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林以川也没再来捣乱,陈惜在图书馆的作业收尾工作也接近尾声。午后的休息时间,许新朝被陈惜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干什么?”他面无表情地把笔抵在她额前,陈惜被戳得后仰。只见她握住他的笔杆,眼睛发亮,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没几秒,她就抓着许新朝的袖子,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带着他来到外面的休息室。许新朝正奇怪着,被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她用双手慢慢捧起一个订书机一样的东西,两眼希冀。他拿起订书机看了看,又不是很像订书机,没有钉子。”这是我网上买的噢。”她捂着脸,“在家不敢弄,出来试试。”
看到许新朝奇怪的表情,她拿起“订书机”,解释道:“是打耳洞的。”陈惜高兴的嘴咧开,像个大傻子。“你不怕被教导主任扣仪表分吗?”陈惜记得初三那段时间查仪表不怎么严格了,平时带塑料耳棒也没关系。
况且她当时想了好久,一直没有实践,之后也一直没打,超级遗憾的。
她好不容易来一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满足一下心愿不过分吧?再说。
她看了一眼许新朝的耳朵。
大版许新朝也打了耳洞,在和她结婚前就有了,怎么看都像以前是个社会哥的时候打的。她下定决心,把孔对准耳垂。
1,2,3——陈惜叹了口气,眼神担忧地看向许新朝:“会疼吗?听说有人会流血有人不会。”
许新朝没回话,只是杵着下巴看她。“你来吧!”陈惜眼前一亮,把东西递给许新朝:“我找不着位子,怕打歪了。”“我……”许新朝拿着打孔器,“我靠谱吗?”“肯定比我自己靠谱。来吧!”陈惜身子往他这边靠,把头发撩到耳后,露出洁白小巧的耳垂。许新朝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慢慢抬起手,捏住她的耳垂,轻揉了一下,感觉软软的,真要打在这上面吗?陈惜用手指示意她想打的位置,然后就闭上了眼睛。耳朵被捏住的感觉并不好,她条件反射地想往后躲,硬生生克制住,冰冷的打孔器贴上耳朵,她一阵抖索。
快一点啊,太吓人了!喀哒——
机器咬合声。
陈惜感觉耳垂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点刺痛。她仰头看向许新朝。他刚刚还是有点担心的,这个东西万一不靠谱呢,万一把陈惜弄疼了呢?
按下打孔器,他松开力道,缩回手,黑色的耳钉钉在了白皙的耳垂上,血顺着耳朵正要滴下来,他下意识地去碰它,血便划过他的手指,滴到了墨色的短发里。
陈惜似是疼了,眼里有点泪光,水汪汪的,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许新朝魔怔了。
这个画面是如此的奇异诱人,原罪,黑与白,泪混着血,揉在一起,让人心悸。“许新朝你流血了……”她看到他的手上有血迹,以为他把孔打到自己手上,吓得赶紧扯过他的手看看情况。
这孩子怎么那么不靠谱呢?怎么还给自己手上打了个洞。结果她一看,手上完全没有伤口,非常完整。
那是谁的血……陈惜倒吸一口气,面部扭曲。
她的耳朵啊啊啊啊!!!!陈惜之后心情不太美好,下次还是去店里打吧,自己DIY有点没谱。
不,还是不打了,已经有阴影了。打完耳洞,许新朝就没和她说过话,只是在那写作业,虽然他平时也差不多这样。不对劲,他是不是不高兴了,还是怕她怪他?陈惜干脆放下笔,盯着他看。
怎么和他解释自己没有生气,还是说怎么让这个呆瓜不和他自己生气?突然,许新朝似是发现了,伸出空着的左手,按住她的眼睛。陈惜午休的时候都会拿下眼镜,这倒是让他得了逞。
她呆愣着,眨着眼睛,睫毛扫着他的手心,带来一丝痒意。手的温度炽热,捂在眼睛上很舒服。
陈惜抬手按住他的手。
许新朝一怔,把手抽了回去。“别闹了。”谁和你闹呢?
