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注意到她。
那个女孩。
一个人来体育馆,孤孤单单的。
女生不都是在外面一起嬉笑打闹吗?
同学传球过来,他回过神,继续打球。
然后他看见她拿了一对羽毛球拍从器材室出来。
原来是有人陪她打球啊。
不过,过了一会,她只是低着头看着球拍发呆,短发垂在脸庞,看不见脸上的神情。
他想,她一定很难过吧,好像是没有人一起打球的样子。
“朝!”
他转头,对方的球擦肩而过。
他没接住。
而好友的眼睛瞪大,有些着急地脱口而出:“小心——”
他惊愕的急急转回头。
球径直砸向了那个女孩,她像是被折断的花蕊,躺在地上。
他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女孩已经晕倒了,他试着把她叫醒。
好友着急地跟过来,问他该怎么办。
“你去报告老师,”他冷静地告诉他,然后弯下腰,把她抱起,“我送她去校医室。”
“欸!”好友有些好笑,这人是傻了吗,他这样抱着人家,明天,不,下午放学之前就会开始传他们的绯闻了。
英雄救美,现在英雄没有脑子,美还不知道是谁。
有意思。
体育馆与校医室离得不算近也不算远。
只是隔着一栋建筑的距离,但许新朝抱着怀里的姑娘,后知后觉有些不太对劲,应该是背着更好,要是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太好。
他小跑了几步,女孩头快要向外歪去,他立马站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缩在怀里。
她好小只哦。
到了校医室,校医了解了情况后,让他把女孩放在里间的床上。
怕没法当面给女孩道歉,许新朝写了张纸条,然后递给校医。
“林姨,如果她醒了请把这个给她。”
他说着把纸条给她。
林淑接了纸条,也没打开,只是和蔼地笑着,明显在打趣他:“要负责是吗,小朝?”
“嗯,”
他应声作答,也不多聊,点头示意要先离开。
“姨,我先走了。我还得和老师说一下情况。”
林淑回了一声知道了,目送他离开后,拿着纸条,走到了里间想要看看女孩的情况。
看到床上躺着昏睡的女生,林淑拨开遮住她脸的头发,撞伤的地方有点红肿,于是她从旁边柜子里拿出药剂,用棉球浸染后,轻轻涂上去。
其实女孩被球砸得不是很严重,但为什么会晕倒呢?
她看了一眼女孩眼底的青黑色,如果是熬夜了体力不支倒可以解释。
那就好好睡一觉吧。林淑起身退了几步,悄声拉上了帘子。
嘶——
头上被撞到的地方有点疼。
陈惜眼前是一片黑,她皱了皱眉,空气里是药水混合酒精的味道。
嗯?
好像是被球砸了吧。
那睁开眼睛有没有可能可以回到原来的时间?
拜托拜托……
“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陈惜睁开眼。
温柔女子抓着低马尾,身上披着白大褂,眼神有些关切。
陈惜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唉,还是校服,看来她是没有回去。
希望落空不免失落,她垂下眼,像是受了欺负的毛绒崽。
在林淑看来,以为是女孩被砸得有些疼了。
她不禁开口安慰道:“我给你擦了药,只是红肿没有破皮哦,小姑娘。”
“嗯,谢谢老师。”
陈惜乖顺地道了谢,然后起身开始穿鞋。
登记了名字,取完药,她估摸着自己晕了没多久,体育课应该还在上。
她暗自思忖:看来自己和球类运动有仇啊,下次一定离球远点。
在她走之前,校医递给她一张折叠着的纸条。
“这是?”给她的?
