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百年后的开始

“哈—呼——”安贵屿晚听见外面没了动静。是战斗结束了吗?恶罗王赢了还是出云赢了?
阿晚从坍圮的神社残骸里爬出来。一只手仍不忘紧紧握住怀刀的刀柄,警惕地朝四周张望。原本阿晚应当是在安贵屿神社防御力最强的神殿中央,可是当她推开砸下来的屏风,映入眼帘的却是地表泥土被翻滚出来的庭院。
铲了一半土的巨大机械停在院子里,阿晚的背后是已经拆了一半的神社建筑。
谁这么大胆把她的神社给拆了?!那些神居然这么狠,拆人家的家!阿晚又惊又怒,一抬手却发现自己的衣服破破烂烂到看不出形制来,仿佛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摧残的模样,稍微一用力便撕下来一块布。阿晚便不敢乱动自己身上的衣服。
阿晚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两把刀,还好还好,他们还在,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移到远处闪着灯光的巨大高楼上。比她城池中天守阁还要高的建筑鳞次栉比地矗立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
琥珀般剔透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睁的时间太久的缘故,一滴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落到她的手背上。
——原来是恶罗王输了。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还不能放弃,恶罗王是拥有不死之身的恶鬼,出云神祇只能将他封印却不能将他彻底杀死。阵法出现错误,她没有被传送去舅舅的建勋神社反而误打误撞来到现代……是舅舅大人说的现代吧,高耸入云的建筑,夜晚久久不息的灯火还有巨大的机械。
现代有现代的好处,就像是舅舅大人说的神明没落神道式微,连妖怪都见不到了。一切用钱说话,只要她价格给到位,说不定能把恶罗王给赎回来。
舅舅那么英明神武的人物,说的话一定没有错。
阿晚做着白日梦,手里紧紧握着怀刀。这里还是横滨,是她的城市。只要她不死,她就能把失去的一切都挣回来。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去找一个冤大头,啊呸,是可靠的信徒来供养她。她需要供奉,不说还好,一说便觉得自己饿得厉害,阿晚本能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阿晚的目光紧紧盯着现如今横滨最高的一座楼,仿佛黑色的钢铁巨兽静静卧在城市中心。那里,有她需要的东西。
还有神社需要修复,阿晚回头看一眼被拆了一半的神社。她只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眼神,没有神明没有神器的神社便是一具空壳。
她需要供奉来滋养她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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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苟延残喘地躺在暗色的床褥里,像是马上就要收殓进棺材的一堆腐肉,他喘着气,他知道他时日无多,但是暴虐的想法像只发疯的野牛冲撞着他狭隘的心胸。他要让所有人和他一起为他的野心陪葬。
“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他的喉咙里咕噜着什么话。
一道影子借由明亮的月光投射到图案相互勾连的精美壁纸上。港口黑手党首领哼哧地喘着粗气,影子的头顶有着像是羚羊般旋转扭曲的尖角。显然,影子的主人是字面意义上的不是人。
港黑首领急切地回头,看向不请自来的非人来客,急不可待地开口说:“全部,我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楼下那些废物的生命也好,美丽的女人,财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给我健康的身体。”
病入膏肓的老人像是犯病了般浑身颤抖,贪婪的眼里却是一片狂热。为难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还能完整地把这些话都说出来。
安贵屿晚,影子的主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头发花白时日无多的老人,咧开嘴露出轻快愉悦的笑。
“那么,我要你所有的一切。”
生了重病,眼看就要一命呜呼的港口黑手党老首领一夜之间奇迹般地康复了。同时他收养了一名不知来历的十多岁男孩,充作义子培养为下一任港黑首领。
有见过新上任的港黑少主的人说,那个男孩古怪的很,眼神不像个孩子,到像是野兽一样凶狠。
而某座黑心小诊所里从那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患者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无良医师,苦恼地揉了揉头发,“哎呀,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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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贵屿晚享受完供奉,愿力逐渐丰盈了她的血肉,她满意地点头。再转头看满地都是的大米,“哎呀,这个可怎么处理呢?”
“扫起来应该还能吃的吧,少主。”穿着白色军装样式的制服的付丧神配合着阿晚一起歪头思索。浅色的发丝垂落下来,明亮的眼睛像是闪着光,像是被人保护得很好的性子。
白衣少年名为物吉贞宗,原是德川家康的爱刀,后为长子下聘时作为聘礼送于浅井家,本应该被三女江收入嫁妆重新带回德川家。
不过凡事总有意外。
浅井家三女的迎亲队伍从近江国到武藏国的途中遭遇山匪袭击全军覆没,物吉贞宗便流落到阿晚的手上,接着恶罗王用他的血催生出其中的刀剑付丧神来保护她。
“被供奉过的稻米也能吃,虽然味道是会差一点,不过可以送到其他地方……即使是现代也是会有贫民窟的地方……吧?”安贵屿晚在物吉的帮助下,穿上类似西洋人的衣服,舅舅有送过她类似的衣服。但是现代的样式比过去更简洁一点。
