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姜允司的心头灵光涌动，即使幕后主使不在，那知县肯定也有问题，就算是用撬也要从他口中撬出点东西！
雷霆之力炸裂，姜允司驱使着【缚灵笔】化作一道电光朝官府位置而去，他的时间不多，必须赶在符咒失效和虚弱状态来临之前将事情解决，否则他自己的处境也极其危险。数次呼吸的时间，姜允司已经来到了镇子的城墙上方，【缚灵笔】明明带着一道流光，按理来说下方守在城墙上的士兵早该有所动作。可至今都没有丝毫动静，姜允司眉头微微一皱，果然如他所料，官兵们不是被控制了就是陷入了昏迷。
来不及下去查看，姜允司径直朝官府的大院处落去，然而暗处突然吹来一股劲风。
姜允司心中早就有所惊觉，面对着袭来的阴风，他动作迅速一个倒翻堪堪躲开劲风，袖子被余威切割出好几道裂口，姜允司却根本无暇查看，落在了大院里头。
妖风是从衙门大堂里刮出来的，姜允司此刻立于大堂前的大院空地上，身后是官府的正门口，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子——【南平】官府是典型的四合院结构，大堂后面才是真正的后院。
姜允司并没有直接闯入厅堂之中，方才那妖风是由众多焦冥成虫凝聚而成，但攻击力却比普通的焦冥强上不知几何，姜允司眼底多了一抹冷意。有如此攻击性和能力的焦冥已经不能称之为“异虫”了，而是那咒术师经过秘法炼制而成的“妖虫”，其上缠裹的妖气与自己酉时跟“鼠妖”身上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果然，下午那场作秀就是给自己下套的，而那幕后者就在这官府里。
姜允司朝两侧的厢房扫了一眼，这才笑着朝正面的厅堂里朗声开口：“大人好大的阵仗，在下一介平民百姓，竟值得大人耗费如此人马么？”
不止两侧的房子，就连官府院外都守着大批人马，想来不仅仅是官府里的捕快，就连守城的官兵里也有不少来了吧。姜允司虽然只身一人，但动静非凡，对方也不是瞎子。既然闯进了这里，那么他就没有任何后路可退了。
当然，他本来也不打算退。
“哈哈！姜掌柜说笑了，您【神州】大陆南部除妖第一人的名气可谓是如雷贯耳，想我小小一个知县，又怎么敢轻瞧了您？”
伴随着笑声，一个人影从厅堂里头闲庭信步般走了出来，此人身高不俗，竟是比姜允司还高上小半截脑袋，形体也颇为彪悍，一袭官袍穿在他身上竟显得有几分小了。
莫常——【南平】的知县，虽然这人长得真的一点也不像普通的文人官吏就是了。
“哦？”姜允司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既然莫大人不敢轻瞧了我，那为何还敢大大方方在此迎接我呢？不赶紧逃么？”
“姜掌柜这是在说笑么？本县若是逃了，这【南平】近万的人口又该怎么办？”莫常人高马大笑起来倒是和睦：“本县才收到秘密汇报，今夜有妖物将夜袭我镇，所以本县令才召集了守城诸位士卒在此，商量对策。姜掌柜方才突然而至，本县还以为是妖物来袭，这才贸然出手，若有冒犯，还望姜掌柜多多担待！”
姜允司微微挑了挑眉，这知府明明使出的是带着妖力的焦冥来袭击自己，此刻竟然又改口演戏？
这个叫莫常的人可不是个傻子，相反，姜允司在短短几次接触后，就知道他是个城府心计极深的人。莫常不可能那么傻，认为自己看不出那焦冥的来历。
思及至此，姜允司反倒想看看这人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他微微笑了笑，暂时打消了当面揭穿对方的念头，顺着莫常的话接了下去：“妖物将在今夜来袭？莫大人此话可当不得乱讲，是何妖物？何时来袭？又是何人告知大人此消息？”
干脆利落，一套素质三连问。
“唉，想来也是本县的失职，竟没想到新来的两位下属竟然就是妖祸的同党。”莫常轻轻的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自责和懊恼：“霍霄和白无竟然与妖为伍，暗地里甚至还对我【南平】的子民下蛊——”
霍霄？白无？
姜允司心中一怔，骤然听到这两个名字险些没反应过来，但他脸上没表现出任何异样，目光不紧不慢地盯着莫常，示意他继续“演下去”。
