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沙发上休息，我来洗。”南嘉桓毫不介意地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
“你对客户也这么客气？”荀灼边走边回头问。
“对客户先礼后兵是我的原则。”南嘉桓瞥了他一眼，拉上玻璃门，同满池的泡沫和碗碟作斗争了。
已经多久没洗过碗了呢？南嘉桓洗着洗着，恍惚起来，记不清了，在家厨娘做饭洗碗，在公司就吃食堂，好像很久没有进过厨房了。
十几分钟后，南嘉桓洗干净了碗筷和锅，摆放整齐后，从厨房从容走向客厅。
“按道理，我收了你的钱就应该把事情做完美。”斜靠在沙发上的荀灼突然坐起，对着走过来的南嘉桓表示歉意。
“算我报答这顿早饭吧。”南嘉桓不在意地笑了，弯腰拣了个橘子，随意地坐下来。
“见鬼，你这种一看就没进过厨房的人，不穿围裙也没沾一滴水？”荀灼瞪大眼睛望着南嘉桓的上半身，追求完美的人连洗碗都这么一丝不苟吗？嫉妒啊！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南嘉桓剥开橘子，将八瓣的皮扔进垃圾桶，然后不咸不淡地说着。
“扯淡！”荀灼突然爆出了脏话，盯着他看了一眼，迅速抢了几爿丢在嘴里，“真甜。”
“哎，你抢我手里的干什么！”南嘉桓没反应过来，望着手里剩下的四爿橘子，又气又恼，看荀灼吃下去，忽而又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从来没有人抢过自己的东西，还是从手里抢……
“害，这橘子是我买的，好吗？”荀灼理直气也壮，挪到南嘉桓旁边，给他脱下围裙。
“荀灼，你可真俗。”南嘉桓右脸红了一坨，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差点以为荀灼还要做别的事，任由荀灼解开系在后面的带子。
荀灼尴尬一笑，并没有注意南嘉桓的不自然，装作大度地解释。
“南总，我是怕你穿着围裙出门，然后随手把那玩意丢进了垃圾桶。十几块钱呐！”
南嘉桓顿时无言以对，这个思维跳脱极大的年轻人，跟自己好像不太对付。
“不过你说我俗，正常啊，我就是个俗人，你跟我讲阳春白雪？抱歉，我不会。”荀灼收起了围裙叠好，走几步塞进厨房的收纳袋里。
“橘子哪里买的？”南嘉桓继续剥橘子，抬眼问了一句，剥的动作都是慢条斯理，十指修长，指甲修剪齐整。
“吃完了再买。”荀灼走过来，瞥了一眼令人嫉妒的双手，答非所问。
“我问的是哪家店。”南嘉桓挑眉，剥橘子的动作一顿。
“你吃完了吗？”荀灼瞪着他，心想就你会摆酷？你一摆酷，老子就瞪你。
南嘉桓当然也凝视着对方，不甘示弱，心里却觉得这家伙太幼稚了。
“嗨呀，你真的好烦啊！楼下久生水果店！”荀灼瞪了几分钟，眼睛难受，终于败下阵来，并且自顾自地按着遥控器打开电视。
荀灼翘着二郎腿，拿起放在茶几上剥好皮的橘子，“南先生，你是打算赖在这里不走？”
“挺好的，有吃有住。”南嘉桓一丝不苟地给另一个橘子剥皮，刚才那个橘子是故意放到靠近他那边的。谁让他是恩人呢，我南嘉桓第一次给别人剥橘子，连句谢谢都没有……
“你有病吧！”荀灼毫不客气。
“你怎么知道？”南嘉桓厚着脸皮反问，那双眼深邃迷人。
“你这里不太清醒，我觉得你需要去看看医生。”荀灼指了指脑壳，示意南嘉桓脑子不清醒。
南嘉桓摇摇头笑了，不介意地说:“我昨天才从医院出来，不去。”
荀灼看了眼笑容灿烂，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南嘉桓，心里简直想翻白眼。
“你不用上班？”荀灼提了热水瓶和杯子过来，倒完两杯茶，假装无意地问某人。
“我前几天请了职业经理人，谢谢。”南嘉桓不见外地捧起盛好热水的杯子。
“mmp，恕我直言，您——南总，应该西装革履，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开会，而不是在寒舍委曲求全。”荀灼端着杯子吹了口气，气定神闲地嘲讽起来。
“噗嗤。”南嘉桓呷了一口开水，又放在茶几上，背部靠在沙发上，笑得莫名其妙，“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我现在就赖着不走怎么办？要钱，我转。”
