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校门时雪忽然大了，鹅毛雪片拍在车窗上，积得薄薄一层。苏晓把手机架在出风口放《Last Christmas》，林微跟着哼调子，莫璃月坐在我旁边，指尖轻碰车窗，雪片化水痕蜿蜒往下流。
我打着哈欠，感觉有点困了，“靠过来睡会儿。”她侧头对我说，声音裹在音乐里很轻，“到了我叫你。”
我往她肩膀靠过去，我的羽绒服蹭着她的毛衣，混着她的沐浴露味和我身上的桅子花味。车子碾积雪路面“咯吱”响，窗外世界成模糊的白，她肩膀很稳，她呼吸轻得像落雪。
苏晓的尖叫把我吵醒：“看！滑雪场！”
窗外是连绵雪坡，白色雪道像缎带缠在山上，温泉区冒白蒙蒙雾气，和云连在一起。顺风车拐进民宿院子，木质大门挂红灯笼，雪落流苏上，红得要烧起来。
裹花棉袄的民宿阿姨笑着迎出来：“订跨年夜套餐的吧？二楼套房落地窗对滑雪场——快进来烤火，外面冷！”
客厅里，中央有棵圣诞树，枝桠上缀满金色铃铛与红色缎带，顶端的星星灯串闪着暖黄的光，壁炉烧木柴“噼啪”响，茶几摆着炒瓜子和糖炒栗子，空气裹着焦糖与松脂味。苏晓扔下背包扑到壁炉边烤火：“太舒服了！这是我今年最对的决定！”林微蹲在旁剥栗子，金黄果肉冒热气：“好甜！”
我们上到了二楼，我们推开了左边客房的门，把手上挂着铃铛，推门时“叮铃”一声，窗台上放着驯鹿玩偶，床上铺着绣雪花的床单，被子里卷着个毛线织的圣诞袜，里面塞着块手工巧克力，锡纸包装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雪橇。拉开落地窗窗帘——雪坡缆车慢悠悠转，白雪反射阳光晃得人眼暖。
“哇哇哇，这个房间好好看。”苏晓大叫道，“我们再看看另外一个房间。”
另外一个房间推开门，胡桃夹子士兵玩偶立在门侧，红绒制服上的金线在暖光里闪着细光。墙角的圣诞树不算高大，却缀满了复古铁皮小火车、皮质马鞍模型和铜制小铃铛，树底堆着几个粗麻绳捆着的木箱，箱面印着“圣诞特快”的烫金大字，里面露出半截格子围巾和羊毛手套。
床是四柱的，挂着白色幔帐，拉开时簌簌掉下来几片人造雪花，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雪人玩偶。
“我们谁和谁住啊？”苏晓看着我们说，林微拉着她，“我和你住，我们就住这个，怎么样？”苏晓点了点头，“可以可以，其实我都喜欢，房间布置的好好看。”
收拾了一会东西，就到了晚饭，晚饭是民宿阿姨烤的羊腿，焦褐色外皮裹着孜然香，摆在木盘里油光发亮。苏晓戴一次性手套撕了块肉塞嘴里，烫得直哈气：“香死了！阿姨你手艺也太好了吧！”
阿姨笑着往我碗里夹羊排：“小姑娘瘦，多吃点。”
林微咬着羊腿，眼睛弯成月牙：“等下泡温泉前吃这个，会不会积食啊？”苏晓塞了口酸萝卜：“积食才好！泡温泉助消化！”
吃完饭天已经暗了，雪雾山的夜裹着寒气，民宿院子里的红灯笼亮起来，雪落在灯笼纸上，红得像浸了蜜。苏晓拽着我们往温泉区走：“快！我已经等不及泡温泉了！”
从民宿到温泉区的雪路铺了木板，踩上去“咯吱”响。我裹着羽绒服，忽然被雪块绊了下，她立刻伸手扶住我，指尖扣着我手腕：“小心点，木板滑。”
温泉区的门是竹编的，推开时冒起白蒙蒙的雾气，混着硫磺的淡香。四个汤池错落摆着，最大的那个临着雪坡，池边摆着木质躺椅，铺着毛绒毯子。
“我先泡药浴池！”林微抱着浴袍往小汤池跑，“这个池子里有艾草！”
苏晓已经把浴袍扔在躺椅上，踩着木台阶往大池里走：“哇——水温刚好！快下来！”
我刚把脚伸进水里，就被烫得缩回来，莫璃月蹲在池边试水温，指尖划着水面：“你先坐台阶上，慢慢把脚放进去适应。”
她先进了池，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一点锁骨。我扶着她的手往下坐，温水裹住小腿时，连膝盖的凉意都散了。
苏晓往我这边泼了点水：“快过来！这边能看见滑雪场的夜灯！”
我挪过去，果然看见雪坡上的夜灯串成线，像落在雪地里的星子。莫璃月给我们每个人递了杯姜茶，杯壁裹着雾气：“喝点暖的，别着凉。”
林微泡得脸颊发红，靠在池边哼歌：“这也太舒服了吧……我不想走了。”
苏晓把毛巾盖在头上：“那咱们寒假再来！我要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宿舍！”
雪落在池边的竹栏上，“簌簌”的轻响裹着雾气，连时间都慢得像要化在水里。
泡完温泉回民宿后，大家都洗了个澡。苏晓把投影仪架在客厅壁炉边，屏幕亮着《情书》的开头，林微裹着毛毯剥栗子，把剥好的果肉放进我手里：“快吃，刚炒的。”
“对了！”苏晓忽然暂停电影，“我带了棉花糖和烤架！咱们现在去院子里烤棉花糖吧！”
林微立刻站起来：“我去拿竹签！”
院子里的雪已经积了半掌厚，苏晓把烤架架在灯笼下，炭火“噼啪”响着，棉花糖戳在竹签上，刚靠近火就软成了金黄色。
“别烤焦了！”林微抢过苏晓手里的棉花糖，“要转着烤才会匀！”
我刚把棉花糖凑到火边，就被烫得缩手，莫璃月接过去，指尖转着竹签：“慢一点，外面焦了里面才会融。”
她烤的棉花糖外脆里软，咬开时焦糖裹着奶香，甜得沾牙。苏晓举着烤焦的棉花糖哭丧脸：“为什么我的是黑的啊……”林微咬着棉花糖笑：“因为你是‘暴力烤法’！”
正闹着，远处忽然炸开了烟火，红的、金的花火落在雪地里，连天上的云都染成了暖色。苏晓立刻举着手机拍照：“快！站在雪地里！我要拍氛围感大片！”
林微举着棉花糖站在灯笼下，烟火落在她眼里，像盛了半盏星子。苏晓拍得不停按快门：“这张绝了！发朋友圈肯定能炸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