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冷好冷！”叶景明用被冷风吹僵的手掀开了客栈大门上保暖的厚帘子。
客栈的小二见有人来，连忙迎上前去：“哟！客官里面请~”
热茶沏好，在面前有些油腻的桌上泛着腾腾的白气，叶景明手捧着杯子总算缓过来一些。
旁边的小二殷切问：“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叶景明喝了口热茶，“还有房间吗？”
“好嘞！咱们店有天号、地号、人号，还有通铺，客官住哪个？我先上去准备准备。”小二嘴皮子特别溜。
“地号吧。”叶景明喊住拔腿就要上楼的小二，“等等，我太饿了，先给我弄些吃的。”
“客官，要吃什么？”小二停下脚步，笑眯眯问。
“唔……有牛肉么？有的话来半斤牛肉。再炒盘青菜，来三个馒头。”叶景明缓过冷劲儿，饿劲儿又上来了。
“有有有！马上来！”小二一听来人要肉，高兴得很。这店在荒郊野外，贩夫走卒多的是，能点肉的有钱人却少。
店里的小二虽拿着块抹布，却没随手擦桌子的习惯，桌椅全都泛着一层黑亮的油光。好在菜上得够快，不一会儿码好的牛肉和炒得油汪翠绿的青菜就和大白馒头一起端了上来。
菜和肉的味道都一般，馒头的碱味儿也大，不过被冷饿折磨一天的叶景明顾不上计较。
从家里往京城赶考，结果看错方向走岔了路。好不容易从人迹罕至的山里出来看到一个客栈，能吃能睡就行，那管得了许多？
一个馒头和着热腾腾的菜和肉下肚，叶景明突然听见脚边传来一声呜咽。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又小又瘦的杂毛小狗，正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筷子里的东西。
小二也发现了那只狗，边用脚踹他边骂：“哪儿来的野狗！”
脚刚要踢上去，叶景明连忙拦住他：“哎！别！这么小的狗，怪可怜的。你别管他就是了。”
小二收了脚，笑笑道：“怕惊扰客官才赶它的，既然客官不怕那就没事。”
“没事！”叶景明低头看着畏畏缩缩不敢靠近的小狗，伸出手招呼，“饿了？过来~”
小狗看看叶景明又看看筷子上的肉，小心蹲坐在叶景明面前。
叶景明夹了块牛肉扔在地上，看小狗扑上去狼吞虎咽都快呛着，轻声道：“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
小狗吞完又开始眼巴巴看着他，叶景明笑笑，一块儿馒头一块儿肉地掰着喂它。
不远处坐了几个正呼啦着清水面的汉子看到他喂狗，有人轻蔑“啐”了一句：“有钱人就知道糟蹋东西！人都吃不起肉，还喂野狗！”
叶景明听见了那些话，却也不想多生事端，全当没听见，吃得越发快了。
一旁的小二看他把最后一块肉喂给野狗，笑着夸道：“客官真是菩萨心肠！”
“没有，没有！”叶景明连忙否认，心里却因为这个评价感觉有些不舒服。
从小叶景明就对身边出现的小动物爱护有加，刚开始家里人还夸他心地善良，后来看他在小动物身上花费的时间过多就有了怨气，说他是玩物丧志，还有远房亲戚背地里说他是心软手软扶不上墙。
其他人说说就罢了，叶景明心里明白自己做的不是坏事，只是跟大部分人不一样而已。
被小二领到房间，在马背上颠了一天的叶景明躺在床上，突然想起六七岁时做过的一个梦。
那时候快过年，全家都去爷爷名下的田庄过年。叶景明那时候年纪小，又没大人管束，很快就和当地的孩子玩成一片，天天野在外面不着家。
有一次跟小伙伴们一起在庄外的林子里玩捉迷藏，叶景明找到一个小洞藏进去，一直等到天色欲晚也没有被找到。
后知后觉明白其他孩子已经回家去的时候，叶景明脚都快蹲麻了。踉踉跄跄站起来差点摔倒，脚踢到一个软物才发现洞里有一条碗口粗细墨绿色的蛇，已经冻僵了。
叶景明平白踢了它一脚已是内疚不已，见它快被冻死心生怜悯，连拖带拽把冻僵的蛇带回了自己住的炕上。
外面天寒地冻，田庄的炕却温暖无比，叶景明小心翼翼将蛇放在自己睡的炕上，还把它拉直盖好被子，确定鼻子露在被子外面才放心去吃饭。
一顿饭吃得是心急如焚，就怕出什么意外。
急匆匆赶回去后，叶景明正想用手摸那蛇的体温，蛇就动了两下从被子爬了出来，抬头看了一圈盯着叶景明吐了吐舌头。
叶景明欣喜道：“你醒了？太好了！”
那蛇从炕上爬下去就要往门外走，刚爬到门口又折回来，甩起尾巴“啪啪”打了两下叶景明的屁股，张嘴冲着叶景明骂：“个熊孩子想干什么？！这个天把我喊起来！”
叶景明被打蒙了，有些委屈，看那蛇要走连忙跟上去想解释两句。
谁知那蛇看他想跟过来，威胁似的把尾巴举起来，仰着脑袋气呼呼道：“你再过来我打你啊！”
第二天醒来，叶景明从炕上爬起来才发现这是个梦。蛇怎么会说话呢？就算会说话怎么会怪自己的好心呢？
