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写过情书吗？
小心翼翼地，暗暗开心地，惴惴不安地。
小心翼翼地，委曲求全，唯恐什么措辞不对，踩到了那人的底线。
暗暗开心地，仿佛被甜蜜的泡沫包围，整个世界都是糖果的色彩，哪怕低下头都能看见满山桃花绽开灿烂芳华。
同时也惴惴不安地，谨小慎微，害怕被拒绝，害怕被讨厌，害怕以后连和那人交谈的机会都没有。思维像是跳绳，忽上忽下地不停跳跃。一会儿甜蜜，一会儿酸涩。
如同心灵发了烧时一样，忽而寒冷，忽而炙热。
玫瑰色的煎熬。
李白以前从来不知道写情书是一件难熬又美好的事，虽说他收到过的情书可能比别的普通男生见过的美女还多。
作为学院的头号大才子，他没事的时候经常帮哥们写情书给女孩子，帮他们攻略过的女生上到安琪拉这样的萝莉下到露娜这样的御姐。根据女孩子的性格随手拈来几句酸诗然后加以润色，李白从不吝啬自己的才华，他代写情书这件事也是学院里所有男生的秘密，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把这个秘密向女孩子们保密。
浪荡的才子什么坏事都干过，整天拎着个酒葫芦在学院里游荡，明晃晃地带坏学风，风纪委员狄仁杰每次看到都恨不得把他捆过来大卸八块。
在一个月华如水的晚上，李白在寝室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开始后悔自己白天逃老夫子的课睡觉，谁让白天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呢。
他索性坐起来，拿过床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液像刀子一样从食道烧了下去，让本来处在想睡睡不着想醒又不是很清醒的这种尴尬境地的他瞬间一个激灵，精神抖擞，这下更睡不着了，只好爬起来。
他瞥了一眼寝室落地窗外，稷下学院的环境相当好，晶莹的月光营造出极度空灵的美，那些他没有兴趣研究的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像被美人遮面用的轻纱覆盖，寂静的黑夜，时间的沙漏像是停止了流逝，唯有飒飒夜风和声声蝉鸣提醒着他这只不过是错觉。
算了，睡不着也好，出去转转。
李白拎了葫芦直接从落地窗外面的栏杆翻了出去，对没错，就是翻了出去。
他曾经和一帮损友喝酒打赌自己从来不走寝室的门，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李白寝室的门形同虚设，因为他习惯了飞檐走壁。甚至于现在学院还有一句关于李白说过的名言:能翻墙爬楼我就绝对不走正门。
换而言之就是能偷鸡摸狗我就绝对不会正人君子。
当然他该正人君子的时候也是相当正人君子，只不过他是厌恶那种君子的虚伪。
于是，他直接翻下去之后一个英姿飒爽地落地，然后……
他感到背后有一只手直接向他脖子劈了下去，他心里一惊，但怎么说自己也是练过的，反身一扭狠狠制住了那只手，对方反应得也快，直接一脚想扫他小腿，李白敏捷地避开攻击，利落地把对方压在了他背后的墙上，轻轻松松只用一只手一条腿牢牢压住对方四肢使他动弹不得，一边潇洒地掏出手机准备看看是那个不知死活地想偷袭。（李白:我才不会说是想看完之后顺便自拍一张帅气的自己）
手机的光芒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显得极亮，照得对面那人下意识地避开光线。但就是拿手机屏幕的光芒随便一照也足以看清那个被他压在墙上的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白玉一样无暇的脸颊以及柔顺的黑发。他的脸庞离那人的脸过于进了些，几丝柔滑的发拂过他的脸，有些痒。
“唔……李白?”那人显然认出了他，惊讶地低呼出声。
“你是?”李白实在想不起来面前这个漂亮妹子（划掉）汉子是谁，因为他已经逃了N久的课出去浪了，班里的同学都没记住几个。
“……我是周瑜。”他显然有些气恼:“你准备这样压多久？”
……要不是他出言提醒李白还真觉得自己可以厚脸皮地再压一会儿。在这个极度贴近的暧昧位置，玫瑰的淡淡香味就会萦绕在鼻尖，淡而优雅，不是那种化合制造的香水味，是清清甜甜的一种很自然的香味，很让人着迷。
不过这句话的歧义有点大啊……李白呵呵一笑，终于想起周瑜是自己班里的学习委员，打着哈哈松开了他:“学习委员半夜三更不睡觉出来干嘛？而且还偷袭我。”
“我还想问你呢，有好好的正门不走你非要翻栏杆?”周瑜瞪他一眼。
“能鸡鸣狗盗我为什么要光明正大?”李白摊手，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
“你的叛逆正证明了你的幼稚。”周瑜嗤之以鼻，“就像是那些崇拜黑暗的中二病一样。”
“可是你不觉得那种三好学生的行为很虚伪吗？”李白又灌了一口酒，酒精的气味散开来让周瑜皱了皱眉。
“……学院不让饮酒。”
“啧。”李白放下酒葫芦，看着义正言辞的周瑜心想这么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被学院的破规矩毁了，真他娘的令人惋惜。
看到面前的人准备转身就走，李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拽住了他:“哎你别走啊！不如陪我逛逛?”
