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陆宇的书房内。
一个身着普通下人衣裳的男子跪在桌前,态度恭敬地说道:“回禀大人,已经查出来了,您送来的那条狗内一共有两种毒药,一种乃是市面上常见的断肠水,而另外一种则是比较罕见,绝非常人可以拥有。”
陆宇冷哼一声,用力甩下衣袖,道:“不过是些卑鄙之徒罢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依旧行礼,道:“是,大人,小的先告退了。”
等那人离开了书房以后,陆宇才愤恨的转过身来,他低头瞥向桌面上的一个玉白瓶子。
瓶内放着的是解药,这解药可以解开市面上绝大部分的毒药作用。
这么珍贵的东西,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弄到的,而他陆宇之所以会拥有,也不过是别人的刻意讨好罢了。
先是派人将他府上的七小姐的宠物狗给弄死,再将毒药下到了他身边,如果不是陆宇警惕心强的话,或许这人早就没了,亦或者那群人根本就没有想过真正的夺取他的性命,所以才会在时候派人送来这瓶解药。
陆宇探手将那玉白瓶子捏的死死的,可是视线却又落在了空地上,就在前不久,他的小九就给他带来了一条生路。
海宁的县官实在是过于贪婪了,这么多年以来,陛下都未曾同他计较,却也滋长了这类人的野心。
一次次的减少缴纳的粮食,更是把用来赈灾的钱财全部吞噬干净,这种县官如何能够做的长久。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眼下这条来自京城的橄榄枝,他陆宇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视之不见。
都说强龙不敌地头蛇,就算是从京城来的特使可那又如何,到了这海宁还不是步步危险。
陆宇长叹一口气,将那瓶解药放进了抽屉内,随后提笔准备写信。
……
陆浦月盯着桌上的房契,实在是想不通这九小姐为何会这么做?
思来想去,又加上最近府上出了些事情,所以陆浦月便收拾妥当后,去往了陆夫人所在的院落中。
她到达的时候陆夫人正好在算账簿,见女儿到了,陆夫人便放下账簿,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叨扰母亲了,只是女儿实在是有一事不明,所以特意来向母亲取经。”
陆浦月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自然不必拘束,让丫鬟清鸢和青云出门守候着,她将陆绿筠归还的那几张房契取了出来,轻声道:“母亲,这是九小姐还来的。”
当初陆家和陈家订下婚约,陆夫人本是同意的,她与陈家夫人关系极好。
女儿陆浦月嫁到陈家以后,这日子只会好的,定不会受到婆婆欺负。
可是她忽略了陆浦月的真实想法,陆浦月根本就不想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所以才会在私底下找到了不受宠的九小姐,但是九小姐心如蛇蝎,居然会有胆子用婚事来要挟陆浦月。
这件事,陆夫人也是后来才知晓的,眼下见陆绿筠居然把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房契归还,惊讶不已。
“她这是想通了,一个没了姨娘的庶女,如果与主母和嫡姐闹僵了的话,她这婚事怕是彻底的黄了。”陆夫人如是说道,这是她觉得最有可能的一个理由了,不过看来这九小姐脑子的确是变聪明了,居然知道用这件事来讨好她们。
“既然她还给你了,你便好生收着就是了,其他的不用多操心。”
陆夫人只交代完这句话以后,便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手中的账簿上,这府上的全部事情都归她管理,虽然说陆浦月也帮了不少的忙,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她来解决才好。
见母亲还在忙碌,陆浦月便先告退了。
“对了,你有空去看望一下三小姐,她那儿需要一个‘答案’。”陆夫人仿佛第一次看透陆南和,没有想过这看似柔弱的三小姐居然有胆子对着自己下手,只是为了陷害九小姐?
陆浦月有些吃惊,看来三小姐还真的不是简单的中毒,她应声道:“女儿知晓了。”
出门以后,清鸢主动迎了上来,见大小姐陆浦月的脸上有不解之色,心中好奇却又不敢多问。
“走吧,去一趟三小姐那儿,母亲有些话要让我传达。”
陆浦月微微蹙眉,隐约能够感觉到,海宁有些事情正在改变,可她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
……
陆绿筠踩着洁白的小石子一路回去,她想起了自己被那个耀武扬威的胖婆子给带走时,丫鬟夏婵的奇怪态度。
或许,她们主仆的缘分早就该尽了,但如果将夏婵给撵走,又会被送来谁院子里的丫鬟呢?
