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
“要是明日爹还没有回来,那我们的功课是不是就不用做了?”
“蒋叔会检查的。”
“真讨厌。”简河四肢并用的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恹恹地说道。
简泽见状也不说话,凑过去亲昵的将下巴放在简河肩膀上,两张模样相同的瓷白小脸,神情接近,想来除他们外,怕是也无人分得清两人了。
他看到简河手拿着刻着‘河’的玉佩把玩,便从枕头下拿出自己刻着‘泽’的玉佩凑上前去,两个玉佩都是呈弯月形,凑到一起便似完整一块玉佩一般,严丝合缝的合在一起。
简河看着并在一起呈八卦样的玉佩,忽然又翻了个身,连带着把合在一起的玉佩分开,望着突然没有了支柱只得手撑着床俯看着他的简泽说:“哥,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是吗?”
简泽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和爹娘、秦溪、干爹干娘、蒋叔、王姨,还有小白,也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那只猫的名字他们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定了小白。
简泽本来想回答他是的,但在望着简河期待的眼神时,不知为何突然玩心大起,想了想躺在他旁边装模作样地说:“我觉得秦溪和小白可能不会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小白不知为何,格外抗拒简河怀抱,连带着对于与简河同住的简泽,也是避之不及。
而它又极喜欢黏着秦溪,每每到了秦溪怀里都不肯出来,因此两人只得将小白交予秦溪蓄养。
“哥,秦溪是不是喜欢你啊。”简河忽然挪到简泽耳边,头拱在简泽颈窝里哝哝道。
简泽见白天还朝气蓬勃现在这般没精打采的简河,突兀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温声说:“我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当然也喜欢你啊。”
简河并没有被他话语安抚到,闻言猛地抬起头望着他说:“才不是,他只喜欢你。”
简泽还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喜欢有多有少,有表露的也有隐秘的,有严厉的也有温和的,难道娘时常训斥你就是不喜欢你了吗?”
望着陷入沉思的简河,简泽又忍不住摸了摸他顺滑的头顶:“不要想了,明日要是起不来,娘又要骂你贪图安逸了。”
简河闷声回了句:“喔”,便躺平的身子闭上了眼,少顷,又睁开眼转头看向已然闭上眼的简泽说:“哥,你喜欢我的对吧?”
简泽闻言哭笑不得的睁开眼看向还在等着他答案的简河,都不用想脱口道:“对,最喜欢你了,比喜欢爹、娘、秦溪,还喜欢的喜欢你,好了吧,日日问也不嫌烦呐。”
简河得到了熟悉的答案,也不忘回简泽一句:“我也最喜欢哥了”,说完便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不多时便呼吸平稳,进入梦乡。
简泽看简河睡着了,脸上忍不住浮上一丝浅笑,抬手帮他把被子盖好时嘴里喃喃出一声:“撒娇精”,说完抬头看了眼没有反应的简河,又忍不住摸了摸他头,才躺平在他身旁闭上眼。
……
云端的两人,看完这两兄弟这番睡前互动后,皆是忍俊不禁外加满眼慈爱。
见着两小孩都沉入梦乡后两人互望一眼,见着对方眼中的笑意后,相视一笑加重了眼中笑意。
待两人脸上平缓时,曼姝问道:“也了解三人有几日了,有定论了吗?”
玄华望了眼呼呼大睡的两小孩,悠悠道:“差不离了,曼姝呢?”
曼姝点了点头:“那现时便可下注了。”
“我先吗?”他指了指自己,在看到曼姝再次点头后直截了当地说:“简泽是姜善,简河便是小狐狸了。”
虽不知小七姜善与小狐狸是何时转世的,但一同下界的姜善与小狐狸成为双生子的概率,肯定是比不能确定转世时间的小七成为双生子的概率大。
曼姝也知晓这一点,却不甚在意,闻言便回:“确定了,便不可更改了。”
玄华也点了点头表示不会再改,随即问道:“那曼姝下的注呢?”
“姜善仙君应是秦溪,小七应是简河。”曼姝闻言便接口回道。
玄华闻言很是惊奇:“哦?如何见得?”
