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告别袁府

直到一行人要回濮阳,孟阿妱才见到袁绍的兄长袁基,还有被他称作“季父”的袁隗以及被唤为“叔父”的袁逢。
袁逢的五官格外硬朗,眉宇间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魄。与他相比,袁绍就显得如同一汪潭水般柔和,但这二人在轮廓上却极其相似,说他们俩没血缘关系傻子才信。
孟阿妱看着袁绍彬彬有礼地向二位长辈和自己的兄长告辞,莫名感觉有些忿忿不平。那个男人,明明是自己主家的父亲啊。
就在她为这件事出神的时候,两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送行的人群里。
是袁术,还有李真。
李真的神态无比恭敬,她小声禀报:“这是厨房那边为二公子准备的干粮,还有一些蜜饯点心,派我给送来。”她说着,双手捧出一个布包裹。在得到袁逢的应允后,她将包裹郑重地放在了孟阿妱的手上。
在交替的瞬间,李真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道:“一路平安。”
孟阿妱点点头,笑着回答:“谢谢,对不起。”
或许旁人不懂,但李真明白,她轻轻地摇头,依旧带着笑意,而后恭敬地退下了。
若是有缘……或许日后还会相见吧。孟阿妱如此想道。
李真走后,出现在孟阿妱面前的是袁术。袁绍正与袁逢谈话,他就双手环胸站在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用手称量包裹里有多少食物的孟阿妱。
他向来任性,但他也清楚,这时候贸然上去是很不妥的。
当然,除了任性,他也有拉不下面子的时候。比如,他始终问不出一句“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这种话,他怎么问得出口!
所以他也只能让家里的其他婢子替他旁敲侧击。那个长着鹅蛋脸的婢子小心翼翼将孟阿妱的回复告诉了他,那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袁术在这头愁眉苦脸,那个做传话筒的婢子则冒着冷汗。
她没有把自己后面多嘴问的那句话说出来,那句“莫不是看上你们主家了”。
虽然得到的答案是否定,但那个姑娘的神色状态分明与入了情网的女子别无二致。若是把这件事也一并告诉小公子,只怕被迁怒的人就是自己了。
小公子如何,孟阿妱如何,她都看得清楚,唯独看不透的,便是那位从濮阳而来的二公子。似乎从很久之前她就觉得,那位公子待人接物间总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她忍不住心惊。
这头孟阿妱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头就撞上袁术复杂的目光。她倒没想那么多,只是粲然一笑,轻轻挥了挥手,用唇语道:“走啦。”
袁术没有回复他,但把头别了过去。
吃了个闭门羹的孟阿妱像只小兔子一样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行吧!不理她就不理她,她也不稀罕了!
孟阿妱决定和袁术赌气,虽然在临行前赌气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人嘛,争的就是一口气。
正赌气间,阿碧的声音从车上传来:
“阿妱,走了。”
孟阿妱这才如梦初醒般回了声“欸”,转身两三下登上了马车,动作流畅得像只猴。
眼看着那道影子要钻进去了,一声轻呼才冒出来:
“孟阿妱!”
孟阿妱扭过头,却见袁术表情依旧复杂地看着她,嘴唇抿了很久才挤出一句:“走吧。”
好像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他才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话,孟阿妱错愕了片刻后重新笑了出来,回答得落落大方:“谢谢啦。”
或许她早已忽略了什么尊卑等级,只是在和一个朋友道别罢了,但一旁的春二和阿碧还是露出了些许不安的表情。
而袁绍而闭目养神,似乎不在意任何事。
回濮阳后也才过了五天,便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汝南袁家的主母,也就是袁术的母亲,走了。
她本就一直病气缠身,孟阿妱早料到她时日无多,但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袁术是她的朋友,她应该去安慰他的,可在这个时代她连几句宽慰的话都不能送到他的耳边。
孟阿妱很难过。
得知这个消息的袁绍在沉吟了许久后才缓缓吩咐,替我多带些心意回去,为叔母置办后事吧。
他一如既往地沉着,孟阿妱也不知道此时他究竟在想什么。但生者能为逝者所做的事,似乎也不过如此了。
“再为我送封信回去。”袁绍这么说着,便领着送口信的人往书房走。孟阿妱停在原地,左右纠结了许久后才试探着唤了声“主家”。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人回头看去。
孟阿妱左手捏着右手,满脸为难,最后终于还是压着声音说:“希望主家……不要太难过。”
袁绍轻轻点头:“好。”
这句嘱咐似乎无足轻重,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孟阿妱长出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她原本是想让主家在信里替自己捎句话,就一句——“还请小公子保重身体”。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最后还是浓缩成了两个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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