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朝堂争执

朝堂正殿上,一股压抑沉寂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大殿,大召皇帝傅君翊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着面前的案桌,一双眼睛盯着底下的文武大臣,却一句话也没说。
底下的文武大臣大气不敢出,全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指敲击案桌发出的声响一声声像是鼓槌捶在每个人的心上,让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增添了一种致命的紧张感。
上官渝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考虑良久,才缓缓走文臣一列,向前跪拜道:“陛下,臣愚见,臣主打。”
敲击案桌的手指突然停下了,傅君翊看着上官渝,微微眯了眼:“为何?”
“大召与北越向来积怨已深,几年前的召越大战,更让大召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处境。”上官渝用眼角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叶纶,又道,“而如今,若非南安公主密信到此,恐怕大召还被蒙在鼓里。”
上官渝低着头说话,听傅君翊依旧没说什么,便干脆大着胆子继续说:“大召苦受多年压制,民间早已哀怨连天。若说前朝几代不与北越计较,是因讲求休养生息,且实力还不足与北越抗衡。但如今,我大召经过几代贤君,当今更有明君,已有了足够的实力,不应再受北越的压制才是!”
傅君翊听了,只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问向地下的大臣:“众卿也是如此以为?”
众大臣皆是一惊,将头埋得更低了,不敢出声。还有几位甚至还感到了一阵眩晕,只能忙睁大眼睛,右手悄悄掐着自己的左手,以防自己倒在朝堂上。
傅君翊见群臣如此模样,不禁微微笑出了声,但笑声里却听出了十分的冷意。
傅君翊看向了一旁的叶纶,缓缓问道:“大将军觉得呢?”
叶纶倒也没怎么害怕,毕竟也就三十的年纪,再加上是上过战场,体验过刀光血影、血染沙场的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便也不会像其他大臣那般惊恐。
听得傅君翊询问,叶纶便也离了武臣一列,向前跪拜道:“陛下,臣以为,虽大召较之前兵马更加强壮,但若是此刻向北越宣战,却也无十足的把握必胜。”
“难道叶将军便由着北越如此残暴吗?”上官渝狠狠逼问道。
叶纶向着上官渝道:“当然不是。北越凶残如此,大召与北越将必有一战,但却不是现在。若是现在在无十足的把握之下便向北越宣战,上官大人,您担待得起吗?”
上官渝被噎了一下,心中狠狠咒骂了几句,但转头又向傅君翊哭了起来:“陛下!并非微臣不知道好歹,只是……只是听到十一殿下竟身亡异国,臣实在悲愤万分!若不就此作出动作,恐难服天下万民啊!”
此时,一旁的尚书令张京轲亦上前跪拜:“陛下,学士大人也是为十一殿下的亡故感到悲愤,为天下万民发声,想为陛下解忧。只是……”
张京轲看向了叶纶,“大将军两年前便说过不宜与北越开战,但到了如今,依旧说不宜。宜与不宜全由将军说了算,却又不说为何,几时方可。如此说辞,实在难以服众。”
吏部侍郎许丘行此时亦向前跪拜道:“陛下,臣以为,大将军曾带兵与北越作战,对北越之人的作战方式和兵马情况皆比他人清楚,说此时不可战也有将军的道理。”
其他大臣此时正低着头,有些看着尚书令和吏部侍郎都已出了列,也想着出来说几句,奈何一抬头看见上面面无便请的召帝,抬起的头忙又低了下去。
叶纶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陛下,臣……确实有臣的道理。皇子身亡异国此等天神共怒之事,是对大召最大的侮辱,陛下与众位同僚必是悲愤万分,也必定对北越痛恨至极。但国仇并非一朝一夕,而是几代人的积累。若此时为了泄愤,便一时冲动,在无万全准备的情况之下,便对北越宣战,不仅可能会让整个大召陷入更加困难的境地,更将几代先帝的心血浪费了啊。”
“陛下……”上官渝还想说什么,却只见傅君翊抬起手制止了他。
“行了,别还未与北越算账,自己人倒先打了起来。”傅君翊冷冷道,“朕今日乏了,改日再说。退下吧。”
话音刚落,上官渝也不敢说什么了,只能在傅君翊离开后才缓缓站了起来,擦掉眼角的泪花,看着叶纶冷笑了一声,慢慢走出了大殿。
其他人见终于下朝,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有几位双脚已经软了,直直坐到了地上。
叶纶呆呆地站在大殿中央,一句话不说,看着朝堂之上挂着的匾额,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许久,才缓缓抹了抹眼睛,转过身慢慢走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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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马场。
听得开路掌声响起,叶满城等人忙朝向东门行礼作揖,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充满少年气息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不必如此多礼。众人免礼吧。”
听得这句话,众人方才直起了身子,抬头看向了两名身着锦服的少年。
只见在翁院长的带领之下,一名身着紫檀色蟒袍,头戴金冠,一身贵气的少年于东向座落座,另一名身着黛蓝色长袍,插着束发霜色玉簪,也坐在了一旁,于南向座落座。
“各位不必如此拘束。”东向座的傅景羽笑道,“说起来与各位都是同学,大家只当同学之间切磋骑术,今日无身份贵贱之分,尽情骑马就是。”
因底下人年纪也不大,正是爱玩的时候,听得如此,便也只道了“是”,也就放开了心,或骑马或玩了起来。
虽说傅景羽身为当朝太子,但在翁成柏眼中也不过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再加上召庠是国中最大的学院,翁成柏也在里面当了多年的院长,就是当今圣上也得给几分敬意,因此翁成柏便也敢大着胆子问:
“太子和九殿下今日怎会来此?”