被问到的曼姝淡淡一笑:“既是赌局,自然是要与玄华不同。”
也不解释这结果如何得来的,好似只是随口一说般漫不经心。
——
远处鸡啼窃窃,天边晨光初现,天将破晓,各府内奴仆们已然早早起身,繁杂又条理分明的备好主子起身需要的物件,几人成行地往庭院主屋缓步行去,绵长的路途闲暇无事的少女们这才腾出闲情,得以望着穿透薄雾的朝曦,心内兴叹一声,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暖阳天。
大将军府内也是如此,伺候两位公子的大丫鬟红薇,此时正领着约莫小她一两岁的婢女连春、通玉,手托着盥漱之物与朝食,步履轻盈的朝小公子们居住的折桂轩行去。
绕过同样步声沓沓的清风院,行过人头攒动呼喝声嘹亮的练武场,途经院门紧闭寂静无声的淮竹院,才终于抵达幽静写意的折桂轩。
跨过楠木筑成的门槛,踩上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敲响了自几人起身而后返回这段时间里,未有敞开过的屋门。
“叩叩……公子?”红薇侧身靠在门边竖耳静听了会儿,未听见声响继而又细声道:“辰时了,公子该起身了。
还是未有得到回应的红薇,静等片刻后抬手轻轻推开了门,迈步跨进屋内将手中物件放下后,迈起莲步走向被云纹帘布掩盖的红木雕花大床。
左手挽起袖口后,便右手高抬伸向靛蓝色的厚重帘布,将欲挑开时,就见帘子被忽然拉开,两张毫无二致的精致小脸立时占满了她眼眸。
“红薇,开始今日份的猜一猜吧。”两张微微扬起的小脸,眼眸与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分厘不差,宛如镜面一般。
被问到的红薇却好似对这番场景屡见不鲜一般,脸上并未显露出意外的神色,抬手将帘布钩起:“好,待公子们洗漱好,红薇便告知公子们红薇的答案”,说完便蹲下身子伺候二人起身。
盥面口,着锦衣,绾发髻,进朝食。
恒久不变的流程走完,便又到了两人隔三岔五要求的猜谜环节了。
红薇看着面前这满头乌发束起,显露出光洁额头与明朗大眼,身着黛色劲装显得劲瘦矫健的两人,沉默少顷,而后便躬下身子行礼从左至右喊道:“大公子,二公子。”
右边被叫作二公子的孩童,闻言展齿一笑道:“红薇好厉害,每次都能猜对。”
“是二公子教得好。”红薇不卑不亢的温声回道。
左边的样貌相同的孩童也望着红薇淡然一笑,瞟了眼身旁还笑吟吟地说些什么的人,转身走向雕花大床,从枕头下摸出两块玉佩后又转身回来。
抬手将那枚刻着河的玉佩交予身旁人,打断了两人对话:“先去找秦溪吧,今日得外出练习骑射。”
说完便不再看他,自顾将玉佩在腰间挂好,提起架上短剑拿在手上走出屋内。
被落下的简河看着完全没有等他意思的背影,连忙和红薇说了声:“记得给我备着枣泥酥”后,便拿起架子上显得孤零零的短剑,急匆匆的奔向将将跨出院门的简泽。
望着这生机勃勃时常上演的场面,三位女子互望一眼皆是笑出了声,顷刻后又归于平静。
收拾好餐具面盆,几人再次踱步出屋,身位落在稍后样貌约莫十四五的豆蔻少女似想起什么一般,忽然柔声向前人问道:“红薇姐怎么每次都能猜对两位公子啊?”
“对呀,我也觉着奇怪呢,我与连春看着两位公子虽没有红薇姐时日长,但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吧,这么多年了,每每看到两位公子一同出现都要愣神许久,若是两位公子不说话啊,我们两人真的是分不出来,就连夫人不也经常认错嘛,所以才勒令两位公子身份令牌不可离身。”
通玉看着同样疑惑的连春,似感惊奇地说了一段冗长的话语。
而被问到的红薇却不似两人那般神情丰富,脸上也无比两人年长资历长便倨傲自满的神情,一如面对两位公子那般的持重端雅,似想了想般停顿了会儿才淡淡一笑低声道:“连作为生母的夫人都无法分清,我一个小小的婢女又哪有这么大本事呢?”
连春与通玉闻言不太懂红薇想说什么,但也懂得她这话里意思似乎是说她也不知道,于是性子稍急的连春便应声接上:“那红薇姐不是每每都能分出吗?两位公子说的总不会错吧。”
红薇脚下步子并未因问话停住,挪步拐过回廊后,见着近处未有人影才脚步稍缓,轻声回道:“两位公子说的自然不会有错,毕竟这件事上无人能比他们二人更清楚。”
也不待连春再问便又温声接上:“但我确是不知的,在两位公子还小些时发问时,我也有好好想过,而后次数多了便胡乱着说了,可却屡屡都能猜中,你们说是为何?”
“为何?”连春与通玉皆是停在原地望着前方的红薇疑惑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