与其换来的丫鬟不知深浅,还不如就留下夏婵呢,至少也了解一些她的习性。
刚走到了阁楼附近,就有丫鬟凄厉的声音传来。
“啊!”声音凄惨地仿佛来自地狱一般,令人听着便心疼不已,可是对她下手的那人并未停下。
陆绿筠听这声音着实有些耳熟,便加紧了步伐,等到了阁楼下边才发现那个受刑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丫鬟夏婵。
夏婵之前就受了伤,腿扭伤还没有好呢,就被人给擒住了双手,强迫着站在那里。
而在夏婵的面前,是一位看起来有些岁数的嬷嬷,那人一巴掌将夏婵的脑袋扇偏,用力大到吃惊。
夏婵这瘦弱的身子哪里受得住如此打击,她的嘴角有血丝沁出,可惜并没有令嬷嬷停下。
“你们在作甚?!”陆绿筠虽然不喜夏婵卖主求荣的做法,可到底明面上她还是自己的丫鬟呢,自己都还没有发话这嬷嬷又是从何处突然冒出来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夏婵眼见着陆绿筠回来,赶紧向她发出求救的眼神,泪眼朦胧。
那个嬷嬷对着陆绿筠侧过身子行礼,一边示意其他两人将夏婵给松开,一边说道:“回禀九小姐的话,奴婢们乃是后厨的人,近来后厨少了好些食材,夫人便令我们严查,这查来查去的便查到了这丫鬟头上。”
“九小姐莫要生气,奴婢们只不过是依照府上规矩办事,打这丫鬟三十巴掌也算轻了,您若是有异议的话,大可以去找夫人。”
说话不卑不亢,倒是令人一时难以辨别她所说的是真还是假。
陆绿筠冷笑道:“嬷嬷秉公处理,我还能有什么话说。”
见夏婵的伤势严重,陆绿筠便作势拉着她去找伤药,也顾不上搭理这位嬷嬷了。
正踏上阁楼的第一节楼梯,身后的嬷嬷便朗声道:“九小姐,夫人有句话让奴婢帮忙转达——‘识人不清必将深受其害’,若是无事的话,奴婢们便先告退了。”
她猜的果然没错,这三人分明就是从陆夫人那儿过来的,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居然会如此好心的来给陆绿筠提醒,算是给她之前归还房契的回报?
陆绿筠不得不感慨,这陆府的所有事都没有办法隐瞒陆夫人,她的动作居然这般快。
听见这句话的夏婵身子一僵,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可是她只是发抖,并没有解释什么。
陆绿筠装作没有听见,拉着夏婵的手继续往阁楼上走去。
逼仄的阁楼内,她进入后就赶紧把那扇唯一的窗子给推开,总算是有些新鲜空气进入。
夏婵自觉做错了事情,哭哭啼啼的却又什么不敢说,任由陆绿筠来给自己脸上的伤口上药,她原本以为陆绿筠会主动问及嬷嬷临走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陆绿筠就像是对这件事不好奇一样。
“小姐,是奴婢不好……”夏婵试探性地开口道,她伸出手背抹了下眼泪,却是用余光去看陆绿筠的反应。
陆绿筠只觉得可笑,她摇了摇头,装着无辜的样子,说道:“你何错之有,这胖婆子力气多大,我们主仆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况且她还找到了罪证。”
一提到那个罪证荷包,夏婵赶紧解释道:“小姐,那荷包不是奴婢放的!”
陆绿筠当然知道不是她放的,便点头,道:“我自然信你,不过好在这一次父亲并未生我的气,否则你就见不到我了。”
走了许远的路,陆绿筠还真的有些累了,她打了个哈欠。
“是……”听陆绿筠说陆宇并没有惩罚她,夏婵的情绪便又低沉了下去。
陆绿筠摆手,道:“我先休息一会儿,等用晚膳的时候,你再来叫醒我。”
说完后,她便往床榻边走去,利落地给自己宽衣解带。
身后夏婵捂着自己被打肿了的面颊,眼神却是狠毒的看着陆绿筠的背影,为什么老爷没有惩罚她?
夏婵心思复杂的离开阁楼,准备去后厨给陆绿筠端吃食过来。
……
天还未大亮,便听见了窗外的吵闹声,陆绿筠是最怕被人吵的,她有起床气。
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了,只好爬了起来,陆绿筠蹙着眉头,哑着声音唤来夏婵:“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外边这么吵,还时不时地有女声传来?”
夏婵也不知是没有睡好,还是说一夜无眠,她双眼发红。
“小姐,出大事了……”
她身子颤抖不已,显然是怕极了。
陆绿筠越发的奇怪了,还能够是什么大事儿?
从顾锦华的口中能够得知,这陆宇身在要职,海宁的县官正在拼命地拉拢他,但是谁知道陆宇清白的很,一点儿也没有要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想法,于是这县官便采取了恩威并施的手段。
府上最近可闹出了不少的事情,这一次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