一年年过去，叶景明长成了长辈口中的老好人，却一直问心无愧。谁说这些事没有意义？这只掉下来的小燕子在乎，那只腿瘸了的兔子也在乎。
住的客栈是荒郊野岭的唯一住处，说是地号房，房间连其他客栈的人号房都比不过。屋里的摆设少就罢了，连被子都有股莫名的味儿。
叶景明嫌弃被子，只好和衣而眠。
在床上坐着看了会儿书已经快到深夜，叶景明把灯熄灭躺了下去。
刚昏昏沉沉陷入睡眠当中就听到门似乎轻声响了一下，叶景明一个激灵醒过来，想爬起身看看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连叫都叫不出声。
门外进来两个拿着西瓜刀的汉子，都用黑布蒙着脸，举着刀朝床上的叶景明走去。
叶景明看着那月光下泛着寒光的长刀，心中悲鸣：此命休矣！
来不及想自己的前半生都有哪些回忆，叶景明在绝望中闭上了眼睛，不想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这样的丑恶。
“彭！彭！”
两声肉体落地的声音。
叶景明悄悄眯起眼，发现举着刀向自己走来的那两个蒙面大汉已经双双躺在了地上。而窗户下有个高大男人正站在月光中冷冷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叶景明难掩心中激动，想开口却还是动不了嘴。
男人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道：“走。”
叶景明使劲儿冲他眨巴眼，想告诉他自己现在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男人没什么耐心，看他不说话，扛起叶景明一个闪身就从窗外飞出去。
叶景明害怕地直闭眼，没想到不过一瞬就又落了地。小心翼翼睁开眼才发现两人身处一个破旧的废庙，连神像都只剩下半截泥疙瘩。
男人一言不发开始解叶景明的外衣，衣带被解开时叶景明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才出狼穴，又入虎口。还以为这人是个侠义之士，没想到是个采花的大盗。与其在死前受辱，还不如刚刚被那几个人了结。一刀下去，二十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男人解完外衣又开始解中衣的带子，看了叶景明一眼，疑惑地问：“你的眼睛为什么在流水？”
叶景明这才发现自己没出息的哭了，想要擦掉眼泪却动不了手，只好红着眼睛瞪他，表达自己深切的愤怒。
男人想了想，慢吞吞道：“我想起来了，这是眼泪。你为什么哭？”说着竟然舔了舔他的眼角，舔完左边舔右边。
叶景明不止为何心里一阵委屈，眼泪落的又凶又急，男人舔不及落下的速度，语气有些不悦：“别哭了！好苦！”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叶景明被羞辱还被嫌弃不要哭，胸中油然升起大男子的气节来。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不就是被辱吗？有什么好哭的！
男人见他不哭，慢悠悠解完里外的衣服，只剩最后贴身的衣服才停下，伸手抱住了叶景明，在耳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被男子搂住，叶景明才发现这人身上冷得很，仿佛被一个又厚又凉的大被子盖住。
不一会儿男人的身体就被捂得暖和，叶景明被抱得整个人越发僵硬，害怕男人对自己动手，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
“大冬天跑这儿来！我还得一直等着！”男人似乎语速也变快了，却不知在说什么，言语中充满了怨念。
“我得赶路啊！”话一出口，叶景明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你不是哑巴？”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耳朵有些发痒。
“谁是哑巴了！”叶景明试了试胳膊，发现还是动不了，“你快放开我。”
“不放！”男人搂得更紧，“不是哑巴你一直不吭气！”
“我被下了迷.香，刚刚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叶景明甚至想咬他一口让他走开，却动不了脖子，“你抱着我干什么？”
“我冷！”男人理直气壮，“我快冷死了。为了救你，我等到现在，都怪你！”
原来真的是好人吗？叶景明心中升起愧疚，自己也曾在冬日里冻得浑身僵硬，原来他只是因为太冷了才这么做。
自己还用那种想法去想救命恩人……
