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偶遇猛兽

傅景凡的马匹冲出帷幔后,便一直朝着远处的林中奔去。途中,呼啸的风从耳边刮过,刮得人脸生疼。一些较为低矮的树叶在叶满城的脸上刮出了几道浅浅的伤痕。
为了不会受太重的伤,傅景凡只能紧紧将叶满城抱在怀中,两人蜷缩在一起,只希望摔下马后不会伤到脑袋筋骨。
跑了一段路后,马匹突然被林中大树的巨根绊住,一双前腿跪摔了下来,将两人抛出马背。
依着惯性,两人被马匹抛出之后向前滚了一小段路,却不曾想竟掉落到猎人捕捉猛兽的陷阱当中。
然幸而只是一个又深又大的坑,坑底没有什么具有杀伤力的器具。只不过坑壁却都是尖尖的钢刺。
估计是怕猛兽跳爬出坑,所以才插满了这些钢刺的吧。
两人摔进坑中后,傅景凡左臂有些吃痛,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刚刚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擦到了旁边的刚刺,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口。
还好只是小伤。傅景凡忙看向叶满城,只见叶满城经过一路的颠簸,再加上最后一摔,头上的双丫髻已经散了一个,整个小脸蹭了土,还有几道血痕。
“好痛啊。”叶满城捂着左腿,小脸疼得皱在一起,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落。
傅景凡走过去看,只见叶满城的左腿被钢刺狠狠地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口的血也正直往外冒。
傅景凡忙极力从黛蓝色袍子上扯出一角,包扎在叶满城的伤口上,并将双手轻轻覆盖在布上,捂住伤口,防止流血过多。
“谢谢你。”叶满城苍白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道谢,虽然看起来因为疼痛而有些龇牙咧嘴,但也有些滑稽得可爱。
“不用客气。”傅景凡柔声道。
“殿下,我们摔在这里,恐怕外面的人会找不到我们。”
傅景凡看着坑口,从树影可以推测,外面树林阴翳,这个大坑极其隐秘,久居深林的寻常猛兽都难以发觉,更何况是人呢。不说发现不了这个坑口,怕是连踏进这片林中都难。
“恐怕就算高声呼叫,都难有人听见吧。”叶满城有些失望地说着。
傅景凡看起来倒是没有不安,他看着旁边这个小人儿,也只是微微笑道:“放心吧。会有人找到我们的。”
叶满城刚刚充满失望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对呀!你是皇子,会有护卫兵来救的。护卫兵那么厉害,肯定能找到我们的。那我就放心了。”
傅景凡微微点头,却也没有回答。
护卫兵么?傅景凡在心中冷笑。
“只不过,施弋现在肯定很担心。他也不知道我现在就在这个坑里。唉。”
见叶满城皱着眉头,傅景凡问道:“施弋?就是刚刚帮你牵马的那个吗?”
叶满城点点头,一双笑眼亮亮的,此时却充满了忧愁。
两人坐在坑底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叶满城像是想起来什么,歪着脑袋疑惑道:“不过,那匹马怎么会突然这样呢?召庠的马一直都是乖乖的啊,从未发生过意外。”
“怕是有人动了手脚。”
“动了手脚?你是皇子呀,怎还会有人动你的马?”叶满城更加不解。她只知道,天下皇家最大,坐拥着无上的权利。而皇子,在召庠更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傅景凡自嘲般一笑,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是啊,皇子,谁敢动呢?”后又像是回过神来,对着叶满城微笑道,“没事,是我想多了。大概是别人在牵马的时候不小心让马儿碰到了一些不该碰的东西吧。”
“哦。”叶满城点点头,但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见傅景凡似乎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便也不再过问。
两人默默地坐在坑底,傅景凡的手依旧捂着叶满城的伤口。虽然中间叶满城也要求过自己捂着,但自己的小手实在太小,根本捂不住。
傅景凡微笑着摇摇头,继续帮叶满城捂着,慢慢地血才渐渐止住了……
坐着坐着,叶满城实在无聊极了。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整个人就像是在九天的云端上一般轻飘飘的,不一会儿,便靠着傅景凡睡着了。
然而才刚闭上眼睛,坑外突然响起的奇怪响动却惊醒了叶满城。
叶满城猛地睁开眼睛,见傅景凡做出噤声的动作,并抓着叶满城的手将叶满城护在身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坑口。
叶满城会意,便也小心翼翼地不出声,秉着呼吸,抬着脑袋看着坑口。
只听见坑口不远处有东西经过,踩踏着树叶的声音,同时还伴有着“嗯嗯嗯”般的叫声。
这种叫声叶满城从未听过,倒也有些像小孩子调皮的叫声。
突然,一团巨大的阴影出现在了坑口。
叶满城一惊,而傅景凡抓着她的手也是渐渐收紧。
