的围巾蹭到雪堆里,我伸手想帮她拍掉,指尖刚碰到围巾绒线,她忽然抬头,眼尾的月牙撞进我眼里:“你站远点,别沾湿了鞋。”
后来连琴房的阿姨都熟了我们,每次看见就笑着递热水:“这几个孩子,冻得鼻子通红还练呢。”苏晓连忙过水杯灌了一大口:“谢谢阿姨!”
那些日子像被吉他弦缠成的线,每一个冻红的指尖、每句跑调的笑、每段慢半拍的节拍,成了冬天里的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