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林微的惊呼声吵醒的。“小瑾！你看莫璃月的床！”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她的书桌空了，连她常穿的那件黑色外套都不见了，只有一张纸条压在我的枕头边，字迹是她惯常的清瘦，却带着我看不懂的冷：
“云瑾，我们分手吧。我不喜欢女生，也从来没喜欢过你。下周一我就出国留学了，以后别再找我。”
窗外的梧桐叶“唰”地落了一片，砸在玻璃上。我攥着那张纸条，指尖把纸边捏得发皱，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昨天的吻、她这两天格外的温柔，还有她藏在刘海后的红眼睛——原谅那些都是她提前攒好的告别。
林微蹲在我旁边，拍着我的背叹气：“小瑾，你别哭啊……”
苏晓在另外一边递纸巾，安慰我说，“别哭别哭，等下眼睛哭肿。”
我拿着那张纸，突然反应过来：她昨晚抱着我时说的“好好吃饭”，不是叮嘱，是告别。
眼泪砸在纸条上，晕开了“不喜欢”三个字，像一道怎么也抹不平的疤。
我拿出手机，“自言自语的说，会不会她有什么苦衷，我要问她”，蹲在宿舍地板上，眼泪砸在瓷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手机屏幕亮着，是我刚发出去的消息——“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和我说分手？”“你说清楚啊”，每一条后面都跟着刺目的红色感叹号，像在我心上扎了根针。
林微递过来的纸巾被我攥成一团，苏晓坐在我旁边，拍着我的背，声音也带着哭腔：“小瑾，别发了……”
我盯着那个红色感叹号，手指抖得按不动屏幕——昨天她还笑着给我夹糖醋里脊，今天就把我拉进了黑名单，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
中午的铃声刚响，宿舍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深色制服的阿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钥匙，看见我愣了愣：“我是莫家的保姆，来帮小姐收东西。”
我猛地站起来，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指尖掐得发紧：“你知道莫璃月为什么走吗？”
阿姨叹了口气，挣开我的手，语气带着点无奈：“这是小姐的决定，我只是个阿姨，不清楚这些。”她弯腰打开莫璃月的衣柜，把叠好的衣服往行李箱里装，动作麻利，却不敢看我的眼睛。
“她什么时候走的？”我追着问，声音发哑，“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阿姨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箱子，拉上拉链，避开我的眼神：“小姐今早五点的车去机场了，没说别的。”
阿姨的行李箱滚轮碾过走廊地砖，发出的轻响像根针，一下下扎在我绷紧的神经上。我盯着她的背影，突然冲过去抓住行李箱的拉杆，指尖因为用力泛着白：“你告诉她，我等她解释。”
阿姨回头看了我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小姐她不会回来了，夫人告诉我，让你不要打扰小姐的生活。”
门被带上的那一刻，宿舍里的最后一点温度好像也跟着散了。我瘫坐在莫璃月的桌子前，昨天她也是坐在这里，看着我笑，为什么今天就走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爸爸发来的消息：“小瑾，爸爸今天复查结果很好，周医生说恢复得特别快。你什么时候带小璃一起来家里吃饭？”
我盯着“小璃”两个字，眼泪突然决。原来爸爸还不知道，在医院守了两夜的女孩，已经把我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抹去了。
林微把我搂进她的怀里，苏晓蹲在旁边，摸了摸我的头：“小瑾，她肯定有苦衷的……你已经哭了半个小时了，不要再哭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苦衷？”我笑出了声，声音哑得像砂纸，“苦衷就是把我拉黑，一句话都不说就走吗？”
那天下午，我把莫璃月留下的所有东西都装进纸箱，塞到了衣柜最顶层。关柜门的时候，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得像核桃，脖子上还围着她昨天给我系的围巾，感觉还留着她的木质香味道混着眼泪的咸，像一场没醒的梦。
晚星是在一周后找到学校来的。那天下午没课，我正在图书馆复习，，手机突然震了——是晚星的消息：“小瑾，我在你们学校外面的奶茶店等你。”
我攥着手机跑到门口时，她正坐在奶茶店，穿了件米白色的卫衣。看见我，她立刻迎上来，指尖碰了碰我眼下的青影：“小瑾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这句话像根针，猛地扎破了我这些天硬撑的壳。我看着她眼里的担心，突然没忍住，扑进她怀里哭了出来。
“莫璃月她不知道为什么出国了，”我埋在她肩窝，声音抖得不成调，“她和我说分手，她把我拉黑了，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晚星抱着我，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很软：“我知道，我都知道，她肯定有自己的难处。”
“难处？”我哭着笑出声，眼泪蹭在她的卫衣上，“有难处就可以一声不吭地消失吗？她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走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些。风裹着梧桐叶的碎响吹过来，晚星身上的橘子味洗衣液混着我的眼泪。
“哭吧，”她摸着我的头发，声音轻得像叹息，“哭完了，我们就好好吃饭，好好生活，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你不能因为她，就停下你生活的脚步呀…”
那天我在晚星怀里哭了很久，直到嗓子发哑、眼睛发肿，才终于抽噎着停下来。她拉着我去了学校门口的糖水铺，点了碗热乎的红豆沙，勺子塞到我手里时，笑着说：“吃点甜的，心里就不苦了。”
我舀了一勺红豆沙放进嘴里，甜意漫开时，突然想起莫璃月以前总说“小瑾爱吃甜，以后要把她喂成小甜豆”。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碗里，晕开一圈圈浅红的痕。
晚星没再劝我，只是把纸巾推到我手边，安静地看着我吃。窗外的太阳慢慢沉下去，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走前，抱着我说，“不要哭了，生活就是要向前走的，你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点了点头，“希望是这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