“你是想用钱羞辱我吗！”荀灼原本义正言辞地说出口，看似很有骨气，但下一秒立马变脸，笑嘻嘻地凑近南嘉桓，“当然可以，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南嘉桓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因为荀灼的脸离自己不到一枚硬币的间隙，缓了几秒钟，才尴尬出声，“好好说话，我对男人过敏。”
“那啥，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穷惯了所以喜欢钱，还请大老板见谅。”荀灼抓了抓头发，挪到了沙发的另一角去。
南嘉桓喉头一动，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打开手机。
荀灼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上，看了一眼手机，zfb弹出动静。他打开仔细一看，两条动态:南嘉桓50000已转账给荀灼，南嘉桓50000已转账给荀灼。
荀灼把手机移到眼睛都直了，心里默默数了三遍0，“我的天！我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
“没出息。”南嘉桓听着聒噪的声音，望着年轻人嘴上还有点小得意的傻样，只觉得新奇。
“害，穷嘛，我就是没出息。对了你那身衣服很贵的吧？怎么直接放进洗衣机了？”荀灼满足之余，看南嘉桓都格外顺眼了，尽管心里牢记这不是三次元，有再多钱也是过把瘾而已。
“心情好。”南嘉桓靠在沙发上，两手撑着后脑勺，云淡风轻地说。
“得，当我没问。”荀灼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但下一秒却在咬牙切齿，手上无意识抓着一个橘子，狠狠地咬破了橘子皮，涩和酸一齐入口。恨啊，我仇富！！！
“嘘，不要说话，我从你脸上看到了两个字。”南嘉桓侧过身单手支着脑袋，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好似很懂。
“什么意思？”荀灼低头看了眼手中咬得破败的橘子，扔进了垃圾桶。
“仇富，你眼里满满都是嫉妒。没关系的，我就是这么优秀，你心里尽管怎么骂我，也不要说出来。”南嘉桓挑眉，轻蔑一笑。
“无耻！呸！”荀灼气得厉害，人比人气死人，腾起身走去洗衣机那边，看了一眼机器的显示时间又返回客厅，手里多了根拖把。
南嘉桓欣赏了一会荀某人的劳动，自觉地给自己添起了茶水，又拿了遥控器换台。
“准备在我家待多久？”荀灼弯腰仔细地拖地，一转头就看见南某人不见外地一边吃橘子，一边看电视，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道，看情况。不过你怎么不上班？”南嘉桓那双杏眼眯起来笑了，勾得荀灼喉头有点燥热。
“我失业了，半夜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没想到碰到酒鬼。”荀灼勉强平复气息，扯起谎来确是本事高，眼睛不带眨。
“是吗？”南嘉桓翘起二郎腿，下一秒他捂着腹腔，脸色痛苦。
“怎么了，哪里疼？有没有药？”荀灼一看南某人脸色不对，下意识地窜过去，帮他揉一揉。害，就知道是肝又疼了，倒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撩人。
“肝疼……药，床头抽屉……”南嘉桓脸色煞白，讲话都因为疼痛得哆嗦起来。
“好，我去给你拿。”荀灼冲进客房，三五秒又跑回来。
“来，好几瓶呢，哪些是？”荀灼看他都说不出话来，仔细看几个瓶身说明，倒了十来粒药片，给南嘉桓塞进嘴里，又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杯子喂水。
荀灼算是松了口气，给南嘉桓轻拍后背，盯着他把一杯水喝完，还好没噎着。
“好些了吗？”荀灼接过空杯子，放到茶几上，也不忍再怼他。
“没事了。”南嘉桓歪在沙发上喘息，手捂着腹，仍然没有松开，只是没有之前抓得那么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