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爱隔山海

好久不见了呢,小白,你现在过的怎么样呀?我很好哦。苗苗每天都会做很好吃的点心给我,齐哥也很护着我,阿水还是喜欢呆在一处写东西,赤霄的脾气仍旧暴躁……
大家都很好很好,我只是……有点想你了,小白。
今年可真冷啊,自己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的时候就能更清楚的意识到,已经是冬天了。
没有你的冬天。
山海算是当下世界中的新秀,凭借不俗的颜值、过硬的本领、复杂的人脉,在如今这片血雨腥风中顽强的开拓了独属于自己的一隅净土。
其手下的四大护法,无一不令人闻风丧胆。医毒双绝的苗苗,一手银针可活死人肉白骨;擅长机辩的阿水,一张嘴可把死人说活、活人气死;交际满分的赤霄,随随便便一条动态就能让人分分钟出名;天生谋士的齐哥,纵横捭阖之术可谓融会贯通、出神入化。
山海的底子极其干净,半分污点都没有。故而极少有人知道,其实在山海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之前,护着她一路披荆斩棘的,并不是如今的这些人。
那个人,叫做小白。
小白不是个好人,身份背景也没有他们那么清白。他是个坑蒙拐骗的混混,烧杀抢掠、杀人放火,为了活着,几乎算得上是无恶不作。后来凭着那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混着混着倒也混出了自己的一番名堂。
山海,便是他捡回来的孤儿。
那是在他刚结束一场火拼之后,对方全军覆没,他自己也命悬一线。就在他昏昏沉沉的时候,他听到那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把他从阎王爷那里给唤了回来。他浑身是血的抱着那个小糯米团子,团子倒也不怕,只是瞅着他傻兮兮的笑,那么小、那么软的一团。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漫无边际的纯白覆盖了整个世间。
团子就这么留在了小白身边。
小白虽然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无恶不赦的大魔头,但是在团子心里,小白就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小白也确实没辜负团子的这份信任,将小糯米团子宠到无法无天。要星星不给月亮,吃的、用的,一应俱全,都是最好的。
小白是真真切切用心将团子宠成了一个小公主,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所以在有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的时候,她连丝毫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小白最常穿白衣,并非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团子夸过一句,小白穿白衣好看。无心之言,专心之举。
他抱着她从一片火海中步步踏血而还的时候,那席白衣早已尽数染红。
白衣含笑来,红衣踏血归。
明明应当是极让人恐慌的景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的怀里,团子感受到的,只有满满当当的心安。看着这个将她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人,她只觉得,她的小白穿红衣也是极好看的。不对,应该说是无所谓他穿什么,在她眼里心里,小白都是最好看的。
那些人困着她时说的那些话,她并非全然不懂。可即便清楚,又怎么了呢?小白就是小白,她的小白。哪怕在这天下人眼中他是十恶不赦,在她心里,也是独一无二最好的。
小白待旁人不好,可他从未伤过自己,就算是这天下人都说他的不是,唯独她没有这个资格。因为小白在这世上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她。
她看着这个独属于她自己这一面的小白,笑嘻嘻的把自己埋在人怀里。
这是她的小白,只属于她的,最好最好的小白。
小白给团子分了一支护卫队,以苗苗为首,还有白泽、九九、烛龙、白虎、穷奇等等等等的精英骑士团。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小白变得很忙很忙,团子很少能够见到他了。唯一的联系,就是他每天布置下来的任务,和她每日按时交上去的作业。
团子病了,病的很严重,连苗苗都查不出病因。她昏睡了整整三日,醒过来的时候,小白就满脸憔悴的守在她身边。很有默契的,两人都没有提这件事,一个不问、一个不说。
小白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日日陪在她身边。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这场无因无由的重病足足养了几个月才算是彻彻底底的完全康复。
出院的那天是当年的初雪,小白抱着她站在廊下,漫天都是纷纷扬扬的冰晶。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小糯米团子勾出了一个倾尽温柔的笑。
“从此以后,你便唤山海吧。”团子抬头看着这个占据了她全部生命的人,同样绽放了一个极尽绚烂的笑容。
“好。”
两个人默默的听着雪落下的声音,相守在此,等一场雪终。
所爱,隔山海。
小白带着山海去见了一个人,一个颇有影响力的人,算是小白的合作伙伴。那个人叫赤霄,从祖上三代便清清白白紧跟党的脚步,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小白告诉她,从此之后,她就要跟着他学习,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了。
小白又给她分了一个阿水照顾她的日常起居,跟着她一起办公。她被赤霄的手下阿程、阿序带着出去认人,这是她除了被绑架那次第一回自己一个人面对外界。山海有些不安的回头看着小白,小白朝她安抚的一笑,山海也扬起了甜甜的笑意,不再犹豫的大步前行。
小白起身站在窗边,看着那个一直被自己护在羽翼下保护着的小团子,开始学着离开他自己闯荡。
赤霄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目不转睛,眼里再也容不下旁人的小白,不由得调侃了一句。
“既然这么不放心,怎么还舍得把人送到我这里来?”小白迟疑了一瞬,眸光有些黯淡了下去。
“我那里,不干净。”他看着那个在他眼里发着光的糯米团子,笑容带着几分苦涩。
“她得,清清白白的活着。”赤霄站到人身边。
“这世上哪有真正干净的地方,人心啊,最是难测。你就不怕我这里的人把你的宝贝小公主算计的连渣都不剩?”小白眉眼间是不屑一顾的张扬。
“她背后有我,怕什么?”小白将山海的全部资料和法律文书留到桌上,转身离开。
“只要她需要,我便会在,不论以何种方式。”
她是他的骄傲,他是她的依靠。