“被人误认为男性,没问题吗?”物吉帮安贵屿晚整理好西装衣领,看他家少主瞬间变成雌雄莫辨的美少年,美丽得像是从源氏物语中走出来的光华公子。“决定了的话,以后都不能穿好看的衣裙了。”
安贵屿晚在照的人清晰透彻纤毫毕现的等身镜里打量自己,检查是否还有遗漏之处,她抓起一把头发。“头发还是太长了。”
方才为安贵屿晚清洗头发做造型的理发师舍不得剪她的头发,于是只是略微修饰性地剪了几刀。在安贵屿晚威胁不剪光就把他的头发剃光都没有下手。
物吉收到她的目光,他明白她的决心了,只能拿出本体胁差,手起刀落,养了十多年像是丝绸般美丽顺滑的长发被主人丢弃在一旁。
“恶罗王大人怕是要心疼了,这个长度去出家都可以了。右府大人也会不高兴的。”物吉单膝跪地惋惜地捡起不被主人怜惜的头发,主人的头发要好好处理不能落到阴阳师的手里。
“管他呢,他又不在这里。舅舅大人才不会因此生气。剪下来的头发如果给发姬的话,她说不定会很高兴。”安贵屿晚原本到小腿肚的头发被剪得只剩下到肩膀下面一点的长度,在五百年前的古人眼里已经是短到可以出家的长度了。
安贵屿晚斜眼看物吉满脸苦恼地抱起地上那一捧长发,转眼一想猜出他在想什么,满不在意地说,“烧掉就可以了。”
现在应该可以了。安贵屿晚点头,她嫌刘海打理麻烦所以没有留刘海。于是更方便了,而被剪得乱七八糟头发完善了她不懂打扮的直男人设。
昨天那位理发师见了她的头发差点晕过去,变成光头的托尼老师只好含泪替她做造型。
不知是不是心里含着悲痛的原因,安贵屿晚的新发型让她看上去带着精致的冷酷,只要她不笑,就是个酷哥。笑起来的话,真真是惊世绝伦的光华公子在世。
物吉处理她剪下来的头发。
头发更短了呢。安贵屿晚随手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伸手向后一抓,后面的头发也就只到了脖子那边。
审美还停留在五百年的古人安贵屿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挑眉。她原本说话的声音就不够婉转柔美,巴卫说像是天峰上的雪泉一样清冷,足够迷惑入世未深的小狐狸了。
姑且算是夸赞她扮演男性也能得心应手的意思吧。
“少主,首领先生想要见您。”物吉看见有穿着黑西装的黑手党人在门口对他招了招手,他看一眼安贵屿晚,灵敏地小跑过去又回到她的身边对她耳语。
“啊,我知道了。”安贵屿晚用中性词自称用得很溜,在某些特殊的人眼里,拥有精灵般美丽的人使用着不分性别的自称,愈发有种迷失在这种梦幻的错觉。
“去见我这位【父亲大人】吧,想起上次供奉,真是愉悦呢。”安贵屿晚抬手让还在哀叹她的头发的理发师离开。
真不愧是匪窝的御用理发师,在大本营里都能专注于本职,这个人工作素养真不错。她想。
而物吉听见安贵屿晚说出父亲这个词,心里顿时涌现出绝望,啊啊啊,完蛋了,恶罗王大人肯定要气疯了。
安贵屿晚穿着新制皮鞋走在暗色的地毯上,推开沉重的门,目不斜视地看见坐在书桌后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是被她用灵力治愈的港黑首领。还有左右两排背手站立的黑手党。
“您找我,父亲大人?”安贵屿晚特地在后面那个词上加重音,表示自己的不满,精致却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一股戾气。
“这不过是一些不必要的身份证明,方便世俗行走。”本来老人是想要安贵屿晚直接让她重获青春,只不过代价不够,他只得暂时放弃这个想法。
他拍拍手,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被人推了出来,摔倒在地上。“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匆忙之下……也只有她了。”
安贵屿晚只是微微转动了脑袋,眼神睥睨倒在地板上瑟瑟发抖的少女,“黑发,处子……虽然还称不上是最高级的品类,但还算得用。”
听明白安贵屿晚冷漠不带一丝人气的话,楚楚可怜的少女颤抖得越发厉害,喉咙里哽咽出细小的声音。
“那么,这份礼物我收下了。”
少女恐惧呜咽的声音越发大了,随后被一直站在安贵屿晚身后的物吉捂住嘴拖出门外。安贵屿晚没有分一点眼神给她。
“这里还有一份礼物,是用来欢迎晚君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老人拿出一块银色的男士机械表,安贵屿晚的眼睛亮了一下,她以前没有见过这么小巧的钟表,放在房间里的落地钟也能报时间,但是没有这个好看。
安贵屿晚同样收下了这份礼物。
而在其他人眼里,眼前的这副场景则代表着,首领分外满意自己新收的义子,不仅对她开放了许多权力,亲手送上象征其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凭证,对于她不甚恭敬的态度也是一笑而过。
一时间,对于这位从天而降的港黑少主,在场的黑手党对安贵屿晚多了几分尊敬。
安贵屿晚倒是没有在意那些私底下交流变来变去的眼神,现在她对这些东西完全不上心,已经变得陌生的横滨也好,在这之上生活的人类也好。安贵屿晚觉得自己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在意了。
恶罗王不在这里,巴卫、神前巫女们也都不在这里,横滨在安贵屿晚心里的影子变淡了许多。不过她要在他们回来前,把家整理干净。
另一边,物吉将作为祭品献给安贵屿晚的少女拖到门外后,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少年感十足地轻快一笑,“别哭了,少主不喜欢看见人哭。”
“我们也不喜欢杀人的,血腥气很难散的。别哭了”
被有意无意恐吓的少女惊恐地自己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这就好多了呢。”物吉脸上还是一副笑模样,却有种让人瑟瑟发抖的森寒之意。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多多留言和收藏啦,嘤嘤嘤,刚开张你们的留言是我更文的动力

    这个物吉莫名的黑耶(明明是你自己的锅

    阿晚超级漂亮,因为他们一家子都是美人,她妈她舅她姐在历史上都是有名的美人,而阿晚在和恶罗王相处多了,被浸染更多了一份非人的美。

    跟我一起念,阿晚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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