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其实我昨夜并没有跟霍霄一同行动……”
“愿闻其详！”姜允司并不意外。
“他一个人外出巡街，至于为何会来到这草原，是因为有人将他引到这里来。”白无闭上了眼睛，最终还是决定将一切都说出来，将一张纸条取出：“这是我们休息前回到房间时发现的，寄信之人不知道是谁。霍霄在看完之后就朝这里赶来了。”
纸条上写着：子時三刻，草原見，過時不候！僅限一人！
姜允司皱了皱眉：“陷阱？霍兄不像是如此鲁莽之人。”
白无摇了摇头：“他确实不是。不过与信纸一同出现在我们我找到的，还有这个。”
说着，白无又将一件沾了血的婴儿衣服拿出来：“至少对方在向我们下战书，这是可以肯定的。即便是陷阱，霍霄也不能不来。他与我约定好，在他出发后半个时辰，我选择从镇子的另一个方向离开，从另一条路前往草原。等我赶到的时候，农庄已经起火了，而夏菁这孩子就站在火的旁边，定定地看着这片大火。我稍一碰她，她就变成现在这样。”
“这火——”沈傲青在一旁听了许久，终于插上了嘴：“是霍兄放的么？”
白无和姜允司都不由得微微一怔。那一晚姜允司陷入了昏迷，并没有亲眼见识过毕方的神火，但沈傲青却是在场的。
“是的，这火是霍霄放的。”白无摇了摇头，眉间充斥着郁色：“至于为何，我也不清楚。想来也是当时发生了什么吧。如今我与霍霄也联系不上，怕是麻烦了。”
“火是你扑灭的？”姜允司虽然嘴上如此一问，但心中其实已经有答案了。现场火焰留下的焦黑痕迹似乎有被切割过的痕迹，说是切割倒也不准确，更像是被人力进行强行隔离了一样。
“嗯，使了些手段。”白无回答得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姜掌柜，我感应不到霍霄的位置，你呢？”
姜允司微微一愣：“你跟他是一对你都感觉不到他的位置，你问我？当面NTR？”
白无：……
沈傲青：？
白无嘴角微微抽了抽，轻咳了一声：“我指的不是霍霄，而是你口中的夏姑。”
“你知道她？”
“夏姑是位大善人，即便不仔细打听，也能听见关于她的传言。山海镇衙门也有关于夏姑和农场的一些档案，虽然不多，但大致也算是了解。”白无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实话，一位女性能在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独自支撑起一座农庄，即便平日里大家没少来往，也不是一件易事。当然，我指的是治安方面……”
姜允司自然听出白无的言外之意。一个女人和一群小孩子，在这种既不着村也不着店的地方拥有一座农庄，但凡有人起歹心，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可事实是农庄建立这么多年，平乐安康，风调雨顺，好像从来没有人惦记过这里一样。
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认为是农庄的人或者事给足了外人威慑，让他们根本不敢来这里。
沈傲青昨日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自然明白白无的意思。
姜允司见果然瞒不住白无的眼睛，索性也不再隐瞒：“如你所料，夏姑不是普通人。”
“她是妖。”白无压低了声线，扬了扬手中那根翎羽：“而且跟我们所追踪的那只妖，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对吧？”
“是不是真的关系密切，我也不无法判断。”姜允司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沈傲青：“不过既然他说味道相近，或许便是了。你们顺着线索一路追到山海镇，又被塞了纸条。那人明显是想将霍兄引来此地，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如今有两个选择，其一，唤醒菁儿的记忆，她或许知道些什么；其二找到霍兄、夏姑以及其他的孩子们。”
“嗯，所以我才问你能否追踪到夏姑！”白无点了点头，问题又绕回了方才那里。
“我不行。”姜允司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施展追灵符需要媒介。我身上并没有夏姑的东西。”
追灵符确实所需要消耗的灵力不高，但需要清楚被追踪者的相貌与一样物品，上次姜允司假扮郑芸时能追踪隼诺溪的位置，纯粹是因为他追的根本就不是隼诺溪，而是那只传信的白隼而已。他用那白隼的一根毛施展的追灵符。
如今这个情况，别说夏姑的随身物品了，即便是
“或者你身上有霍兄的东西么？”姜允司想了想，又看向白无。
白无微微一怔，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
“你们两个都这个关系了，居然连件定情信物都没有吗？”姜允司狐疑地瞥了白无一眼：“或者，霍兄的羽毛也行啊，也没有么？”
白无嘴角微微一抽：“定情信物没有。他的换洗衣物倒是有，不过在衙门。快马加鞭回去取少说也要一个时辰。”
“他昨晚亲过你么。我看看能不能从你被他亲过的部位提取到唾液和DNA？”姜允司突然挑了挑眉，一脸八卦。
白无觉得自己的脸部都开始抽搐起来：“姜掌柜，请你正常一点！我们已经在另一个次元了，请你尊重这个世界的世界观。”
说罢，白无的脸竟然莫名地多了几分淡淡的红晕。再说了，就算真的被他提取到DNA，这玩意儿也不可能用来施展追灵符吧！
姜允司看到白无脸上竟然罕见地多了几分淡粉，一时之间心中积攒的担忧和愤怒也消散了些许，难得笑出了声。