赤霄其实是个很好的老师,只不过许是因为气场不和,他们两个总是不大对付。结果就是,山海每日在这里的生活总是过得特别充实。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小白。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是不是又受伤了,有没有人照顾他……
眼泪砸在地上,无声,缄默的大地帮她保存了她那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再一次见到小白,是冬至。
小白过来抱着她去逛夜市、吃饺子,还仔仔细细把她这段时间学习受的伤都涂了药。她圈在这个人怀里,满满的心安。觉得这段时间吃的苦、受的累,都不疼了。只要小白在,旁的一切,她都不在乎。
山海看着远处的灯火万千,抬头问小白。
“小白,你说,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小白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看着她眼底的星河璀璨,低低答道。
“保护好手中的现在,就是对未来最好的安排。”
小白陪人疯了整整一天,把团子抱回去细细的哄睡着了,才起身离开。
赤霄正坐在摇椅上慢慢的品着酒,就让人一拳给打到了地上去。赤霄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吼道。
“小白!你发什么疯!”小白转了转手腕。
“你以为我忙着解决我那里的问题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她为什么会受伤,你心里不是比我更清楚吗?”赤霄气势弱了弱,他的确和他家那位小公主有点不对头,可他也就是借着学习磨炼的由头稍微让人吃了点亏而已。他下手可是很有分寸的。
“都是小打小闹,你至于吗?”小白上去又是一拳。
“我都舍不得,你凭什么!”面前认识了多年的人满目鲜红、目眦欲裂,赤霄有些呆愣楞的看着他。他们相熟了这么多年,这是赤霄第一次看到小白这么发狂。小白的声音哑了哑,全是赤霄读不懂的情意。
“我知道,你手下的人很多,不差她一个,她可能也不是你最满意的那种学生。可赤霄,我想告诉你,我只有她。”
“你想让她变成一个贤良淑德的人并没有错,只是,请你也多关心关心她的喜怒哀乐。”
“她是我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她是我的独一无二,就算你不喜欢,也请你善待。”
他将最后一份转让合同留给赤霄,从此之后,山海就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和小白再无瓜葛了。她会有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光明可期的未来。
那些所有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的黑暗,都会被他完完全全的挡在了光明之外。
小白眼睛有些发涩,他远远的望着他的小糯米团子休息的地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团子,和即将拥有你的这个人不同,这个将要失去你的人,他不要这个世上的千千万万,他只要你一个。
可是相较于这些,他更希望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山海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里突然晕过去的,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剜心刻骨的疼痛。从病房醒过来的时候,山海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意识,她的小白,不见了。她躺在病床上哭喊的撕心裂肺,哭到喘不过气,哭到大口大口的往外呕血。
可她即便是这么难过,她的小白也没有来看过她,一次都没有。
她每日都呆呆的坐在病床上,执拗的看着窗外。她的小白不会不要她的,不会留下她自己一个人的,那是她的小白。
齐哥来看她的那天,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整个世界一片银白,安详、静谧。齐哥告诉山海,小白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可他会一直守护她的。他希望,他的小公主可以好好的,能够每天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
山海看着这个一直以来跟在小白身边寸步不离的人,眼眶渐渐红了起来,费力扬起了一个透明易碎的笑容。
她会的。
小白希望的,她都会做到的。
齐哥看着渐渐把自己活成小白模样的山海,恍然想起那个寒冬。
那个人满身是血的笑着,一身白衣被血尽数染红,像极了那日他从火海中带她回家的模样。致命的那一枪,是他自己打的。
“我要去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静悄悄的离开。你们也要帮我瞒着她啊,你别看她向来怼天怼地怼空气,一副小霸王模样,她其实特别爱哭。她哭了,我会心疼。”他看着跪在他身边默默流泪的众人,费力的抬手。
“这明明是最完美的结局了呀,勇士战胜了魔王,解救出了公主。为什么,你们都要哭呢?”
我的小糯米团子啊,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活的幸福快乐。
已经很少有人会再叫山海团子了,似乎所有人都淡忘了那段过往。只有大地收集到越来越多的秘密知道,它证明着,没有忘。有人,一直都从未忘过。
小白呀,苗苗很好,会做很好吃的点心;阿水很好,他的文笔堪称一绝;赤霄很好、齐哥也很好、大家都很好。
只是没有谁可以代替你。
没有哪一段时光可以代替另一段,即便他们都令人心生欢喜。
就像没有哪个人可以代替另一个,因为他们都独一无二。
山海正式在世上扬名的那天是个雪夜,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小白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坏人的,他也曾对生活满怀希望,只是为了活着,他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所以所有曾经欺负过小白的人,都让山海用光明正大的方法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山海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漫无边际的飞雪,低低笑了笑。
“你看,下雪了啊。”
小白,你凭一己之力保护了那么多次正义,这次,换正义来保护你吧。
“我很好,有越来越多的小可爱一起帮我。我就是,真的还有点想你。”
小糯米团子红着眼眶扬起一个最绚丽的笑容,一如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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