“我的时间可是很紧的。”周瑜表示自己不想和这个登徒子多说话，简直是在拉低他的道德水平。
“那我总可以问问你这么晚出来干嘛吧？”李白决定发挥自己脸皮厚的特长拽着人不放手。
“……还不是因为校刊的东西还没写出来，睡不着。”周瑜无奈道，“可以放手了吧？”
“是没灵感?也许我能帮你啊！”李白松倒是松手了，但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一副老大爷的样子:“年轻人别老熬夜，不就是校刊嘛，没灵感大不了不写，根本没那个必要逼自己啊，你看我不也过这么嗨嘛……”
“你这种人才不会懂！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像是触到发条一样，周瑜停下，咬牙切齿地向着他低吼道。说完后他也感到不妥，抿了抿唇，像是要再说什么，但还是快步走了。
李白愣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瘦削的身影好像背负了很多本不该背负的东西。他没有生气，却莫名地心疼。
逛哒了一会儿，李白溜达回寝室但是居然怎么都睡不着，仿佛那种玫瑰的香气犹在撩拨他的思绪。
去他大爷的吧，我浪子李白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过别人啊？
他干脆不睡了，爬起来一屁股坐到书桌前，鬼使神差地提起了笔。
“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这是第一句话。
第二天，李白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来上课了，虽然说是在后排痞气十足都翘着二郎腿看书。
老夫子感到自己的手在抖，并且在思考要不要把这个影响学风学纪的家伙丢出去。
狄仁杰感觉自己的手在抖，并且在思考为什么原本学风良好的学院会有一个这么无法无天的家伙。
其实李白没在看书。
他一直在看坐在前排的那个拥有黑色长发的身影。
他想，他应该知道为什么周瑜昨晚上会生气了。
周瑜一直都非常非常在意自己的才华如何。他昨天不经意地挑明了周瑜写不出校刊是没灵感，周瑜说的那句“你这种人根本就不会懂”说的大概就是这样。
他自幼盛负天才之名，好像从没有这样灵感枯竭过。灵感枯竭对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来说是很痛苦的事吧？明明想超越别人却很无奈……根本不想接受这样的不够好的自己对吧。
他状似看书但是一直偷偷瞥着前排。周瑜一直在认真地记笔记，很勤奋的样子。白皙如玉的脸颊，长而锋利的眉。再细看，薄唇给人一种柔的感觉，鬓如刀裁眼若秋水，好看地让人移不开眼。
他就这么慢慢地，不留痕迹地看着。从来都胆大妄为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每看一眼那人就会心跳加速。
时间过得相当快，下课了之后诸葛亮过来拍他一下他居然都没察觉到。李白惊悚地瞅了一眼自己的书，嗯，没有出现偶像剧里花痴女偷看男神拿看书当伪装然后书拿倒了的囧况发生……啊呸不对，这什么破比喻。
可是……
诸葛亮淡定地坐到他旁边:“不用掩饰了，你一节课都没在看书。”
“我在看书的好吗？”
“那你看看自己拿的什么书。”
李白于是把书翻过来。
封面上端端正正六个字。
《硬笔书法字典》
“……”
“我都不知道，你李太白什么时候能把硬笔书法字典抱着看一节课了。十分钟你就能全部学会的东西你居然会多花时间?”诸葛亮冷笑着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诸葛亮，”李白特别认真地转过头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怎样？”
诸葛亮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说:“三个选择。”
“比如?”
