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直接把楼雁带回了自己家,一脚踏进客厅,白衍的脑子才算转回来了。
他都干了什么?
楼雁此时也回过神了,他有些无措的往里走,这客厅比他家的大多了,装修也讲究,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楼雁自认也不算什么穷人,父母各自都管理着一个小公司,日子虽然闹腾,但吃穿不愁。他也知道,白衍家有钱,但也从来没想过这么有钱。
一千万,张口就来……
楼雁看向白衍,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但喜悦肯定是有的。
“那什么,你也别怪你爸妈,他们肯定是气疯了口不择言,不用放在心上。”白衍安慰道。
“我知道。”楼雁此时心里的重点并不在父母身上,他想知道的是白衍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段时间,你就住这儿吧。”
“嗯!”楼雁赶紧点头,生怕白衍反悔。
白衍见他一脸喜色,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赶紧又补充道:“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
“不许进我房间。”
“好。”
“不许带朋友过来,除非经过我同意。”
“好。”
“还有……”
楼雁侧头,向他投来疑问的目光。
“不许……勾引我。”
后面三个字很轻,却还是让楼雁听清了。他听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禁脸上一热,转过身说:“知道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白衍不禁怀疑,刚把人睡了就放狠话,是不是太渣了?
“没关系。”像是在回答。
白衍盯着楼雁的后背,179的男孩在他眼里仍然十分弱小,可他的背却是挺得直直的。
“我知道,我还不够好,我会继续努力地……努力做到有一天可以配得上你。”
微微颤抖的声音中暗含着一股力道,重重的砸在白衍的心中,他突然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楼雁。弱小的身躯安静的扎在怀里,那一刻,白衍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什么填满了,他咬咬牙,在楼雁的耳边轻声道:“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你再、等等……”
听到这句话的楼雁整个人都僵了,一抹红晕从耳尖蔓延至双颊,最后全身都像是烧起来似的,他轻启双唇,有些抖索,却是无比坚定的说道:“我可以等。”
等到你完全喜欢我。
楼雁的童年并不幸福,父母从他出生起就闹离婚,可是闹了十几年也不见谁真的离,因为财产分割太麻烦了,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影响到他们各自公司的正常运作。于是,两人直至今日也没离婚,而是各过各的,偶尔回家碰一面,大多也是不欢而散。
就这样,他们也还是厚着脸皮对楼雁说:“爸爸妈妈是为了你才不离婚的。”
小时候的楼雁当真了,所以为了他们不离婚,他努力做一个好孩子,拿三好学生,自己学做家务,爸妈争吵的时候,他就关上房门自己做作业,等他们不吵了,然后给他们一人做一碗面。看着爸妈气呼呼的把面吃光,楼雁以为这就叫幸福。
14岁那年,楼雁发觉自己有些不太一样,他的目光总会跟随长得好看的男孩身上,喜欢看他们为了追喜欢的女孩时身上散发的那股气息,甚至有好几次忍不住想亲一下隔壁班的班草。
楼雁有些害怕,他也不敢说,怕父母因此不要自己,他只能一个人偷偷地上网查,越查越害怕。
这个国家,对待同性恋并没有那么友好。
就在楼雁整天为自己的性向担心受怕时,父亲却带着一个陌生女人回家过夜,像是报复似的,没过几天,母亲也带着一个陌生男人回家吃饭,三个人正尴尬的坐着吃的时候,父亲带着女人回家了。
父亲还是那个父亲,女人却不是之前的女人。
夫妻大战再次上演,而他们带回来的人却偷偷溜走了,只留下楼雁一个人站在客厅的角落呆呆地看着眼前可笑至极的一幕。
那天之后,楼雁彻底明白了——
所有的幸福都是假象,这个世界,没有人爱他。
如行尸走肉一般过了一段时间后,楼雁想通了,他不想再当好学生了,也不想再去维持家庭幸福的表象,父母吵架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游戏,吵的凶了,他就扔东西表示抗议,虽然经常换来父母同气连枝的一顿打,但是越痛,他就越清醒。
我要离开这个家,离开这里的一切,就算一个人,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后来……
他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叫贪恋红尘的家伙。
这个家伙从来不会说我保护你之类的废话,而是直接用行动表示的,每次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适时地出现。
那是他自出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哥,我想去艺考。”楼雁站在白衍的房门口说道。
因为之前有过约定,在没有得到白衍同意之前,楼雁不敢随意走进他的房间。
“嗯?”白衍从床上坐起,一边起身一边问,“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班主任推荐的。”
“我知道你唱歌不错,但艺考可不止考这些。”白衍皱着眉,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俨然一副家长的模样。
“我知道,我不止会唱歌,我还会跳舞,还参演过学校的话剧,班主任说我挺有天赋的……”楼雁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偷偷看白衍的脸色,见他一如往常,便又继续说道,“你放心,我只考B市的学校,不去别的地方,不会离你太远。”
“咳……”白衍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这不是距离的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楼雁一屁股坐在他的边上。
“你会跳舞?”