沈傲青在一旁一脸奇怪地看着两人在讨论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事物，不由得有些郁闷：“二位，为什么一定要追踪霍兄和夏姑的踪迹？你们手上不是有根羽毛么？”
姜允司和白无微微一愣。
只见沈傲青地目光在白无手中那根翎羽上定格了一会儿，随后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姜允司他们两人：“既然这根羽毛是你们一直追踪的人留下的，那为何不对它施展追灵符咒？”
姜允司：……
白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沈傲青看到两人沉默了半晌，还道是自己的思路出了岔，便闭上了嘴。
姜允司目光凝重地看向白无，无比认真：“我一向觉得我的智商算高的，为什么最近跟他待的时间一长，就觉得自己宛若一个智障了呢？”
白无有些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居然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道理。怕是跟你一样，智商因为他的存在而被封印了吧！”
两人纷纷笑了起来。沈傲青只觉得眼前这两个在疯狂打哑谜的人怕是疯了。
“好了！”姜允司从白无手中接过那枚翎羽，双手合十，将翎羽夹在掌心之中，念起咒语，随后轻轻一搓，朝头顶上甩去。
一团淡金色的光芒从姜允司的袖口中攒射而出，是许久不见的苗金印狠狠印在翎羽之上，明明是一枚轻飘飘的羽毛，可当苗金印与那翎羽碰撞之时，在场的人依旧听见了一声嗡鸣，声音不响，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沉。
收回苗金印，姜允司摊开掌心，那暗红色的翎羽轻飘飘地落入其中，姜允司无论面向哪个方位，那暗翎羽的尖端都指向了草原的西边，如同司南一般。沈傲青看着西面的方向，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这个方向……”
姜允司和白无自然听到了沈傲青的呢喃声，朝他看了过去。沈傲青目光所及之处，是草原西边的远方，在草原的另一头，是一片繁茂的山林，青葱的绿色有一半被掩在了山麓的后头。
“昨日接近落日时分，我在附近听到了奇怪的鸟鸣。也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还看到了一个黑影，有点像是一只大鸟。”沈傲青回忆起昨日他在土坡上看到的情景，如今仔细想想，那鸟鸣确实诡异极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姜允司倒是有些意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晚饭前你出去了一趟？就是那时候听见的？”
“嗯！”沈傲青点了点头。
“不管什么情况，这一趟是肯定要去的了。”白无轻轻地叹了口气，从姜允司手中接过那枚翎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们二位等我消息便好。”
姜允司略带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鬼话？”
“啊？”
“这件事又不是只跟你和霍霄有关。夏姑和孩子现在都找不到踪迹，菁儿又变成这样，我必须搞清楚原委！”姜允司看着眼前这一片废墟，眼底的怒意再度升起，嘴角边露出一抹冰冷而森然的笑容：“这笔账，若是不能讨回来，我就不姓姜！”
白无敛了敛眼神，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实话实说：“姜掌柜，我并不是阻止你们随我一同前往。而是怕遇到危险，我未必能顾全你们二人的安危。”
白无已经说得很委婉了，翻译过来就是——我不想带两个会拖我后腿的队友。
姜允司嘴角微微一抽，很没有自知之明地咳了一声：“这你放心，我现在灵力也算是恢复了三成。打不过跑还是可以的。”
白无狐疑地盯着他，笑着调侃道：“哦？方才你还说讨不回来就不姓姜呢。”
“我撤回了一条消息。你什么都没听到。”姜允司面无表情地说完这话后，又看向了沈傲青，嘱咐道：“沈公子，你跟衙门的捕快留在这里陪着菁儿。如果过一段时间她可以认得你，肯跟你离开这里，带她回客栈！让琼玉看看，如果可以，最好能请九天玄女也出手相助。虽然菁儿的情况应当跟离魂症没有关系。但有个大神在，总要抱抱她的大腿。”
沈傲青沉默着听完了姜允司的吩咐，却并没有点头。就在姜允司以为他是听不懂最后那句“抱大腿”的意思时，沈傲青突然开口：“我是你的护卫。”
姜允司微微一怔，对上沈傲青认真的眼神，到嘴边的毒舌话生生咽了回去，改了口：“你是客栈的护卫，不是我的。你忘了瑄瑄警告过你，在你的神力恢复之前，就连你那黑色龙鳞都莫要再动用。你跟过去太危险了！”
“我明白了。”沈傲青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我试着能不能唤醒菁儿。”
话题再度回到夏菁的身上，几人的目光也一样，可就在此时，他们竟然发现那头的夏菁居然呆呆地坐在地上，目光如炬地看着白无手上那枚翎羽。夏菁似乎不再颤抖了，但她的呼吸开始逐渐变得急切起来，眼眶也变得通红，她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苍白而慌乱，伴随着她低沉的哭声，泪水从她的眼底止不住地滴落而下。
夏菁的哭泣让所有人都心中一跳，三人冲到她的身旁，姜允司蹲下身子，这一次，他学乖了，并没有像先前那样用手去触碰夏菁的身体，而是直接开口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