“一，跟ta表白。二，就此放下。三，暗恋。”诸葛亮吐字清晰地说。
“……”你赢了，骚不过，根本骚不过好吗？！！
能把这么弯弯绕绕的东西解释得这么理性他也是蛮佩服诸葛亮的。
“怎么了？”
“……没怎么。”
这天晚上，李白淡定地拒绝了一票人说要和他出去浪的邀请，拎着酒葫芦在稷下学院里晃荡，然后显然是蓄谋已久地……翻栏杆进到了某人寝室。
“李白?！！”周瑜控制不住地低呼出声。
“是我。”李白嬉皮赖脸地往桌子旁一坐，顺便把酒葫芦一搁。看着周瑜一副忍无可忍准备赶人的样子马上举起双手:“等等啊，先别赶我，我可是好人！”
周瑜抽了抽嘴角:“你为什么一定要翻墙？”
“理由我昨天讲过了。”李白耸了耸肩，“而且我从正门走的话你不一定会给我开门。”
“不好意思，不是不一定，是一定不会给你开门。”
李白厚脸皮地直接无视这句话:“想找灵感吗？我可以帮你的。”
“……我不需要你帮忙。”
“那你昨天还凶得很呢，还没跟我道歉。”李白无辜地看着他:“想赔偿我的话就就陪我出去转一圈啊。”
……我只能说，你的脸皮是子弹都打不透的厚。
周瑜在心里碎碎念，但是面前青年清朗的笑容无端地带了阳光一样，让人不忍拒绝。
算了，就这么一次。
周瑜默默地在心里说。
“去哪里？”
“跟我走就行了。”李白一见他同意，大喜过望地拎起葫芦。
“等等，怎么去?”
“当然是翻墙啊！”
“……”
“哎公瑾！公瑾你别走啊！我错了！”
周瑜转身不想理这货，谁料李白嘴里说着“我错了”一边像上次一样追上他然后……
“卧槽！！！”
周瑜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骂脏话。
情有可原啊！
都是因为李白从后面直接一个揽腰的公主抱好吗！
恐高的他下意识地抱上李白的脖子，居然还听到了他志得意满的笑声:“我李某有生之年终于听到公瑾骂了句脏话。”末了还在他耳边小声补上一句，仿佛是专门给他说的，“我真伟大。”
“我是男的又不是女的！放我下来！”周瑜气得白皙的脸通红，看上去竟是也很漂亮。
“不放。”
好不容易抓住你，怎么可能放手呢。
周瑜这下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想撒开绕着他脖子的手，却被李白一段带笑的话语拦住。
“哎你是要撒手吗？掉下去我不管哦？”李白心情很好地抱着他稳稳地跳下栏杆，“没想到学习委员居然恐高啊……”
“我恐高关你什么事啊？”
李白撇了撇嘴，看着怀里满脸通红的人，心说当然关我事啊你是我媳妇嘛。
不过……他应该不接受……同性之间的吧？
想到这一点，李白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吓得周瑜抱紧了他的脖子，“你倒是小心点啊?！”
“我知道。”李白很快重新露出微笑，无奈地看着周瑜，“你没必要抱这么紧的。”
“两个男的忌讳什么啊。”周瑜更加抱紧了他，“你不看看这是多少米的高空?有位移就是任性啊。”
“……好像是挺高的哦。”李白已经在窜下周瑜的寝室楼后又疾步跑上另一栋楼的天台然后凌空一跃接着几个英姿飒爽的动作再完美地从一排瓷砖上滑下去，猎猎风声从周瑜耳边灌过，吹起他长而黑的发，在夜空中划出恣意的弧度就像是狂放的花。
周瑜再抬起头，看见的事李白线条清晰的下颌，他看不到李白的正脸，却能看到唇角勾起的弧度。他显然是笑着的，笑的肆意狂妄。周瑜闭上眼睛，感受着夏日的风划过脸颊的舒适感，他从未在这么高的地方俯瞰稷下，从未如此肆意地放松了全身。
“你完全可以再放松点。”李白说着，他的声音在呼呼灌进耳朵的风声里听不真切，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放心，我不可能摔到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如此可靠。
周瑜放松了全身，闭上眼睛，连他都没注意到自己其实是蜷在李白怀里的。
就这么放松地，待在一个人的怀抱里。把自己，全权交给他。
“到地方了，醒醒。”李白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脸。