校医点头:“那个‘肇事者’留下的联系方式。”
她有些俏皮地对陈惜眨眨眼。
啊,好可爱。
陈惜有点开心,刚刚的难过一扫而空。
她接过纸条,向校医点点头。“谢谢。”
走出门,她看到右边成片的绿植,后面的小路通向的是自行车库,可以避过人群绕道教学楼。
绿植向阳,开出一片生机。
陈惜踏入这片清幽的绿意。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么想着,她把手上的纸条塞进了口袋,走向了教学楼。既然来了,就不要再留下遗憾了。
陈惜走进教室,体育课确实还没有下课,教室空无一人。
正好她可以整理下桌子。
原来她整理的还算整洁,但是只是字面上的把书放整齐。
有没有学习动力,书桌算是一个要素。虽然看似没什么关系,但是很影响心情,是一个很强的心理暗示。
但不仅要做到整洁,还要方便实用。
简单的说,就是要学会归类。也算是一定意义上的收纳吧。
陈惜把散放着的荧光笔和水笔放进笔袋,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放到凳子上。桌子是翻盖的,很容易前面一晃就砸在脑袋上,她以前可没少被砸。
打开桌盖,桌下都是课本,还有一些小物件,比如纸巾、笔芯等。
陈惜翻看书名,拿出不是主要科目的教科书,放在了一叠。把教科书整理出来,放在另一叠。
然后她把作业本、教辅侧方在中间巴掌宽的缝里。
而那些原来放在桌面上的课本也按这样归类进去,只留下了今天的作业。
她看着剩下的一些小物件,好像找不到地方放了,于是索性就先放在了桌下。
整理完后,她拍了拍手里的一层灰。总算是顺眼多了。
在她洗手的时候,下课铃响了。
等她回到教室,发现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回来了。
陈惜走到位子上,刚坐下没多久,有个皮肤超白,眼睛圆圆超可爱的妹子走了过来。
她蹲在过道上,仰着脸看着陈惜。
陈惜的心软得稀巴烂。
她要什么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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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惜,你没事吧?”她的目光看到陈惜头上的药水,嘶了一下,“疼不?”
萌妹子叫苏茗敏,算是她初中最要好的朋友了,虽然她们是初三关系才亲密起来的,因为她们许多爱好都相同。
陈惜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没事没事,我一点也不疼。”因为没感到疼就晕过去了。
苏茗敏感觉陈惜的眼神好奇怪,莫名的有些慈爱。“没事就好啦,担心死我了。”
说着她蹙起了眉:“那些男生也太调皮了,怎么球往人砸呢?球技这么差就别打了嘛!”
“可能也是不小心吧,人家也道歉了就算了吧。”
道歉是没道歉,但还是先安抚一下小妹妹。
“算什么算?!”
苏茗敏表情生动,握着拳头为她抱不平,有种要去打架的感觉。
“那……算我倒霉?”陈惜握住她的手,“好了,要上课了,快回去吧。”
“没事,下节课自修呢,老师不回来的。”苏茗敏快乐的小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话音刚落,班主任就从前门进来了,她似乎往她们这看了一眼。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还有打脸的声音。
“快回到位子上去吧。”陈惜眯眯笑,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
苏茗敏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位子上。
“怎么有那么多人还没有回来?”班主任扫视了一眼空荡的班级,问道。
“上节课是体育课,”台下坐着的同学答道,“应该还没回来。”
班主任把试卷竖起来在讲台上敲得啪啪响:“还有心思玩,明天就要月考了。”
明天,就要,月考,了。
陈惜笑容僵住了。
明天,月考?
完蛋!
她扶额:这穿越也太会挑时间了吧?
班主任在讲台上也不急,似乎已经习惯了,等着人到齐。
三两结队的同学们回到教室看到班主任在就赶紧回到位子上。
最后进来的当然是林以川这批人。
少年打球打得火热,一进来都能感觉到他们兴致很高,散发着热气。
林以川走到过道上,站在她位置旁边,把球往座位上一抛,球落在地上弹了一下。
陈惜正要起来。
林以川开口:“我的衣服在桌子下面。”
嗯?
陈惜听得云里雾里,是要她拿吗?
她转过头去看他。
林以川站着,居高临下。
他感觉到他的同桌又犯傻了。
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陈惜被看得发麻,正要伸手去开他的桌板。一只手从她面前穿过,只见那人半个身子越在她桌板上。
她吓得往后靠,贴紧椅背。
为什么别人打完球都是一股汗味,他怎么没有?
陈惜严重怀疑他洗衣液没洗干净。
薰衣草的味道不刺鼻,倒是温温和和的,和他性格完全不一样,这个味道让她想起了妈妈刚洗好的床单,在太阳下晒了一天的温暖。
林以川动作行云流水,打开桌盖,拿出衣服,关上,离开。
而他走后,陈惜恢复原来的姿势,闻着还没有散去的薰衣草香。
突然有点想问他洗衣液的牌子怎么办?
