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霍霄和白无现在在何方本县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与他们那妖物党羽在一同密谋着要夜袭吧！”莫常抬了抬手，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官印：“只可惜他们太看不起本县了，本县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本县誓要与【南平】共存亡。”
姜允司脸上的表情逐渐怪异，一脸“这人怕不是个戏精”地看着莫常，心中恨不得翻一万个白眼给他。
莫常在豪气地说了这句话后，朝姜允司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姜掌柜今夜于此，恐怕也是因为算到有妖祸而至，才意图助本县一臂之力，斩妖除魔，捍卫【南平】的吧！”
姜允司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才稍稍收起了“关爱傻子”的眼神，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莫常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如若不是为了助我官府，守护【南平】子民，那姜掌柜明明已经离开了镇子，又为何会折返于此呢？”莫常笑容里总算又多了几分掌握事态发展的意味：“难道……姜掌柜也已经与妖物为伍，要置我【南平】于水火之中么？”
言下之意——“你如果不是来帮我，就肯定是跟妖党勾结，打算为祸百姓了吧”。
姜允司默不作声，眼神里多了几分犀利，轻轻地冷笑了一声：“莫大人好大一顶帽子，姜某这可有些吃不消呢！”
“姜掌柜可别这么说，如今整个【南平】无论衙门亦或是守城营，都已经上下一心，打算为今夜的袭击作万全准备。”莫常眼底的算计越发显露：“姜掌柜如果是我们这边的，那自然再好不过，此劫过后，本县一定将姜掌柜的功劳昭告给【南平】的百姓们——”
姜允司很明白莫常话语里的潜台词。他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姜允司，他已经将整个南平官府和守城营都控制了。不仅如此，在今夜过后，【南平】的百姓恐怕都会被焦冥们寄生，到那时就相当于整座城镇的人都落在他的控制里。
“莫大人的意思是，今夜在这里的都是你的人，我们的对话不会有第三方的人听见。如果在下识相一点，与你合作，以后这【南平】的天下，我也能分一杯羹么？”
“哈哈哈，果然与聪明人对话就是省事。”莫常笑得仿佛非常欣赏姜允司一般：“姜掌柜既然拥有一身神力，为何选择安居一隅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客栈掌柜呢？以后与本县一同，在掌控这个镇子之后，再朝周遭的领土下手，慢慢蚕食这【神州】南部，不知姜掌柜的意下如何呀？”
姜允司的眼里罕见地露出了一抹野心和欲望，似乎对莫常的提议非常有兴趣。就在莫常以为他要点头的时候，姜允司突然收敛了眼里的所有情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就说你怎么从一开始就在跟我演戏，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在拖延时间，想着陪你玩玩也好。”姜允司耸了耸肩，笑得人畜无害：“没想到你原来是打算贿赂我！害！你早说嘛，至于给我演这么多戏浪费我时间么！”
“你——”莫常面部微微一抽，一时之间拿不准姜允司的态度，竟是有些语塞。
姜允司突然伸出了左手掌心，随着他的动作，一抹微光从远处轻飘飘地现出，逐渐飘近，落在了他的掌心，只见是一只由符纸捏制而成的纸鹤，约莫婴儿拳头大小，身上凝聚着淡淡的白光。
莫常看到纸鹤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言灵纸鹤！”
姜允司闻言眼底不由得多了一抹讶异：“哦？果然不愧是巫蛊师，见识不少么！”
言灵纸鹤，除了用来探查隐藏在暗处的人之外，还能用来当做施展言灵术的中转媒介，是居家旅行必备道具。
其实姜允司会陪莫常唠嗑这么久的原因，是因为——真正在拖延时间的，是姜允司自己。
言灵纸鹤的一大妙用就是用来隔空对别人下咒，姜允司早在从空中落下的时候就已经偷偷释放出了言灵纸鹤，并绕着整个官府探查了一圈。除了莫常此刻身在的公堂大厅，姜允司不仅里里外外查清了隐藏在这四合大院里的人数，顺便还对他们下了带有禁锢作用的缚灵术。