陈惜弯了眼,笑意更深了,安分地趴在桌上,拿起笔写作业。
许新朝这才转回头做自己的事。过了一会儿,一支笔伸过来戳了戳他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他纹丝不动,已经见惯不惯了。
然后她安分了几秒,更是变本加厉地在他手上涂涂写写。
肌肉绷紧,他迅速抬高手不让她继续画,右手丢下笔,握住她的手,低头一看。
手上写着很多他的名字,大大小小的,拼音也有,黑体斜体都有。眉头一跳,他深吸一口气,把她两只手握在一起,用左手攥住,不让她再动弹。
陈惜可怜巴巴的,一秒变成无手人士。
她嘟着嘴巴,似是委屈地说:“我不弄你了,你别生气好不好?”许新朝知道她的德行,看她眼底藏不住的得意,无情地转过头,用右手继续写着作业。啧啧啧,有人表面上正正经经地写作业,桌子下面手上的小动作有多不正经。陈惜心底偷笑,晃了晃手,被他再度握紧。
“我疼了,你松开。”许新朝一脸我信你个鬼,拿笔戳戳她的脸。
“消停一会儿,我知道你作业快写完了,我可没有。”“噢……”她停下晃动的手,转念一想,“我等一下要吃关东煮!”许新朝头也不抬:“不许吃辣的,耳朵刚打好,小心发炎。”“不嘛……”她勾着小指挠他的手背,“就一小口。”手背被挠的发痒,许新朝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话,下次想吃什么我请客。”“好耶!就等你这句话了!”
陈惜欢欢喜喜的,眼神得意,就差手舞足蹈了,可惜她现在还是“无手人士”。
到点他们便离开了图书馆,背上书包,各自回家了。许新朝照常回到家,家里父亲在备课,母亲在做饭。夜晚入睡,他似是累极了,一会儿就睡熟了。他平时也做过梦,所以发现自己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也不奇怪。
但那些他并不在意,他看到了自己的床,烟灰色的被子凌乱,一半被人踢到了地上,垂在床沿。
有一个人,身子柔软,却半遮半掩,露出的肌肤像是暖玉,洁白无瑕,身上的衬衫已经被解开大半,无力地挂着,似乎是动作十分暴力才扯开的。他知道是个女人,在他的床上,不意外是个春梦。青春期吧?可能是压力过大了。看不到脸,他也不想去看,只是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虽然只是遵从了本愿。他故意趴在对方耳边,吐着热气,说着什么不要脸的话,看到对方耳朵泛红,他勾嘴笑出声,使坏地往里吹气。对方挣扎着,可爱地骂他混蛋,发出那种让人心软的声音。不够呢。他还要做更过分的事情。靠着耳朵,他伸出舌头舐舔着,直到碰到一个硬质的冰凉物体。视线凝聚,是一个黑色的耳钉。浑身一阵,不对,不是这样的。耳钉上沾着血,他看到自己把它舔掉,发出一声磁性的叹声。
在画面消失前,他想着,糟糕了,自己好像个变态。凌晨,许新朝靠着阳台,脸色阴翳。他回头看到桌上的打孔器,那是陈惜扔给他的,说是差评,不用了。许新朝伸手,握住冰冷的物件,朝着自己的耳朵,按下。温热的液滴顺着耳廓,流下来,滴在肩膀上。啧。
技术真差。
第二天他看到陈惜照常比他早到,对上视线,他下意识移开。陈惜远远的看到他,开心地挥着手,随着他走进,摆手速度慢了。她发现,许新朝右边耳朵打了两个耳洞,一个在耳垂,一个在耳骨,样式是昨天她剩下的,和她是一对。她伸手想去碰他耳朵,被他一把握住。
“疼吗?”
这人不会回去愧疚到自己惩罚自己吧?许新朝没说话,只是把她拉到图书馆里,找到位子后,松开手,示意她坐下。陈惜记得大版许新朝也有这样的耳洞,但她肯定不是这么来的,因为那时她根本不认识他。
所以现实中,他是为什么打耳洞呢?是有一个和她一样的人让他帮忙了吗?
想到这,她有点难受。
要是现实中自己早点遇到他就好了。或者她只是难受自己并不了解他的过去,不知道他以前竟然会喜欢打篮球,明明打得又不是很好,不知道他以前和她一个学校,不知道那么那么多,但要是早一点认识他,他还会不会和她在一起。她时常自卑,觉得自己不够好,很多美好都是自己不配拥有的,凭什么呢?
后来许新朝知道这个她这个想法后,告诉她,不能这么想,要是一直这么认为,那么上天也会这么认为,然后收回不再给你那些美好。
你得到的一切,只是因为你值得。两人一天没怎么说话,分别之前,陈惜给了他几根透明耳棒。
“小心被老师处分噢。”
许新朝谢了她,接过耳棒放进兜里。假期就这样过去了,有什么似乎往未知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