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姜允司闻言心中一动,朝小二哥点了点头,就直接朝后厅的方向走了进去。寿娥会如此吩咐自家手底下的员工,想来也是察觉到了什么风吹草动。穿过走廊,姜允司一眼就看见坐在茶室里的寿娥,后者自然也发现了到他的到来,直接迎了上来。刚迈几步,寿娥就微微一怔:“姜掌柜,你的灵力,怎么……”
“嗯,出了些事,目前使不出什么力。不过无妨。”
寿娥对灵力和妖力等不寻常力量的感知比较强,所以姜允司对她的疑问并不意外。
“那……客栈诸位可有大碍?”
“无事,只是受了些轻伤罢了。”姜允司知道寿娥等在这里明显是清楚自己的来意,也不选择与她废话,从怀中取出银票:“寿娥,你可有现银。”
“你去过扶桑那里了吧。”寿娥扫了一眼姜允司手中的银票,看到上面属于扶桑家当铺的印戳,神色了然:“怕是钱庄不肯与你兑换?也不肯接你当的东西?”
扶桑家的店在镇子里藏得很好,一般人本身就很难知道巷子里尽头有家当铺,且平日里扶桑所展露出来的,更多的是一家古玩店,偶尔做做贩卖情报的生意。所以本身就很少会有人去她那里典当,姜允司本来是希望将沈傲青的龙鳞当做被雕刻成龙鳞模样的玉佩当出去的,奈何钱庄不肯收,他最终才选择了能一眼看穿其来历的扶桑。
寿娥虽不清楚这么多,但也对扶桑的身份有所知晓,也明白正常情况下,姜允司不会随随便便去打扰扶桑,如今他既然手中握着印有扶桑店铺印戳的银票,想来是钱庄不肯与他有资源流动。
姜允司点了点头,神色之间有些许的异样:“嗯,迟掌柜告诉我是钱庄上头的命令,怕是有人暗中对钱庄施压。”
寿娥轻轻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可不止是钱庄,怕是镇子里半数跟姜掌柜你们有生意上来往的人都被暗中施压了。”
姜掌柜呼吸一窒,脱口而出:“你也是?”
寿娥脸色略显凝重地点了点头:“今日早上,我开店时,发现门的缝隙里有一张带血的纸。”
说着,寿娥回到茶桌边,抽开下方的木制抽屉,从里头取出一张糙黄的纸。当取出这张纸之时,姜允司便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举目而看,黄纸上头赫然用血写了一行字——
“停止與【山海客棧】一干人等的一切生意來往與資助,若不然”
书写人的笔迹异常凌乱,在最后一个字之时,血迹又戛然而止,充满了一种威胁性。即便血字已经干涸,淡淡的腥气依旧从纸上飘出,确实是以鲜血书写的,至于是人血,亦或是其他动物之血,便不得而知了。
寿娥稍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今日特意派我家小二哥去镇上市集旁敲侧击地打探了一番,很多店家都对你们的事三缄其口,恐怕应该也是收到了类似的血书。”
此刻的姜允司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先前熊岱说过的话。
“恐怕不止钱庄,所有人都不敢跟你有生意来往了吧……不如从了我【临海楼】吧……”
姜允司终于醒悟过来,难怪他方才会认为熊岱的举止有些奇怪,细细想来,他竟然是在提醒自己。甚至熊岱后面部分听起来像是在讽刺姜允司的话,此刻翻译过来,也多了一丝其他意味。熊岱的意思是要自己向他求助!
姜允司心中默默地“嗤”了一声,有些搞不懂熊岱这波操作。明明可以直接提醒自己,非要用这种诡异而别扭的方式,还搞得周遭人都以为他是在嘲讽和挑衅,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不过如此想来,熊岱、扶桑和寿娥提供的信息也足以串成一条线,更让姜允司坚定了自己的计划。他猜得没错,让琼玉和孔瑄去找镇东的徐老是正确的,而且如果他脑海中的这个计划成事,想必也能将幕后者引出来。
“姜掌柜,我虽不知究竟何人要如此害你们客栈,但能如此大费周章煽动整个镇子,想必不好对付。”寿娥接过姜允司给他的银票,走到一个锁着的柜子旁,打开柜子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盒子:“这里一共是三百两!多出来的一百两,就当是寿娥借你的,至于何时能还,便再说吧!”
姜允司接过盒子,只觉得手上是一片沉重,他朝寿娥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多谢。他日姜某定当归还这份恩情。”
寿娥抿唇一笑:“姜掌柜言重了,若不是有你,我早就在他面前暴露了。又怎么能……罢了,不提也罢。”
姜允司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林巡再过两个月便要回来了吧?”