周瑜这才发现自己在他怀里居然挺舒坦，赶紧跳了下了，脱离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才感到夜风吹上来有些凉，李白看见他打了个寒噤后就递过来一件外套，正是他的。
“刚刚出门的时候顺手拿上了，觉得晚上有点凉应该能用上。”李白简洁地说完，然后神秘地笑笑，“你看这周围。”
周瑜披着那件外套，感觉上面还有着他的体温，莫名安心地出了口气，听到他出言提醒就环顾了四周。
这是学院里最高的楼，周瑜不知道它有多少米，但是至少一百层是有了。
站在这里的楼顶，仿佛与天空都极近。瑰丽万状的星空就在头顶，闪烁着璀璨夺目如宝石的光芒，细碎地布满夜空像是天神挣裂了价值连城的珍宝撒在黑幕上，但又像是有生命一样地闪耀，在这个高度更是没有其他楼宇的遮挡，一览无余的美丽浩瀚令人着迷。
“这……太美了。”周瑜惊诧地找不到句子来形容，只能重复着人类在遇到喜欢事物时最简单的一个字:美。
“对啊。真美。”李白深深吐出一口气，严肃不过三秒，转身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你知道我还有一句人生格言是什么吗？”
“不知道。”周瑜被这样的景象震撼到，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熬最黑的夜，饮最烈的酒。”李白挑眉一笑。
还有一句，吻最美的唇。他看着周瑜的薄唇如此想道。
“……”明明不好笑，但是你说出来我就是想笑。周瑜捏了捏眉心掩住笑意，看着李白吊儿郎当坐在护栏旁边，拧开了酒葫芦喝了一口，又带着笑意看向他，“来一口?”
“……不要。”周瑜嫌弃地看着酒葫芦。
李白一副“随你”的表情，又喝了几口，酒葫芦很快见了底。
“谢谢你。”正在他寻思着明天是去尝尝白酒还是红酒的时候周瑜突然开口了，他一时都没分辨出来。
周瑜又转过身，正视着他加重了语气，“谢谢你。”
“我明白自己缺的是什么了。”
“明白了?”李白晃荡着酒葫芦打了个酒嗝。
“我缺的就是浩瀚。我从前都是被太多的条条框框束缚了，其实本没有必要。”他轻轻地说，“不能只着眼于一点的精细。”
李白含笑点头。
“但我还是反对你带酒来学院喝。”
“……”
“不过你酒喝完了吧?”周瑜也在护栏旁坐下来，对他粲然一笑，“想喝什么酒，明天我帮你带。”
李白怔怔看着那个笑容，过了几秒才缓缓地问。
“你不是说不能带酒吗？”
“这是报酬啊。”
“……”
可以，比我还理直气壮。李白笑了笑。
回寝室后，他忍不住又拿出了一张纸。
“你真好看。”
这是第一句话。
真的，很好看啊。
从此以后，李白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无限的情思。
他从第一封信开始，陆续写了很多封，每一封抄出来，都是爱的诗行。
他每次都想把这些信封递给周瑜，每次又都会在递过去的前一刻丢盔弃甲放弃告白。
他在怕。
想不到，李白写了那么多封情书，以自己的才华操纵人心，到写自己的情时却笨拙地要死。
一封封的信件，道出一个个无法企及的思念。
在写第二十三封的时候，他已经把信递了出去，却在看见周瑜疑惑的双眸时心里的勇气再一次崩溃，速度极快地抽回了那封信，“等等啊，我拿错了！”
在写第五十四封的时候，他听见小乔和周瑜说起同性的话题，小乔歪着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周瑜大人，你接受同性吗？”
“我不歧视，但是我绝对不可能是同性恋。”他听到墨色长发的男人如此说道，反应之快就像是早想好了一样。
他从此把爱恋压进心底，压进灵魂深处。
每一分情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他渐渐安于现状，每天和周瑜像哥们一样出去溜达，晚上回到寝室贯彻自己的人生格言:熬最黑的夜，饮最烈的酒。
在无眠度过漫漫长夜的日子，他无数次怀疑过自己，又无数次否定。
错的不是爱，错的是这个世界。
他这样对自己说。
情书从少到多，渐渐堆满寝室。李白买了个大箱子锁起来，黄铜重锁，锁住的不光是情书，还有心底见不得人的心思。