傅景羽笑着道:“未事先与先生说明,实在唐突。只不过父皇有意让十弟明年回内院读书,便叫我俩在他离开召庠前先来看看他学习得如何。而且……”
傅景羽看向傅景凡,继续道,“九弟骑术了得,父皇也有意让九弟来指导指导十弟。”
翁成柏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皇兄谬赞了。”傅景凡颔首微微笑道。
马场上。
此时的叶满城牵着一匹小马驹,踩着马镫正准备上去,却被施弋拉住。
“怎么了?”叶满城停住了动作,疑惑道。
只见施弋什么话也没说,抓着马蹄看了一会儿,又在马背身上摸了一遍,方才轻轻松了口气,扶着叶满城上马。
“可以了。”
见施弋也不多做解释,叶满城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定有自己的道理。
叶满城骑上马驹拉着,缰绳缓缓小跑起来。施弋也不跟上去,但站在了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满城。
“施……施公子。”
听见一声娇弱的声音,施弋才转过头去。
上官煊见施弋转过头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自己,吓了一小跳,紧张得加快了呼吸,心砰砰直跳,脸颊微微发烫。
上官煊暗暗呼了一口气,定定神,弱弱道:“施公子,那……那边还有马,公子不一起骑吗?”说完,上官煊才松了口气,期待地看着施弋。
“我不会骑马。”施弋冷冷回答,说完便又转头看向了场上的叶满城。
“哦。”上官煊有些失望,刚还想说什么,却见施弋只是一直看着马场,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马场。
只见叶满城正骑着小马驹遛着弯儿,时不时还试着趴在马背上,小手摸摸小马驹的头,像是在跟它说着话。
说实话,叶满城如今年纪还很小,召庠里极少有人会在她这个年纪便骑着马,甚至连许木木、谷乔幽等人也都还没自己骑过,都是夫子让年纪较大的学生帮忙牵着缰绳拉着走。
对了,要说召庠还有人也在这个年纪也会骑马,除了叶满城的哥哥叶空珩,怕也就只有坐在上头的九皇子傅景凡了吧。
上官煊收回目光,转向了施弋,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此时的施弋,表情不像刚才一般冷冰冰的了。
他,这是在笑吗?
“小哥哥!”突然,一声稚嫩的叫声传了过来,打破了上官煊的沉思。
叶满城此时骑着小马驹缓缓走了过来,看着施弋,似乎还有些不满,道:“小哥哥,我骑马累了,你帮我牵着缰绳吧。”
“好。”施弋虽只淡淡说了一个字,但上官煊明显感受得到这个字里面连一丝丝冷意都没有,与刚刚和自己说话时完全不同。
说实话,她羡慕叶满城。羡慕她有视自己如命的兄长,如今还有护着自己的施弋。
上官煊看着施弋牵着叶满城的小马驹缓缓重新走向马场,叹了口气。
走了一小段路,叶满城和施弋都没说话。
“小哥哥。”突然,小马驹上的小人儿打破了安静。
“嗯?”施弋没回头。
“你……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叶满城糯糯又弱弱的声音,施弋很喜欢听。
施弋微微一愣,后淡淡道:“嗯。”
“那……如果……如果有别的小伙伴找你玩,你也要跟我第一好,好不好?”
“好。”
“你可不许骗我。”
“不骗你。”
傅景羽和傅景凡此时正坐在棚内与翁院长边说着话边看着马场。
“那骑着小马驹的小姑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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