叶景明看到地面有个已经熄灭的火堆，应该是之前夜宿荒庙的人留下的，于是道：“冷的话把火生起来吧？”
“我不会。”男人说得理所当然，“你来点。”
“我吸了迷.药，现在浑身都动不了。”叶景明很是无奈。
“哦。”男人一偏头就吻了上去，吹了口气，“现在呢？”
叶景明活了二十年从没跟人做过过分亲密的事，猛然被一个陌生人亲一口当下就被震惊了！虽然是救命恩人，报恩也不是这个报法吧？
怒急之下去推他，男人稳如泰山站着，自己却后退了几步，叶景明愤恨道：“你！”
“我？干什么？快去生火，我好冷！”男人很是不满。
叶景明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难道男人刚刚是在救自己？用嘴渡气传个功力什么的？
早说啊！自己，自己还当他……哎……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男人看着叶景明生火的背影问：“你心跳得怎么这么快？还没好？”
“好了！”叶景明连忙道，生怕他过来再给自己治治。
火终于升起来，叶景明在火堆边坐下，男人也靠在旁边坐下。
“你往那边些。”叶景明小声道。
“为什么？”
“你不觉得有点挤？”
“我好冷！都是你让我这么冷，你还让我离远些？”男人似乎又开始生气。
叶景明忙安慰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有，没有，你愿意靠就靠。”
“这还差不多。”男人索性抱住叶景明，在燃烧的火堆前甚至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过去，天色渐渐亮起来，火堆也快熄灭了。
叶景明突然想起来一件相当重要的事，自己的行李还在客栈！正要起身却顿住脚步，昨晚那两个黑衣人太过可疑，难不成跟店里的人认识？甚至可能那家店就是黑店！
男人看他站起身来站着不动，懒洋洋问：“你干什么？”
“大侠！”叶景明恢复了对男人的称呼，“你昨天救我的时候，知道那两人是谁吗？”
男人打了个哈欠：“不知道，而且，我不叫大侠。”
叶景明知道很多江湖中人行走江湖都不会透露真名，因此也不再问。
男人眯着眼问：“你要去哪儿？”
叶景明犹豫道：“我的行李还在那家客栈，但我又怕那是家黑店。”
男人道：“这有什么？我陪你去取不就行了。”
叶景明欣喜不已：“多谢恩公！”
两人回到客栈时，小二正开始收拾桌椅，见到叶景明进门手里的抹布都吓掉了，有些磕巴地道：“客官，你回来了？”
一见小二这个样子，叶景明心里明白昨晚的事跟这家客栈脱不了干系，仗着大侠在身边，凶巴巴道：“我的东西还在上面吧？”
小二点头哈腰道：“在呢，在呢！我们什么都没动！”
叶景明上去清点一番，发现什么都没动才放下心，“哼”了一声拎着包袱就跟男人出去了。
出了客栈，叶景明向着下一个目的地进发，男人跟着没走一会儿就问：“你要去哪儿？”
“我要进京赶考。”
“进京赶考？”男人皱起眉有些不解，“春闱不是春天的事吗？你现在去干嘛？”
叶景明心想，大侠就是大侠，寻常的脚程都比普通人快得多。耐心解释道：“京城路途遥远，我现在走过去，春天也就刚到而已。”
男人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他，道：“你也太慢了。”
叶景明摸摸鼻子，哂笑道：“我走得慢嘛！恩公不知要往何处去？”
男人更加匪夷所思，甚至还有些愤怒：“我去哪儿？这么冷的天，我辛辛苦苦来救你，你居然不管我？”
叶景明愣住了。怎么这人口口声声好像是专门去救自己一样？明明非亲非故的。而且看这意思，是要跟自己一起走了？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京城？”叶景明小心问。
“这么冷的天，我还能去哪儿？”男人斜睨着他，“你不想对我负责？”
“负责，负责！”叶景明连忙答应，谁让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你知道方向么？”
“什么方向？”
“京城的方向。”
“唔……”叶景明拿出一个地图颠来倒去看了一会儿，严肃问，“你知道哪边是西么？”
男人瞥了他一眼，指了一个方向。
“那接下来大概是往西走。”叶景明不好意思笑笑。
大侠不愧是大侠，普通人需花费数月的路程，男人只用七天就走到了。如果不是中间叶景明还指错了一次路，应该五天就能走到。
只是被男人蒙头抱着赶路的姿势实在难受，每次被放下地叶景明都觉得有些反胃。
到京城的郊外找了个客栈，叶景明庆幸地想，好在来得早，省下的时间还可以多看看书。
然而仔细算过盘缠才发现，京城的客栈不便宜，自己带的钱若是在客栈开一间房倒是可以住几个月，开两间却是不够了。
叶景明很是过意不去，人家救了自己的命，还千里迢迢把自己送到京城，自己却不能给他足够的待遇。
