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偷吃果子

是不是错过了一条大腿这个问题,孟阿妱觉得可以改日再议。
她现在是真的饿啊。
初到这个世界时,她便已经感受到腹中空空的饥饿感,只是后来又是晕倒又是急着回家没来得及注意这个问题。现在华佗走了,她反倒是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都没进食了。
孟阿妱有个能耐,就是挺能忍的。具体就体现在当初大一开学搞军训,忘记吃早饭的她愣是站了一个上午都没说一个饿字。
然后不到晌午晕倒的她就被同学扛去了医务室。后来问她撑不住了为什么不喊报告,她说是因为那个教官太凶了她不敢。
没错,孟阿妱胆小,因此她不敢去做偷盗之事。毕竟她一看集市上那些面无表情的小商小贩就觉得心里打鼓,这些长期奔走在街头的人若是发起狠来多半是没轻没重的,她不敢冒这个险。
可她实在是太饿了。
孟阿妱后悔了。她之前应该让华神医再施舍她点零钱的,不然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么狼狈,竟连一个煎饼都买不起。
上一次敢不带现金就出门的时候,她手中还握着来自现代科技福音——智能手机。
孟阿妱颓靡地找了个偏僻的墙角坐下了。灰扑扑的衣衫,凌乱枯燥的头发,脏兮兮的手,她现在看起来可真像一个乞丐。现在这么一坐,那就更像了。
然而她并没有等来丝毫施舍。
这也算情理之中,本来这里的行人就不多,而且会施舍他人的多半是自己足够富余的人,现在是古代,生产力远远达不到“全民小康”的标准,自顾不暇还有什么心思照顾一个讨饭的呢?说不定明天蹲在那个位置的就是自己了呢。
孟阿妱感到了一丝绝望。
难道她这趟穿越过来,仅仅是见了传说中的神医华佗后就饿死街头?这不符合穿越剧的规律啊?按道理她怎么着也得再见一两个大人物吧?
求生的欲望让她不由得抬头望天。
上天啊,如果我真的是女主角,还请指我一条明路吧。
她这般祈求,眼睛因为刺眼的阳光眯了眯,然后……她还真就看到了“一条明路”。
那是一丛茂密的树叶。绿油油一片生得极好,想来是因为充足的日照关系。而那片茂密的叶林也为孟阿妱制造了一片清爽的乘凉之处。而且最重要的是——被绿叶点缀其中的,是一颗颗圆润的翠果。
孟阿妱的第一个想法是:会不会有毒啊?
第二个想法就是:看上去味道不错。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两个选项:饿死,和可能被毒死。
爬了树她可能会被毒死,但不爬树她一定会被饿死。
这么简单的逻辑分析题放在她这个逻辑鬼才面前当然是坦坦荡荡的选择前者了。何况说不定她也死不了,多半就是回到原本的世界去了呢?其实之前的兴奋都是短暂的,现在仔细一寻思,她一无住处,二无依靠,说不准还真就是个乞丐的命,而且她隐约记得不久之后这天下就会大乱,她还不一定能活下来呢。
打定了主意,孟阿妱决定立刻开始行动。
那棵树是长在她靠着的墙后面的,也就是说,这是人家院子里种的果树。
……能在家里种树不是归有光、鲁迅就是有钱人,鉴于现在归有光和鲁迅还没有出生,那肯定就是有钱人。
虽然隐约觉得自己这么想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在,但孟阿妱还是希望这户有钱人家不要为了几个果子而追究自己,毕竟她也算无路可走了。
所幸这墙不高,孟阿妱一阵助跑就攀上了人家的墙沿,然后艰难地翻上了人家的墙头,一套动作下来她全身上下的筋都要被扯断了。痛得她毫不顾忌形象地龇牙咧嘴。此时偶尔有两三路人走过,也只是侧目而视,或者窃窃私语一两句。
实不相瞒,孟阿妱有点怕他们会去报官,她可不想因为几个果子就受一阵皮肉之苦。但不知为何,那些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反而还有几分……看热闹的感觉?
……管他的呢。
孟阿妱不管了。她先低头看了眼那家院子里的情形。倒是朴朴素素的,跟她在现代看的那种某某名人故居景点的布置差不多,而且反倒还要质朴一些。晃眼一看,还真看不出这是什么豪门大户。
不过肯定比现在的自己有钱就对了。
孟阿妱一撇嘴,看院子里四下无人,干脆攀上了树干,举起手就开始掏果子。
一个,两个。那些小果子也就乒乓球大小,长得挺可爱,不知道入口会是什么滋味儿。孟阿妱把它们揣在怀里,不知不觉间一只手有点抱不住了。
眼看着手能所及之处快被自己摘秃了,孟阿妱终于良心发现停下了自己的魔爪。
行了,差不多可以走了。
正这么喜滋滋地想着,一声轻喝却让孟阿妱后背一僵。
“你在做什么?”
声音是从树下传来的,而且是从院子里头传来的。
这说明,孟阿妱被抓了正着。
初中时因为抄作业被老师抓,孟阿妱的第一句话是:“老师你听我解释!”
高中时因为谈恋爱被亲爹抓,孟阿妱的第一句话是:“爸爸你听我解释!”
可显然现在完全不是解释的时候。
孟阿妱僵硬地转过身,低头去看叫住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结果一低头,正对上一张神情淡漠的脸。
该怎么形容那张脸呢?
倒没有惊为天人,只是……的确与他身上素雅的儒衫和整齐的束发很搭配,眉眼里的淡漠却又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反倒是给人一种文静的感觉,仔细一看,还能发现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
孟阿妱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句语音:
“好一个标致的美人。”是那种土豪恶霸的语气,下一句是:快随我回山寨做压寨夫人。
但现在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孟阿妱立刻打散了自己的脑补。是这样的,如果对方是那种凶神恶煞的家丁她肯定会立刻下树道歉,但眼下这位,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罢了。看那眉眼,说不定年纪比自己还小呢。
如此一想,孟阿妱的底气立刻足了。她不以为然地问:“你是谁?”
“自是这家的主人。”对方倒是不卑不亢,这气势反倒让孟阿妱心虚了不少,“我从未见过你,想来也不是我家的仆役。既然如此,你这般行为不就与贼无异?”
一把无形的刀子插进了孟阿妱的心口里。道理她都懂,能不能别说得这么直白啊?
然而对方还在继续:“我见你一介女郎,怎可做出这般无礼的举动?当街为贼是轻视律法,身为女子更是要仪态庄重。”
“迂、迂腐!”孟阿妱辩手终于找到了对方的一处漏洞,“谁说女孩子不能爬树的?妇女能顶半边天懂吗?”
然后她看见对方露出了“不知所云”的表情。
代沟啊代沟,现代人的优势就是从这些方面体现出来的。孟阿妱的脸上不由得浮出了得意的笑容,她一边摸着准备下树,一边用嘲弄的语气说:“我看你年纪不大,还是多到外面看看吧,别读书读傻了,呆……”
她话还未说完,就觉得脚下一滑,身子一轻。
咕噜咕噜咕噜,砰!
孟阿妱再次重现了昨日的“狗啃泥”,而这一次,她直接趴在了刚刚与她互怼的年轻人的脚下。
……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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