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乌雪棠毒

“那些人怕本就不是寺中僧人!”周浩正听着两人的话,大惊道。
叶纶点点头,看向了傅景凡。虽说只是个八岁孩童,却有着不不同于常人的胆识和镇定。
若是寻常小孩,遭遇了这么大的意外,就算不吓破半个胆,至少也应号啕大哭。
而眼前这个身着紫蟒、腰系金丝带、头戴玉冠的皇家九子,虽因乱而使得衣着有些凌乱破损,脸上甚至还被溅上了几滴血渍,显得有些狼狈,眼中却不见一丝惊慌,甚至还能镇定自若,想到此事并不简单。
傅景凡发现了叶纶的眼光,便也看向了他,面含笑道:“叶将军,可是有什么主意?”
叶纶这才自知逾矩,忙收回眼神,道:“此事发生在天隐寺,便只能从天隐寺查起。臣将率兵前往天隐寺,压住此事,并查出内因。”
话音刚落,却见堂上两名宫中侍卫皆七窍出血,瞬时倒地一命呜呼。三人皆是大惊,叶纶忙让人叫来军医宋知衣。
那宋知衣本师从神医欧阳云千,五年前方才出师,因其最是擅长研究各种奇难病症,而战场上最是容易遇到各种各样伤病,便被叶纶召至麾下,出征时时常带着,倒也因此极大减少了兵亡人数。然而虽精通医术,却也不过十七岁的年纪。
宋知衣得令连忙赶来,一进前厅刚想参拜,便被叶纶止住。宋知衣便也直接转向死者,带上专制手套,取出两颗琉璃细珠,分别沾上死者的血,谁知那血一沾上两颗琉璃细珠,均在顷刻之间便化为墨绿色液体。
叶纶一看,惊呼道:“这是……乌雪棠?”
“没错,就是乌雪棠。我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异常的香味,与之前在召越边境所闻的一般,我便想,必是有人又中了乌雪棠之毒。”宋知衣擦去珠上液体,又将细珠收起。
叶纶挥手让府中下人将尸体抬出,又向傅景凡拱手道:“请殿下先在府中休息,待臣先前往天隐寺镇乱,再与殿下商量送殿下回宫。”
傅景凡见叶纶神色紧张,便也不再问什么,只道:“将军只管去便是,只是要注意小心。”
叶纶道“是”后,便忙带着宋知衣、周浩正,并领着一队人马赶往天隐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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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将军府后花园内。
傅景凡遣走了随同的服侍丫鬟,只身一人游走在花园之内。
虽说是天生沉着稳重的性格,但毕竟也只是个只有八岁的小孩童,看见园中有两只彩翼蝴蝶,便忙想着扑捉。
谁知两只彩蝶似是与他作对一般,扑棱着双翅飞走。傅景筹见状,想要得到之心更加强烈,便也不停足地追跑着。
突然,糯糯的婴儿声吸引了傅景凡,傅景凡停下脚步。
只见园中亭子里,一名年轻的妇女怀抱着一个小小婴儿,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公子做着鬼脸,引得婴儿直笑。
傅景凡听着笑声,径直地走向了亭子。妇人见状,忙就要下跪,傅景凡摆手示意不用,眼睛却一直盯着眼前那个小婴儿。
真是个漂亮的婴儿啊!不像宫中所见的其他娘娘生的小孩,看见他只会一直哭个不停。
眼前的婴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看,薄薄的嘴唇时不时还砸吧着发出声音,一双肉嘟嘟的有着十个“小酒窝”的小手时不时想要挣脱出襁褓在空中挥舞。
叶空珩看见眼前这个因已清洗干净,身着锦服,更显得浑身贵气的男孩一直盯着自己家妹妹看,早已不满,用身子微微将妹妹挡住。
却没想到这个讨厌的家伙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慢悠悠地伸出一只手指,伸向了他妹妹软乎乎的脸蛋!
真过分!叶空珩及时拍走傅景凡的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怒道:“你干嘛!”