在这么隐秘的深林当中,不知藏有多少未见过的可怕猛兽。而这么大的一团阴影,那坑口那个猛兽将是如何恐怖的一只庞然大物啊!说不定会将他们两个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越想越害怕,叶满城不敢再想,几乎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紧张害怕得腿上的伤痛似乎都感受不到了。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
叶满城和傅景凡皆是一惊,然后愣住了。只见坑口的那只“怪物”圆滚滚毛茸茸的大脑袋,搭配着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一对软绵绵的黑耳朵被风吹得一摆一摆。
此时,坑口的这只“怪物”正歪着大脑袋懵懵地看着坑底的两个人,一双黑不溜秋的爪子巴拉着坑口边的土,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十分憨态可掬。
“天哪……好可爱!”叶满城不禁小声惊呼道。
傅景凡却依旧紧张地抓着叶满城的手,小声道:“这是食铁兽。虽然长得憨态可掬,可也是十分危险的,不可轻举妄动。”
食铁兽?叶满城记得曾在哪本书中看过,食铁兽好食用铜铁,那些民间犁锄头刀斧,城门所包铁皮,尽为所啖。
以前她还以为食铁兽是多么丑陋不堪的怪物,却万万也想不到竟是这个样子。虽然体型大,但却比她见过的所有小动物还要可爱。
但叶满城也不敢做出什么响动,要是惊到了它,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此时坑口边的食铁兽歪着大脑袋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慢慢转过了身体,一条短短的白尾巴往上一翘,两坨青团便降落坑底。
完事了的食铁兽,上下摆了摆尾巴,便再也头也不回地得意地走了。
坑底的两个人此时皆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坑底已经摔得粉碎的青团,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噗哈哈哈哈哈哈……”叶满城实在忍不住了,大笑出声,一双笑眼笑得弯弯的,亮亮的,笑出了眼泪。
想到刚刚的“窘境”,再见到叶满城笑得前仰后翻,脏脏的小脸此时挂满着笑意,傅景凡也绷不住笑了。
似是都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和此时的困境,两个人都毫无顾忌地、无所顾虑地大笑着。
笑累了,又开始无聊起来。叶满城坐着坐着又打起了瞌睡。
“靠着我吧,睡一会儿。待会儿人来,我再叫你。”见叶满城昏昏欲睡的样子,傅景凡柔声道。
听言,叶满城方才靠着傅景凡的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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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沁书殿中。
悟回公公叉手道:“陛下,叶将军求见。”
召帝傅君翊停下批改奏折的动作,将朱笔放下,略微思忖,懒懒道:“请他进来吧。”
得到召令,叶纶在殿外将佩剑交给宫人后便进了沁书殿。
只见沁书殿中,傅君翊坐在案桌前,手扶着额头,看着面前的一份份奏折,抿着嘴唇,微微皱着眉头。
“陛下。”叶纶向前拱手行礼道。
傅君翊抬起头,见叶纶已然站在面前,忙微笑道:“叶将军不必客气。赐座。”
“谢陛下。”
“将军可有何事?”傅君翊端起桌上的茶,刮开茶沫,轻轻抿了一口。
“陛下,昏雀草有着落了。”叶纶正色道。
傅君翊听言一顿:“你是说,宋知衣有消息了?”
“正是。六年前,宋先生说要去南历国寻找昏雀草,以制药来抗乌雪棠之毒。谁知六年来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前几日,探子送来消息,说是找到宋先生的行迹,并与他取得了联系。”
傅君翊听言大喜,高兴地直说了几个“好”,后又凝眉道:“六年前你就说此事不可与人说,所以今早大殿之上,你也是矢口不提。难道,朝中真的有北越细作吗?”
“陛下,此事臣也不敢说绝对。只是六年前,九皇子在天隐寺遇刺一事,实在蹊跷。若非十分熟悉大召的人,怎会如此清楚地算准了礼佛的日子和时辰?所以臣才大胆猜想,怕是大召有人与北越暗中有来往。所以,寻找昏雀草一事事关重大,才万不可泄露出去。”
傅君翊听言,握着茶杯的手越收越紧。
沉默许久,方道:“待到宋知衣回到大召,制出药来,大召和北越是该好好算算账了。”
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傅君翊看着叶纶微笑道:“叶将军在训兵营辛苦了。叶家小公子进了训兵营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如何了?”
叶纶颔首微笑道:“幸得陛下关怀。犬子愚笨,但也时常谨记陛下隆恩,倒也勤奋。”
傅君翊点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叶将军英勇非常,叶小公子将来也必定是勇谋兼备之才。”
“陛下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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