“姜掌柜在【南平】这两天想来也查到了不少的东西，近年来我镇子上经常会出现一些莫名失踪的人，在消失一段时间后再度归来之时，就会出现跟常人不一样的呆滞、迟缓等情况。不仅常人，家禽亦如此。”莫常摇了摇头，沉声喟叹：“直到今日本县才幡然醒悟，竟是那霍霄和白无对镇中等人下了巫蛊之术，运用焦冥意图控制整个镇子。本县真是该死，竟然才明白！”
姜允司眯了眯眼睛，当下明白了几分，看来这莫常是在把那两人当成替死鬼推出来了。
轻轻地笑了一声，姜允司眼底出现了一抹狡黠：“这样啊，不知莫大人是否还记得，第一起失踪的案件是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这本县自然是记得一清二楚。”莫常抬了抬下巴，眼底是自信和理所当然：“一年零三个月之前，镇子北方的收容所里，有一名流浪老人失踪了小半个月才回来。”
“哇！”姜允司虚假而做作地发出惊叹：“莫大人不愧是爱民如子，连这都记得！”
“哼，这是自然！”莫常眼底多了几分自得。
“那大人是否又记得，第一起家禽失踪的案件发生于何时？”
莫常的脸上多了一抹迟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几分不确定：“据本县所想，应该是一年零十个月以前，镇外东北村子里的那头水牛！它在失踪了月余之后突然跑回了村子里头。”
说到这里，莫常突然止住了嘴，看向姜允司的眼底多了几分惊疑：“姜掌柜问这个作甚？”
姜允司没有直接回答莫常的话，而是轻轻地鼓起掌来，眼底笑意满盈：“大人不愧是大人，记忆力当真是好——”
没等莫常再说话，姜允司话锋一转，言语里多了几抹清冷，嘴角处蹙了一抹淡淡的嘲讽：“可是大人，在下倒是有几分不明白了。据闻，霍捕头他们是在一年前才来到【南平】的！而第一起案件却起于近两年前，这时间线，似乎有些不太对哦！”
莫常一窒，心中明白了几分，原来姜允司是在这里等着他。他正要开口，姜允司却丝毫不给他任何插嘴和辩解的机会，冷声道——
“而且，据我所知，那头水牛失踪之后，村人来你们官府报案时，因为是第一起案件，你们官府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也就根本就没将其当做一回事，草草将人打发回去了！我说得可对啊莫大人！”
随着姜允司的话，莫常的脸色逐渐扭曲，眼底也多了一抹凶意。姜允司却不为所动，音量逐渐增大，眼底的冷意也徒增：“既然它根本没有记载在你们府里的卷宗上，大人又是怎么如此清晰地记得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时间呢？在没有任何资料文献记录的情况下，除了受害者之外，还有谁能将细节记得这般清楚？”
答案，自然是真正的犯人。
“我明明把卷宗都烧毁了，你怎会知晓——”脱口而出的莫常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地卡住了壳。
姜允司嘴角边的弧度逐渐扩大了几分，兄弟，你聊爆了！
沙比之前在卷宗室里根本没有看到过卷宗里的东西，自然地，姜允司也不可能知道第一起案件的全貌，他只是从走访里得到的消息来推测第一起消失的案件被害者是谁。孰曾想，这莫常立刻就入了套。
“哦？莫大人为何无缘无故将卷宗烧了呀？”姜允司笑得灿烂，眼底的轻蔑却丝毫不加以掩饰：“我还以为是那霍霄和白无将其烧毁的呢，毕竟只有真正的幕后主使者才会害怕卷宗被人拿到手吧？大人此举实在是有些不妥呢！”
话到这里，姜允司也懒得再跟这人演戏了，掌心一翻，一张符纸落入其上：“霍霄和白无呢？他们是一年前才来到这【南平镇】的，而且既然你要把他们推出去当替死鬼，就证明他们还没被你控制吧？把人交出来，然后乖乖解除咒术，说不定我心情好还会饶你一命——”
莫常面部抽搐了好半晌，眼底的杀意也越来越浓烈，就在姜允司以为他要暴走的时候，他却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状似无辜地开口道：“不愧是姜掌柜，果然名不虚传。可是本县怎么完全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呢？”
姜允司眯了眯眼睛，没说话，心中暗暗讶异，这人究竟在想什么，明明不是个蠢货，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被他这套骗到，为何还在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