傅景凡微微吃痛,忙抽回自己的手,看向“施暴者”:
是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穿着银丝小白袍,因年级还小还未扎发,短短的黑发显得本就圆嘟嘟的小脸更加雪白软糯,倒与被抱的“小酒窝”有八分相似。
然而年纪虽小,眉眼之间竟也有几分叶纶的英气。
抱着叶满城的奶娘江氏见状忙将叶空珩护在身后,跪下道:“殿下恕罪,我家小公子不识殿下,冒犯了殿下,请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
傅景凡只轻笑一声,道声“无妨”,再看了一眼微微打着哈欠的小婴儿,“她叫什么名字?”
江氏垂首道:“叶满城。”
叶满城……“小酒窝”叫叶满城啊!是个女孩子啊……
傅景凡缓缓转身,便离开了亭子。
叶空珩见傅景凡离开,这才放下悬着的心来,轻轻地摸摸已经睡着的妹妹,喃喃道:“我也要像爹爹那样厉害,才能保护好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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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纶因到天隐寺镇乱之后,又去了皇宫,先与皇帝禀报此事,直到酉时才与宋知衣一同回府。回到府中,两人还未敢休息,便先与傅景凡说明白天一切。
“殿下。”叶纶拱手道,“臣等今日到达天隐寺,贼人已逃离,只剩下寺内一众还惊魂未定的僧人及满地的尸体。经宋先生诊断,中了刀剑之人,皆染上了乌雪棠之毒,所有无论伤口是否致命,最终都会毒发身亡。今早两名侍卫便是因为受了伤才会毙命。”
傅景凡疑惑道:“乌雪棠?这是什么毒?在宫中也从未听说过。”
宋知衣上前叉手,道:“乌雪棠是北越人独制,他们常将兵器浸泡在乌雪棠水中,只需一个时辰,便会染满毒汁,只要被浸过乌雪棠水的兵器所伤,乌雪棠毒便会随着血液很快布满全身,最后七窍出血,毒发身亡。”
“前两年的召越大战,北越人正是运用这种毒使得大召士兵伤亡惨重,才让大召惨败。”
傅景凡倒吸一口气:“这么说,那些歹僧,是北越人假扮的?”
叶纶点头道:“很有可能。在宫中,臣与陛下说起时,陛下亦如此认为。想来北越人想行刺的本是陛下,却不想这次是九殿下前往。”
傅景凡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忿忿道:“两年前那场大战,我虽是只有六岁,却依稀记得那时候我们因吃了败战陪了多少财物,甚至连刚出生还不到满月的十一弟都送去做了质子!”
叶纶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当年血流成河的场景,还有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再联想到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拳头不禁握紧,额头青筋暴起,身子微微颤抖:
“每年送去的财物,再有大召皇子做为质子在越,北越人消停了两年,却不想,现在又开始蠢蠢欲动,想来大召与北越,免不了又要大战!这个仇,必报!”
说完,叶纶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只有八岁的皇子面前讨论起这件事,到底有些不妥,便笑道:“想来今天须得委屈殿下现在寒舍将就一晚,明日我便再送殿下回宫,确保殿下安全。”
“如此,便麻烦将军了。”说罢,傅景凡便在叶纶的带领之下,到房中休息。
送傅景凡去休息后,叶纶方回到前厅,而宋知衣还在厅中等候。
“这两年,我倒是研究出了能治乌雪棠毒的法子,只不过需得用到一味药草,叫昏雀草,却从未见过。早年听得师傅说过,昏雀草只在南历国西边的天雪山才有。”宋知衣上前一步,跪下道,“将军,知衣想去那天雪山,采得昏雀草,方能制药,万望将军应允。”
叶纶急忙将宋知衣扶起,微微皱眉,沉吟许久,方道:“行!只是南历国与大召相去甚远,先生要到南历国,恐怕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到的。况且,‘天雪山,雪满山,缭绕绝路,寸土难攀’,先生就算到达了南历国,要到天雪山采得昏雀草,也怕是困难至极啊!”
宋知衣听罢,反倒是释怀一笑:“这无妨!先前离开师门,投奔将军门下之前,我也是到过不少奇山峻岭、难于上青天之地。只是……”宋知衣沉色道,“在此之前,大召能忍则忍,不可轻举妄动,若是再与北越起甚干戈,恐难占上风啊!”
“嗯,先生的话,我记住了。其中要害,我也会与陛下说明。只是先生,要千万小心。”
宋知衣微微笑道:“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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