小二问两人要什么房的时候，叶景明咬咬牙道：“一间地号房，还有一个通铺。”
“等等！”男人面色不善盯着他，“你不和我住？”
叶景明道：“怎么能让恩公委屈跟我住一起呢？”
“这么冷的天，你让我自己住？”男人眼看着又要生气。
叶景明忙道：“没有没有，那就一间地号房。”
晚上睡觉叶景明又是看书到深夜，男人很是不满：“你怎么还不睡？”
叶景明放下书，把烛火吹熄：“你自己睡不着？”
“这么冷的天！”男人又是这句。
叶景明只好乖乖爬上床，任命地躺在男人旁边。
已经在被窝里躺了半天的男人身上还是跟冷掉的被子一样冷，叶景明一躺下就靠了上来，甚至还伸出胳膊搂住。
叶景明轻轻伸手扒开男人的手，男人不悦道：“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叶景明不敢动了，这人要么生气要么幽怨地说自己冷，还能怎么办？
好在男人的身体很快就被自己的体温暖起来，叶景明睡过去前想，这人是不是练了什么神功，所以身上才这么冷。
有充足时间可以复习，叶景明也没有懈怠。除了吃饭睡觉就在看书，而男人则是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叶景明一天天习惯了男人在身边的日子，甚至晚上睡觉时还会主动朝他靠靠。
直到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叶景明从睡梦中苏醒，在朦胧中感觉到一只手正在自己的胯下抚摸。
如同浸泡在潮水的快感中，叶景明一个激灵彻底醒来，这不是自己的手！
一把将探入裤子的手扔出去，叶景明健步跳下床，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你心跳的好吵。”男人懒洋洋道。
“你还是人吗？！”叶景明很是委屈，自己这么尊敬他！
男人终于睁开眼，看着他道：“不是啊。”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叶景明愣了一下，心想怪不得这人表现的这么奇怪。但想到他的所作所为，于是没好气问：“那你是什么？”
“我是蛇。”男人语气冷下去，“你不记得我了？”
“我为什么会记得你？”叶景明问。
男人仿佛气急了，一下从被窝里坐起身：“要不是你那年冬天多管闲事救我，我还能欠你这个因果？为了等着救你，我挨了半个冬天的冻！现在又不能回去睡觉了！”
叶景明被吼得心虚，摸着鼻子道：“原来你就是那条蛇啊，我还以为那是个梦呢。”
“哼！”男人抱着胳膊，很是不满，“谁让你是七世大善人，随便施个恩都是大因果，我不还就修不了道。”
“噢，是这样吗。”叶景明不知为何有些失望。
“哼！”蛇妖气呼呼又裹着被子躺下。
看他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叶景明气不打一处来，愤怒道：“你刚刚干嘛摸我？”
蛇妖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道：“这么冷我不抓暖和的东西抓什么？”
“暖和的东西？”叶景明气得脸都要扭曲。
蛇妖看着叶景明撑起的裤子，道：“你身上就那儿最暖。”
看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叶景明又羞又气却不知该如何发火，只好不停跟自己说，他毕竟是蛇妖，其他的也不懂，只是太冷了而已……
好不容易把那口气咽下去，蛇妖终于皱着眉问：“你是不是生气？”
叶景明攥住手，牙齿咬得都要咯咯响，慢慢回道：“没有。我要起来了。”
“噢，好吧。”蛇妖迅速把被子掖好，又闭眼睡了。
叶景明穿好衣服气呼呼下楼吃饭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对方可是妖啊！还是能化形的蛇妖！自己怎么就忘了害怕呢？
当晚再次睡下时，叶景明坐在床边，严肃道：“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
叶景明心一横，指了指自己下身道：“以后不要摸我这里。”
蛇妖爽快答应：“就这个啊？好。”
叶景明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心里却松了口气。只是晚上躺在床上，被他抱着时，没忍住又想起早上那火热的接触，跟自己摸上去确实不太一样……
蛇妖侧身搂着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心跳的怎么这么快？”
叶景明感觉自己的脸也烧起来，冷冷道：“热的。”
“热？”蛇妖抱得更紧了，“那我帮你冷冷。”
