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热爱文学的风第一次给我看的作品是一首打油诗,诗的内容搞怪:
“鸡犬相靠
于是鸡飞狗跳
或者鸡鸣狗盗
鸡吹大号
狗唱小调
铁公鸡一毛不拔
看家狗狗急跳墙
鸡是藏笼鸡
狗是扒骨狗
一路多欢笑”
我朗诵之后有半天不能言语,对着一双殷切期盼的眼睛,怎么也狠不下心肠说实话,但昧着良心开口也不是我行事的风格,无可奈何下,我只好爆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狂笑,指着诗说:“哈哈,哈哈,你写的是我们吧?哈哈,哈哈……”
还好总算给我糊弄了过去,风娇羞满面,扯扯我的衣袖,整一小媳妇状:“哎,你看出来了。”
吞了很久把“废话”二字咽进喉咙,我智商有那么低下吗?
我属鸡,她属狗,就这,她能折腾出这莫明其妙让人哭笑不得的“诗”!
不过后来她还真成了我媳妇,自己送上门的。
那天吃了晚饭,我正收拾了东西打算去上晚选,风施施然进来,递给我一张纸条,回眸一笑,又鬼鬼祟祟得出去——据同室的损友说,那什么,风的那笑把她的三魂六魄至少震走了一半,吓的。
打开纸条一看,就一偷情小信: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我二话不说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这后来也成了我的罪状,风说她是鼓起了多少勇气才写了这两句话交给我,我争辩说你不瞎胡闹吗,明知我有两堂课,明知再不去那两学分就没了,你还跟我“人约黄昏后”?
这种地点不明的约会,会放在心上的人才是有鬼。
上课时候,风至少给我发了二十条短信,内容从质问我为何没到扯到要我请她吃宵夜,五条短信把正事说完,剩下的十几条短信包括如下名词:
炒牛肉、萝卜糕、芋头糕、鱼片粥、煎饺、烧卖……这全都是她晚上想吃的东西。
我适时关了手机,心中恶意得诅咒上帝看到这些短信,罚她一夜之后重十公斤,新肉全在腰部。
下了课,刚走出教室,风那张要命的笑脸贴了上来,完全不顾及我比较青黑的脸色,后来她也分辨,当时夜黑风高,谁看得见你什么表情。
就是在这个夜黑风高的夜晚,风心满意足得吃完宵夜,拉着我在学校的“明珠”湖畔——名字好听,其实根本已经给学校糟蹋了,居然承包了出去拿来养鱼——散步的时候,她含情脉脉得用平时嗲了十倍以上的腔调对我说:“我要跟你一起变老。”
我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到底说啥,眨了很久的眼睛,撇嘴撇到嘴角抽搐,最终,还是风忍无可忍暴跳如雷,双手叉腰,眉眼含怒:“少给我装傻,我是在跟你告白!告白懂不懂?”
由于前后反差实在太大,我更没领悟过来,呆呆得重复着“啊,告白,啊,好啊”……
两秒钟之后在风的如花笑颜中,我突然恍然大悟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东西。
于是,大学还没读完,我就有了“媳妇”,这她自封的,事实上,我并不觉得爹妈带我到这世上是为了给别人做丈夫,按照他们的想法,怎么也是想着把我嫁出去吧,折腾到现今,倒好,娶进来一个。
我跟风的事,她爹妈知道,但我父母还不晓得。
我听“岳父岳母”说,风小的时候得过病,对什么刺激都欠缺反应,也不怎么说话,自从他们家搬到我家隔壁,风遇上我倒还真象遇上了前世的冤家,立刻发挥出了她的“狗性”,镇日把我这只“小鸡”追得满地乱跑,飘落无数“鸡毛”。
“岳母”满心欣慰,照她的说法,风本来就是个不正常的孩子,能有今天,还上了大学,还嫁了“老公”,实在是我的功劳。
功劳什么倒是不敢当,只是回忆起风给我写的那诗,真是打死了我我也没法相信那出自一个自闭小孩的手,难道真是鸡犬相靠的奇迹?
奇迹不奇迹的不好说,我只知道跟风这只小狗在一起,说话不多的人好像是我,没啥原因,我的话都被她说完了,家里简直永无宁日,她连梳个头都能唱上几句,我认真得思考,觉得她的确是在履行“狗唱小调”的职责。
为了早日达到“妇唱夫随”的和谐高度,我盘算了一下,周末去买个大号来吹吹,就不知道周围的邻居们是不是会反对。
不过……鸡犬不宁嘛,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