诸葛亮说的三个选项，他其实选的是最后一个，也是最懦弱的一个。
两年多过去了，李白即将毕业。他准备出国，去那个号称极致浪漫的地方，巴黎。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无论如何只属于那一个人了。
在临行的时候，他想起了那一箱子东西。
本该属于他的吧。只不过一直没有送出。
反正从此两隔，给他……也没关系吧。
不管他会是什么反应了。
李白递给他一把钥匙，“我寝室的床底下有个大箱子，这是钥匙。”
“送我的?”周瑜笑盈盈看着他。
“嗯。”李白低下头，掩住自己话里的颤抖。
“再见。”他郑重道。
周瑜少见这人正经，于是也微微一笑，却觉得自己心底有种忧伤的情绪，“再见。”
可能是再也不见。李白努力想将他的笑容记在脑子里，万一以后模糊了，该怎么办。
今天是我和你相遇第一千零一天。我多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思，又怕你知道我的心思。
周瑜总觉得李白话里有话，但是也不想多想，反正之后不是还可以联系嘛。送走他后去了那个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寝室拿出了箱子。显然，这箱子经常被主人拿出来擦拭，上面一尘不染。
锁很大，周瑜好奇心被引起来了，拿着钥匙打开。
然后看见了满满的信。
整整一千封。
在一千个黑夜里见不得光的爱恋。
在一千个黑夜里被精心书写的情书。
他拆开第一封，手止不住地颤抖。
然后是第二封，第三封。
箱子整个被翻过来，信件雪片一样撒了满地，而他无暇估计。
“今天学院的枫树红了，我想起你的眸子，也是这样火一样的红。”
“你很喜欢吃甜糕呢，我特意跑去很远的地方买的，然后告诉你是在学院附近找到的，你吃得开心，我就开心了啊。”
“要是以后没了我，谁帮你这个书呆子抢你最喜欢吃的轻乳酪蛋糕啊？”
每一封都是这样，轻松的措辞，轻描淡写的情。
“我真的很怕你拒绝我啊……”
他飞快地看着，飞快地翻着，最后跳过编号去飞快地看。
每一封的结尾都是一句我爱你。
每一封都如此。
一千句我爱你，却都悄悄地躺在了情书里。
第一千封。
“我就要走了哟……”
来不及看完，他迅速地打电话给小乔:“小乔?李白出国的机票是不是你帮忙办的?告诉我是哪个机场，几点的机票！”
“就咱们学院最近那个机场，下午六点吧好像。”小乔在电话那头说着，又想起什么，“好像李白哥哥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哎，我刚刚已经拨不通他的电话了。”
周瑜风一样地冲了出去。
六点……现在几点？
五点半了。
那个机场离学院坐车也有半小时路。
我一定，一定会追上你……
像当年，你没皮没脸地追上我一样。
我现在才发现，我不能失去你……
爱永远不可能错，错的是这个不能包容同性的世界……
他开车飞快地前往机场。
必须赶上。
五点四十。
五点五十。
五点五十五。
五点五十七。
五点五十八。
五点五十九。
周瑜停下车，跑进机场。
六点。
他看见头顶飞过一架飞机，正是小乔说的那一架。
晚了。
迟了。
他在原地蹲下，泪水遍布脸庞。
我终于还是……
“公瑾?”
熟悉的声音，却有点小心翼翼。
他抬起头，透过泪水看见李白那张丰神俊朗的脸。
没来得及说什么，他扑进那人怀里。
“我爱你。”他无视来往路人的目光，在他耳边哽咽地说。泪水流淌下来，沾湿了他的围巾。
李白抱住他。
“我包丢了，机票一起丢了……”李白宠溺地笑笑，温柔地抚着怀里人的长发。“却没想到，还能把心捡回来。”
“因为你就是我的心。”
轻语在耳边。
“切，还不是你蠢，把东西都能丢掉。”周瑜埋在他颈窝里，闷闷地说，但是脸早就红了。
“我不走了，但我留下来可是要缠你一辈子的。”
“……好。”
在机场另一侧，孙尚香一拍李白丢了的包，“看到没有，本小姐出马，就没有办不了的！”
“对啊。”小乔啃着手里的苹果，模糊不清地说。
周瑜大人，李白哥哥，你们可要幸福啊。
不然香香姐就白忙活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