知道男人是蛇妖之后两人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叶景明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从小喜欢动物，所以才连蛇妖都不会害怕。
有天叶景明写字时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蛇妖的名字，于是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蛇妖百无聊赖正打着哈欠看他写字，懒懒道：“我没有名字，你帮我起一个吧。”
“那……姓叶怎么样？”叶景明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叫叶晓，字景明。给你起个什么名儿呢？嗯……叶眠好不好？字藏春。”说完把写好的名字给男人看。
蛇妖歪头仔细看了看，道：“好。不过我不识字，你知道是什么就行。”
就这样，蛇妖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叶景明喊了好几声“叶藏春”，又喊了几声“叶眠”，蛇妖答应了几次就懒得搭理了。
不过自从有了名字，叶景明就觉得他跟自己不再仅仅是施恩与报恩的关系，似乎，似乎更像是朋友了。
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在冬日里一直慵懒不醒的叶眠终于愿意在屋子多走两步。
叶景明高兴了几天，却想起一件事。叶眠是因为要找个暖和的地方过冬才跟着自己，现在天暖了……他是不是要离开了？而且他最近的晚上抱自己也没那么紧了……
离春闱的日子越来越近，叶景明的心却一直静不下去，看了一个冬天的书怎么看怎么烦。
在一个走快了都会出汗的春日，叶景明刚从楼下端了饭菜进门，叶眠就一脸严肃跟他道：“我有事跟你说。”
手上的饭盘抖了抖，差点把饭菜掀翻，叶景明垂着眼不敢看他，“嗯”了一声问：“什么事？”
“春天到了。”叶眠看了眼窗外，“我要发情了。”
叶景明猛地抬头看他，看到他一脸坦荡的样子败下阵来，算了算剩下的盘缠应该是够去一次青楼的，于是闷闷道：“我知道了，等我十天考完试。”
“好！”叶眠一直冷淡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些微笑，在春日的阳光下耀眼得刺人。
叶景明的心沉下去，心情平静地看了几天书，又去心情平静地参加了为期三天的考试。
从考场出来往客栈走时，叶景明突然有些不敢回去，这算什么？一考完试就带自己的恩公去青楼，然后掏钱慰劳他？
浑浑噩噩地走回去天已经快黑了，叶景明推开门自嘲地想，这个点儿去青楼倒是正好。
一进门，懒了一个冬天的叶眠就冲过来，急切问：“你考完试了？”
叶景明没看他，点点头：“考完了。”
叶眠又问：“那你没什么要忙了？”
“没了。”叶景明尽量打起精神，“接下来等等成绩就行。”
“那就好！”叶眠突然扑上去把他抱住，“你终于回来了。”
叶景明被抱住时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就感觉自己的腿边有个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红着脸问：“你想干嘛？”
“想！”叶眠不住蹭他的脖子，声音越发低哑，“我发情了。一直在等你。”
叶景明想一把推开他却没推动，红着眼眶问：“你发情了就找我？”
“对呀！”叶眠皱着眉，“不找你找谁？我喜欢你啊。”
叶景明只觉得浑身的血全都冲到脑袋里，砸得整个人都懵了：“你喜欢我？”
“你不知道？”叶眠似乎有些不高兴，“不喜欢为何跟着你？”
“我以为……”叶景明想抿住嘴，却抑制不住笑意，“我以为你是太冷了没处去。”
叶眠把手放开，退开一步面色不善问：“你不喜欢我？”
叶景明跨了一步扑上去，蹭着他脖子道：“喜欢，喜欢的。”
“噢，那就好。我发情了。”叶眠目光灼灼看着怀里的人。
叶景明整个人都快被自己的羞耻蒸熟，小声道：“这也太快了吧？”
当晚，叶眠让他明白了什么叫一点也不快。
醉生梦死过了一个月的快活日子，科举的考试榜终于公示。
叶景明兴高采烈赶过去，发现自己果然没有中举。
兴冲冲回到客栈，问叶眠：“我没中举，要回家打理家业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叶眠想了想问：“能吃饱吗？”
叶景明红了脸，轻声道：“一定把你喂饱。”
叶眠亲了亲叶景明的唇，点点头：“那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