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民们就高鑫死亡案讨论得热火朝天，F工作室里的键盘也敲得快冒烟了。
小张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对另一边的人抱怨：“白哥，你就不能换个癖好吗？要么你去写小说去吧，就你这种编故事的本事那豪门狗血文绝对是妥妥的榜一。”
白方转着屁股底下的椅子，不着调地说：“写小说可没这有意思。”
他滑到小张旁边，指着他电脑上显示的一堆评论说：“你不觉得遛一群傻子特别好玩儿吗？”
小张没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没注意白方心里浓浓的嘲讽，只当他是开玩笑回了一句：“恶趣味。”
手机响了，白方回到自己的桌子跟前，是一条短信，发送者显示的是B。
“怎么回事？”
“怎么了，大小姐？”
“放出高鑫死亡消息的号是你的吧。”
“对呀，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需要把消息放出来才能继续后面的动作。”
“高鑫是我们的人杀的？”
“是啊，这个任务是我和K合作的。”
“你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白方拿起桌子上的笔转了两圈，笑着说：“姐姐，这样问不太好吧，咱们的规矩你应该最清楚。”
对面再没来消息，白方放下手机，看着网上愈演愈烈的情况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他眼珠子转了转又发出一个帖子：“爆料！据知情人士透露，高志飞曾携一名神秘女最出入某高级会所，女方小腹微隆疑似怀孕。”帖子下面还配了一张比马赛克稍微强一点的照片，用红圈圈出其中搂在一起的一对男女。
小张哀嚎：“哥，我求求你了，做个人吧。”
出租屋里有几个人在打牌，有个小伙子问李豪生：“哎，李哥，你看新闻了吗？
李豪生叼着根烟把手里的牌组合来组合去琢磨怎么出胜率大一点，“怎么了？”
“楚氏公司的太子爷死了。”
李豪生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长长的烟灰落在他只穿了条大裤衩的腿上他也浑然不觉。
“李哥，你以前也是做生意的，你知不知道楚氏是什么样的？我看这网上说得头头是道……哎，李哥，你干嘛去？”
李豪生现在激动得浑身发抖，他到找了一个最近的网吧开了台机子，输入一串网址，那个网站像是个交易平台，他找到自己的订单，订单完成50％。
李豪生瘫坐在椅子上，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要，一只手塞在嘴里死死地咬着，他喘着粗气，眼神里全是无所顾忌的疯狂。
就在他将手指再次伸向键盘的时候电话响了，是给他看新闻的那个男孩儿，“李哥，有人找你。”
李豪生站起来深呼吸了几次，掩盖住失控的情绪，一边往回走一边问：“谁啊？”
“不认识，他们找你好像有急事。”
李豪生很快就回到出租屋，门口男孩儿正和两个陌生人聊天，看见他就招了招手。
“李哥，你回来了，你去干嘛了？”
李豪生把烟蒂丢到墙角，摆了摆手，粗声粗气地说：“吃坏肚子拉肚子去了。”
站在出租屋门口的秦熠和赵浩远闻声看过去，男人看起来很颓废，穿着大裤衩和人字拖，脸上胡子拉碴的，眼神没什么光泽，眼底还泛着红血丝，完全和资料上成功企业家的形象沾不上边。
“你好，你就是李豪生？”
“对，是我。”
秦熠和赵浩远向他展示了证件，然后说：“有些事我们需要你解释一下，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此刻李豪生内心有些慌乱，他不明白为什么警察这么快就找上他了，难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警察的态度看起来还算可以，事情应该没有败露，当初老板和自己打了包票的，说对方是绝对可靠的杀手，自己要做的就是和高鑫的事儿撇清关系……
审讯室里，秦熠给李豪生播放了几段监控录像，“李先生，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录像的时候李豪生就明白了，“……这是离我租的房子最近的一所学校，我还没有找到正式的工作，平时没事儿干就去学校周围看看。”
秦熠观察着李豪生的反应，很快地问出下一个问题：“两天前，也就是五月八日晚上十点到五月九日凌晨两点之间你在哪里？”
“啊？我在和朋友打牌啊。”
听到李豪生这样说，秦熠点了点头，转身拿出一张照片，“你认识他吗？”
照片上的人是高鑫，李豪生此刻不确定出租屋的男孩儿有没有和警察说他是在看到高鑫死亡的新闻后出去的，他在衡量认识和不认识哪个更给自己少添麻烦，“看着……眼熟。”
尽管李豪生已经在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秦熠还是捕捉到了李豪生奇怪的地方，看到照片的时候他太平静了，秦熠可以肯定他的平静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的动作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真正的情绪。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李豪生咽了口吐沫并且开始无意识地抠手指，然后在他看向秦熠回答问题的时候脖颈很僵硬。