“会,我妈以前喜欢跳舞,我就去学了现代舞,有基础,虽然后来……”
叛逆期到了就没学下去。白衍在心里默默地帮楼雁把下半句补充完整。
“离艺考还有时间,我努力一下,应该没问题!”
白衍原本还想再劝一下,但是见楼雁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忍再泼冷水,便揉揉他的头发说道:“你决定就好。”
“嗯!”楼雁笑着点点头。
最近这小孩笑的次数有点多啊……
白衍愣神地想。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白衍继承万贯家财的时候了,还不等他感慨青春小鸟一去不回,他家的小朋友也如雄鹰一般展翅翱翔了。
这一年,白衍27岁,楼雁24岁。
以演员身份出道的楼雁在经过两年的磨炼之后,终于带着他的单曲《天鹅》红遍了大江南北。词是楼雁写的,曲子是找圈内知名的作曲人量身打造的。从一开始略带沙哑的娓娓道来,到中期爆发时仿佛少年一般的呐喊,最后归于平静的轻声呢喃。楼雁的歌声就像他写的词一样,直击听众的心灵。尤其是那些还处在困惑迷茫期的少年少女,他们直言,听楼雁的《天鹅》有一种灵魂被彻底洗涤的感觉,让他们从心散发出无形的力量,不管前路如何,都不能停下奔跑的脚步。
因为只有不停地奔跑,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是可以写出“我在虚伪中过活,如流星般坠落,我低着头,再不曾仰望过”的少年,也是可以唱出“我撕开虚伪的牢笼,面向星辰大海,我昂着头,心中波澜壮阔”的男人。
他叫楼雁,是我爱的人。
颁奖晚会的后台,楼雁坐在化妆镜前,镜中的自己还是那么桀骜不驯的模样,头发半长不短,发尾微卷,头顶扎了个小揪揪,刘海随意的散着,要说唯一的改变,大概只有从黑发变成了棕发。
这是某人的喜好。
某人总喜欢染发。
明明是个在商圈杀伐果决的老板,活得仍像学生时代的杀马特。
说到杀马特,杀马特就来了。
白衍的手中拿着一束玫瑰,刚好11朵。
楼雁赶紧起身,要不是化妆室还有其他人,他还想抱一下。
“恭喜。”白衍笑着递上玫瑰。
“谢谢哥。”楼雁接过玫瑰,笑得开心极了。
“我好心提醒一下,你高冷的人设已经崩了。”白衍凑过去小声道。
楼雁今天高兴极了,不仅拿了好几个奖,白衍还偷偷来后台看自己,这个时候,他已经做不到表情管理了。
“哥,我今天真的很高兴,我还想继续,我想唱歌,想演戏,所有的舞台,我都想上。”
“好啊,我全力支持。”
“可是……”楼雁突然低下头,“这样我就不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了。”
白衍的心狠狠被戳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他摸摸楼雁的头,轻声说道:“没关系,这次换我等你。”
楼雁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关不住的欣喜,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在白衍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曝光,你的前途可就毁了。”
“不怕!有你在,我不怕。”
“那行吧,正好我也想送你一个结婚礼物……”
楼雁傻眼了,愣愣的看着白衍,不自觉的呢喃道:“结婚……礼物……”
“我想给你一个全新的工作室,不过放心,我不会插手工作室的事务,我只是想你累了的时候,有一个安心,又可以依靠的地方。”
楼雁呆呆的站着,心跳得厉害,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说:“哥,你曾经说过,安心是自己给的,还有……”
“我爱你,楼雁,我们结婚吧,领证的那种。”白衍笑着抢了白。
直至最后一个字,楼雁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安心过,脑中不禁回忆起17岁和白衍第一次见面的那年,他想——
看吧,我衍哥果然没有骗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