老师看人来的差不多了,看见林以川出门也不怒,直接开始了她的讲话。
“各位同学,适当放松也可以,但是月考还是要好好复习的。不过,晚上一定要睡得充分一点,别在考场上补觉噢。”
陈惜知道他们班在年级差不多倒数,但他们班主任并不是很看重分数,她在意的是这个过程。
可以说老班真的不按常理出牌啊。以前的她可能理解错了老班的意思。
老班不提成绩,是怕给他们压力。每次出成绩只有班级的排名,从不会放出校排名甚至是市排名。这样反而让陈惜犹如井底之蛙,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陈惜自知现在自己成绩在班里算是中上水平,在学校里真不算什么了。
“让让。”一道男声从头顶传来,打破了她的思绪。
林以川显然已经换好衣服了,他把换下来的短袖随意地搭在左肩,用手拍了拍她的背椅。
这点声响在安静如鸡的教室里足够引起同学们注意了,但他一个眼神所有转过来的脸纷纷转了回去。
陈惜想要站起来移开座位,但林以川看到她有起来的意思,于是便按住她的肩膀,然后用另一只手把她往前推了一下,陈惜感觉到自己的椅子在往前移动,直到她的胸贴在了桌沿。
林以川这才侧着挪回位子。
他的手很烫,像是一团火在她的左肩燃烧,男生力气真的好大,他一按自己就起不来了。
陈惜过了一会儿,后知后觉,这小子太会勾搭女孩子了,或者说,他段位真的不是盖的,堪比情场高手。
陈惜在心理上已经是个已婚妇女了,只会在心里感叹一下青春期孩子的荷尔蒙,毕竟也是见过实战(bushi)大风大浪的人了。
上了两节自修课,陈惜写完了晚上的作业。
放学后,她一人乘着公交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她看到了年轻不少的父母,着实有些惊讶。
原来一不注意,父母就悄悄老去了。
而他们和往常一样询问了一些常规问题,就让她去写作业了。
坐在书桌前,真正的问题来了。
明天就是月考,而她如果要用小陈惜的记忆,就要忍受大脑的疼痛。
这使她有点担心:要是考试没考完,自己就被抬出去,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还有一种选择……
陈惜看着眼前堆成山的教科书——她把学校所有要考试科目的教材全背回来了。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她自己重新学一遍。
看似不可能完成,其实运用一些技巧和理性分析,合理安排时间和科目应该是可以的。
陈惜先把教材放到一边,拿出考试时间安排表。明天星期三,下午开始考语文一门科目;星期四也就是第二天,要考的有上午的两门数学和英语,还有下午的两门科学和历史、道德。
语文试卷题型几乎是一脉相承,基础题型考的是日积月累的功底,阅读理解按模板来分数也会有的,但作文的话,一般偏重记叙文,她记得初中是没有写过议论文的。
那么重点就应该放在课文的默写上了,即便是她以前背过,也忘得差不多了。
陈惜翻看目录,老师打勾必背的有不少,但她并不着急。
现在忘记的并不代表完全不记得,只是有些东西,你不去回忆它,就会埋在记忆深处,一层一层覆盖上去。
所以只要重新复习,便会再次记起。
她拿出一张白纸,在第一条写上“背+默写语文”。
她也不是满打满算的,课内阅读的一些分数她要放弃了,毕竟短时间不能把整本书看完。
接着是第二天的数学,这个算是啃老本了。她需要搞清这学期以及初一初二上过的知识点,所以她把所有数学书带回来了,打算快速过一遍,但重点放在目录以及书上的定理上,一是了解框架,二是要知道自己考试能用什么“工具”。
她不要脸地想:万一自己回答的时候超纲了就不好了。
所以,她写上第二条“数学知识点”,然后继续写上“刷题”,在这两个字上用红笔画了个圈。
刷题刷手感,她觉得现在可能没这个必要,因为她可能来不及,从找题目再做题,最后对答案,太费时间了。
接下来的英语对她真的不要太友好,所以她不打算花时间在英语上。
当陈惜看到接下来的科学,不禁有点头疼。
这可是重头戏。
分值又大,又是理论知识巨多,简直是理科中的文科。
她叹了口气,写下“看科学书”,然后补上三个字,“看运气”。
有得必有舍,剩下的两门文科都是她舍掉的,有时间再看。
但这句话听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陈惜只能寄希望于选择题能够拿些分,最后的主观题她十有八九就会瞎写吧。
看着列好的清单,陈惜知道今晚将是一场大战。
她把书按复习,不,预习的顺序从上往下放好,看着高高一叠书,她把头垂靠在上面。
呜呜呜……
好想回去啊,我这穿越tm是在复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