而且……
秦熠把手里的笔放下，“好了，李先生，谢谢你的配合，能麻烦你把牌友的联系方式提供一下吗？”
李豪生顿了一下，“好。”
送走李豪生后赵浩远和秦熠回到办公室。
“老大，咱就这么放他走了？”
“刚才的谈话过程你有什么想法？”
赵浩远挠了挠头，“嗯……说不上来哪儿不对，但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两天前的晚上在哪里？”
“啊？我想想啊……在家吧，那天晚上不是在下雨嘛。”
“李豪生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操！”
赵浩远赶紧翻开刚才的本子，上面记录着“我在和朋友打牌”。
“李豪生在撒谎，他认识高鑫，而且绝对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回答问题时他急于提出不在场证明而忽略了问题的本质，你现在去确认他的不在场证明，如果是真的就监视，有漏洞的就抓起来。”
“是！”
“哎，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吧。”
下午挨个走访了一遍李豪生的牌友，秦熠和赵浩远现在是口干舌燥。
“老大，我现在安排人去监视李豪生？”
“嗯。根据那几个人的说法，他们只知道李豪生以前是做大生意的，后来破产了，李豪生和他们的交集仅仅是在牌桌上，平时早出晚归，从来不和他们谈论自己的生活……盯紧李豪生，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好的。”
他俩路过便利店就进去买了两瓶水，结账的时候秦熠又拿了包烟。
就在他们转身出门的时候门外进来个人，那人正和身后的朋友说笑，没注意到他们。
秦熠正在划拉群里的消息，也没注意到前面有人，双方都收不住势头，那个人撞到了秦熠，手机从秦熠手里滑落做自由落体运动。
秦熠都想象到自己没套壳儿的手机的惨状了，可是没想到那人居然就在那一瞬间弯下腰给接住了。
手机上的消息界面还没有退出，最新的一条是王烁的，“老大，周柯还算有点用，最早放出高鑫那事儿的号居然被他给找到了。”
手机响了一声，是周柯的“殴打”表情包。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给你手机。”
接住手机的人声音里还带着笑，他站起身把手机还给秦熠，“检查一下，应该没事儿。”
“没事儿……”
秦熠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却没想到这一眼让他愣了神，明明在炎热的夏天白T恤和牛仔裤的搭配很常见，可是现在秦熠却挪不开眼睛了。
因为穿衣服的人。
那双眼睛一笑就会咪成一条弯弯缝，小时候他还嘲笑过那人的眼睛是因为小所以才会一笑就变成一条缝。
其实不小，那人的眼睛很漂亮，很清澈，尤其是认真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能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只是后来那个人死了。
“谢谢。”
“不客气。”
这个人的眼睛里没有他的倒影。
“哥们儿身手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哈哈。”
秦熠点点头率先离去，在走出超市门口的时候他听到那人的朋友说：“老季，不错嘛，看来你在警校那几年的训练还没荒废。”
秦熠把烟拆开扔给赵浩远一支，自己点了一支。
秦熠没有回头看，超市里的那个人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身后他的朋友喊他，“老季，看什么呢？快赶紧推个购物车过来帮我装东西，我快饿死了。”
季与阳收回目光，“大夏天非要回家涮锅，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行行行，我有毛病，你说你八百年才来我这儿一回，我不得抓住机会制造二人空间嘛……哎，对了，你胳膊里的那个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取出来？”
季与阳正拿着一罐黄桃罐头看生产日期，闻言看向他，“怎么了？”
“啧，我吧就是职业病犯了，你说正常人手上扎根刺都得赶紧挑出来，你上赶着放那么个玩意儿在胳膊里多难受。”
季与阳摸了摸小臂内侧的太阳纹身，“放进去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做过处理了吗？”
“……得，您不是正常人，咱俩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换个话题吧……你这次过来是干嘛的？”
季与阳把黄桃罐头放进购物车，撩起眼皮戏谑地看着他，“你确定想知道？”
张东杰定了两秒，“算了，我不想知道，你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