将方才翻出的那枚一直躺在掌心里的符纸轻轻一捏，姜允司剑指一点，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字——
“收！”
话音落下，接连倒地的声音从两侧厢房和墙外传来，莫常终于无法维持面上的冷静，咬牙切齿地开口：“姜允司！你找死——”
“呵——”
回应他的是姜允司的一声轻笑，以及他弹手甩出的一道符纸，符纸迎风展开，带着一道靛蓝色的雷光，朝莫常掠去。莫常面对姜允司这雷霆一击，脸上多了几分惊惧，脚下后退几分。
“不可！”
一道身影突然从厅堂后方的屏风里蹿出，甩出一道迅捷无比的掌风，掌风后发先至，竟是赶在符纸撞在莫常之前直接印在了上头，带着狂雷之力的符纸被堪堪击歪，落在了一侧的桌椅上，肉眼可见的雷电之力几乎是瞬间将桌椅轰成了渣滓。
姜允司心中微微一惊，虽然他方才在那身影出现的一瞬间就稍稍收了力道，但这人居然一掌将他的符纸打偏，明显不是易于之辈。但最让姜允司吃惊的是，眼前的人竟然是那位名叫白无的捕快。
怎么回事？他怎会在此？！
拥有这一疑问的显然不止姜允司一人，只听一旁的莫常也发出了疑问——
“白无？！你，你怎么会——你不是跟霍霄一样，被我引开了么！”
姜允司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看这莫常的模样，显然比他更加吃惊。
白无并没有回答莫常的意思，而是朝姜允司微微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能杀他！”
姜允司没有出声，却用眼神询问为何。
可还没白无开口解释，莫常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一脸阴狠地朝白无咬牙道：“你们算计我！”
说完这句话，莫常脚下一动，看样子竟是要准备跳窗逃跑。
姜允司面色不善，刚要出手，却不想一旁白无的动作竟是比他更快几分，腰间的长刀随着一声清亮的出鞘音，化作一道冷光洞穿了莫常的脚踝。莫常惊叫一声滚落地板，然而他的脸上竟是丝毫没有痛楚。
姜允司目光落在插在对方脚踝的刀刃上，刀刃没入脚踝的地方丝毫没有血迹溢出的迹象，他不由得皱着眉头轻声开了口：“傀儡？！”
“嗯！”白无闻言朝姜允司看了一眼：“真正的知府莫常大人早在两年前恐怕就已经死了，眼前这只是个傀儡而已。”
傀儡，顾名思义，由巫蛊师制作出来的存在。一般的傀儡基本没有太多的灵智而言，可眼前这“莫常”与姜允司对话的时候却如同常人一般，显然不是一般的傀儡。能制作出这样的傀儡，幕后那个人手段似乎有些超乎姜允司的想象了。
“真正的巫蛊师还不知道躲在哪个地方——”白无踱步到倒地的莫常身边，丝毫不被对方嫉恨的目光影响，抬手就是对着莫常的胸前拍下。
姜允司对眼前这年轻人的手段多了几分新的认识，白无这一掌明显也带了几分灵力，将傀儡的行动彻底封住，看样子也是学过一手的。
“霍霄还在探查巫蛊师的具体方位，在此之前如果将傀儡杀死，巫蛊师肯定知道这边出了岔子。”白无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么他肯定会直接催动焦冥的母蛊，【南平】里的子民就危险了。”
“说得好像这傀儡不出事，那人就不会催动蛊虫一样。”姜允司眉头紧锁，语气也不是特别好：“那人定然会在日出前将所有焦冥成虫全部植入人体，然后一口气催动母蛊将整个【南平】变成死城。所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那个叫霍霄的朋友真的有把握在短短几个时辰里找出对方真正的藏身之处？”
白无没有正面回答姜允司，但从他的脸色来看，他不能肯定：“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焦冥在自然界里只是普通的虫子，可一旦为贼人所用，就相当于是瘟疫的存在。两年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它们酝酿成一场即将爆发的大灾。为了避免焦冥朝周遭的领土蔓延，只能将整座【南平】一把火烧掉，包括那些无辜的百姓——自两年前焦冥于此生根的那一刻，【南平】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
“一条路可走……”姜允司轻声重复了白无这句话，眼底逐渐冰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无：“那封匿名信是你们发的吧？下午你们在卷宗室的对话也是故意说给我家猫听的吧？”
白无动作微微一顿，点了点头。
“你们也来【南平】一年了，为何到如今才将委托我前来帮忙？”姜允司一字一句，清晰有力：“为何委托还要匿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