“是啊。到时候还要麻烦姜掌柜借予我护符。”寿娥提到自家丈夫,眼底都是透亮的:“已经快一年没回来了,倒是希望时间再走快一些。”
寿娥眼底的期许姜允司看在眼底,心里却是暗地摇了摇头,然而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他也没立场多说什么,只得柔声告辞。寿娥本来还担心姜允司在灵力尽失的情况下一个人揣着一盒现银不安全,姜允司倒是一点也不怕,直接问她要了个采茶叶的篮子,将盒子丢进底部,又要了些晒干的茶叶拢在上头。从外头看上去,姜允司顶多就是背了个茶叶篓子在身后而已,而且他又才从茶庄里出来,即便有人在监视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来到镇东徐老家的时候已经约莫是两炷香之后了,琼玉三人已经在此等候了好些时候。不过他们倒也没闲着,已经把事情大致都跟徐老过了一遍,后者二话不说直接从自己的图纸库里搜出了当年建造客栈的设计图和一些起草。姜允司被徐老的孙子领进门时,就看到几人正在一张足有一丈长的木桌边上。木桌上铺了好几张图纸。姜允司略扫一眼就看出是客栈的建筑图纸,图纸的纸张本来就用的黄纸,这么多年过去已经陈旧到有些泛黑,个别地方甚至有些模糊不清,却并没沾着灰尘。在这样一个封存技术尚未完善的时代,能将图纸保存完好便已是难得,能看得出来平日里徐老对于这些图纸的重视。
琼玉正在跟徐老讨论着什么,孔瑄在一旁坐着喝茶,而沈傲青则站在桌子边上,目光从这些图纸上梭巡而过,似乎对它们非常感兴趣。见到姜允司跟着徐大进来,众人并不意外,倒是徐老眯了眯眼,朝姜允司开口:“想必这位便是姜掌柜了!”
徐老虽是当年的建筑者之一,但那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前了,后来时过境迁,徐老又为人低调,所以姜允司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名数十年前在镇上极为出名的工匠。对方是长辈,又是匠心者,姜允司自然稍稍收敛了一下他平日外放的肆意:“徐老,在下姜允司,【山海客栈】现今的掌柜。从琼玉口中听过您,却一直未能亲眼拜见。”
“诶!”徐老朝姜允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姜允司:“客套话可寒暄话可就免了。小子,我大概知道客栈的事,琼玉也跟我交代了一些。她说你有你的想法和计划,可是真的?”
徐老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很合姜允司的意,他朝琼玉看了一眼,后者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隐瞒,姜允司自然也就不再多说废话。
“徐老,我希望您能帮助我们完成客栈的重建。但在此之前,我还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准备从徐老家出来的时候,已是接近日中时刻,徐老的孙子徐大刚好从外头回来,看到他们后凑近过来,压低声音:“姜掌柜,我按你的吩咐去镇上其他几位工匠师傅那里稍稍打听了一下,他们确实也收到了血字条。我问他们把纸要了过来!”
说着,徐大打开了带在身边的木制工具箱——里头有许多工匠用器具,不过此时上面覆盖了小半叠带血的字条,徐大将字条递给姜允司他们:“而且似乎不止纸条,我有好几位业内的朋友都收到风声,说是一旦接下你们几位的建造委托,就会遇上可怕的事——”
姜允司几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而至于徐大手中的那叠血纸,果不其然,其上血的味道与先前寿娥收到的那张字条一样,而且从其上的字迹粗略分辨下来,书写这些血字的人应该是三到四个。
“呵,怕是昨夜加班加点赶出来的稿子吧!”姜允司冷笑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出好几个人大半夜点着油灯用血写字的场面,只觉得滑稽,不由得开了个其他几人听不太懂的笑话:“这群人也真是吃饱了没事做。”
“看来是真的想在短时间内打垮我们。”孔瑄也伸手捻过一张血字,眼底闪过一抹清冷:“连这般无聊至极的馊主意都用上了。”
“馊是挺馊的,却也起到了应有的效果。”琼玉摇了摇头,抬手轻轻一挥,一道清风将那叠带血的纸吹拂而起,随后在刹那之间化作一股劲气,将其尽数粉碎。搀着丝丝血红的碎纸粉末又被琼玉随手一甩,飘出窗子,在风中彻底化作粉尘。
徐大虽然从自家爷爷那里听说过琼玉的真实身份,可看着她举手抬足间展露出来的仙力,还是被后者震了一下,说话也有些不太利索了:“那、那诸位……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没事,按我们计划那般行事。”姜允司拍了拍眼前这个小伙子:“从明日开始,你就放出风声。不过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琼玉和孔瑄她们会在这段时间内守着你和徐老。”
听到有两位美女要跟着自己,徐大一愣,不自觉地朝她们看了过去。琼玉和孔瑄朝他点了点头,前者道:“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暗中跟着你们,出门的时候你就当我们不存在便是。别让人看出我们跟着你就行!”
“哦,哦好!”徐大憨憨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徐老实在看不下去了,让自家孙子给两位姑娘腾出客房,毕竟她们这段时间也需要住在这里,还好徐家虽不算大户,普通的厢房也还是有的。琼玉和孔瑄虽是女子,但对于住宿这方面都不挑,干净就好。
“姜掌柜。”突然,一直在旁边没怎么说过话的沈傲青开口了:“我虽是外人,有些话不方便说。可你不是已经答应过郑兄,给他数日时间解决么。如今这计划,妥当么?”
说着,沈傲青看了一眼琼玉,她并没有因为沈傲青提到郑白诺而有什么反应,倒是姜允司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勾,笑容里多了些小恶意:“我只答应过郑老大给他时间解决,不插手。可如果对方非要送上门来,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对吧!”
沈傲青似懂非懂地蹙了蹙眉。
琼玉和孔瑄听到这里,不由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的好笑。她们都知道,每当姜允司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不是正在占便宜,就是在占便宜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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