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姚薙村

挡路的这只狼向他们一步步逼近。
宋天成冷汗直下,他小时候见过一次狼,差点被咬断腿,当时被附近的农户救起。那次不愉快的经历让再次见到狼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呼吸困难。
突然身后闪现亮光,朝面前的狼直直飞了过去,然后掉在了路边的草丛里。宋天成定睛一看,是一把匕首。
“诶呀,失误了。”小朱低声懊恼。
还不等反应,狼就冲他们直扑过来,似乎已知道他们没多大本事。宋天成拉过小朱侧身躲避。之后迅速矮身捡起地上的粗木枝,做出防御姿态。
“我来挡住它,你去捡匕首。”他侧头同小朱讲。话毕,便冲上去与狼厮斗。说是厮斗,宋天成还是有点武艺傍身的,一躲一刺虽有些慌张,但颇有章法。只是,力量不足,很快就气喘吁吁,招架不住了。
这边小朱捡起匕首,瞅着时机,打算冲上去插刀。
见宋天成绕到了恶狼的身后,两人形成了夹击之势。狼对比二人,继续与身形较小的宋天成缠斗。小朱见他手被狼爪划伤,一着急就冲上去刺向狼屁股,结果恶狼早有防备,迅速转身将她扑倒,咬住了她的右臂。顿时,鲜血直下。小朱忍痛换手将匕首插进狼肚。
宋天成见状赶忙跑来将匕首拔出又多刺了几刀。狼口见松,他一脚将其踢到一边,蹲下身子查看小朱的伤口,可见白骨,撕了她的衣袖将伤口包扎起来。
看着他湿乱的额角还有认真包扎的眼神,小朱的心砰砰,砰砰,跳得比方才还快。怕自己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于是扭头不再看他。这在宋天成眼里则有了小朱胆小不敢看血的意味。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也轻了些许。
二人正准备继续上路时,有一头戴斗笠,身穿短褐的男人走近。仔细一看,腰间还配了一把短剑。
“这位大哥,你是本地人吗?小弟想问一下姚薙村怎么走,天色已晚,想借宿一夜。”宋天成上前作揖,脸上掩不住的欣喜。
那汉子认真打量了他们,脸色不善地回应,“不清楚。”
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宋天成和小朱无语对视,一齐追在那人的屁股后头。那汉子是个练家子,腿上轻快得很,走出二三里地,就把小朱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只是小朱他俩穷追不舍,累得像狗哈气了,还是寸步必争。一点也不想在野外露宿了,万一再遇到狼就惨了。
就在快要看不到那汉子的身影时,拐弯处闪出一个人影拦住了那人。
待小朱二人走近,汉子身边的那人上前搀扶受伤的小朱。这倒是让他们一脸懵,这人是谁?
“这是姚薙村的村长,如果你二人执意留宿也无妨,不过明早鸡叫三遍的时候必须离开。”汉子依旧一脸不悦。
那村长倒是文质彬彬,温和地解释:“姚薙村隐居山中数十年,少有外人进来。阿洛性子冷,同村民一样不喜生人。如有得罪,还请二位多担待。”
“啊,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今晚不用睡野外我们就谢天谢地了。”小朱嘴角咧开,大大咧咧地介绍说,“我叫小朱,他是小宋,我们是好友,结伴出行结果迷路了。这不半道上还遇到了狼,真是有惊无险。”
“原来如此。野狼其实也是我们姚薙村的隐患,所以村子周围会有不少捕兽夹,为了安全,明天离开时,让我送你们吧。”村长热心问道。
“您觉得方便的话,我们当然很乐意您来送。”小朱对这位村长的态度甚是满意,嘴角咧起就没放下过。
宋天成和那个叫阿洛的人默默跟在后面,各有所思。
进了村子,正在调笑的妇人们立马收起悦容,警惕地盯着他们。
“村子里壮丁不怎么多啊。”小朱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她倒没想那么多,也没看到听了这句话的村长的脸色一下变差。
领到村长家的二人住在了主屋的旁边,匕首被村长拿走,理由是怕村中的妇人见了害怕。
稍作休整,宋天成向村长借了些金疮药,重新帮小朱敷药包扎了一下。
小朱臭美地对着铜镜细细端照,一惊一乍地告诉躺在一旁的闭目养神的某人,她长胡子了。
“你说我要不要把胡子剃掉,留着胡子感觉有点丑还有点怪。”她微微嘟嘴抱怨着,“可是据说一旦开始刮胡子,胡子就会长得更快。”
“为什么要刮胡子,你又不是阉人,朱郁梨你现在就是一个真的男人,好好接受这个身体不好吗?”宋天成反问。
“哼,那你现在还是个女人呢,你就等着来大姨妈吧。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这般淡定。”小朱不服气地回怼。
宋天成坐起身来,活动脖颈,一脸不解地问:“大姨妈是什么?和做女人有关系吗?”
“嗯,估计与你没关系了。没什么,刚才口误。”小朱这才想起来宋天成占的是他表姐的尸体,属于借尸还魂,应该不会来大姨妈了。
无死角打量了自己的脸之后,小朱最后决定还是先留一段时间的胡子好了,这样可以让她看起来更像个男人,这样怀疑的人就会少一些。等她到时候行为模仿得差不多了,再剃胡子也不迟。
右臂受伤之后,活动受限。用左手喝完小米粥的她跑了两次厕所,这也太利尿了吧。觉得跑茅房太麻烦,小朱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憋着尿意憋到了月升当空,万籁俱静。
梦里找到厕所,顺利抓好衣摆准备小便的她觉得身下有丝湿冷,立马醒了过来。看一眼打鼾的宋天成,又看了放在床边不远处的夜壶,但因觉得淅淅沥沥的声音太尴尬,于是翻身起床朝屋外走去。
终于畅快的小朱打算往回走的时候,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逼近,那声音稳健不乱,鞋底踩在地面摩擦石砾时仅有微弱的响动。应该是白天那个臭脸汉子吧。不想打照面的小朱屏住呼吸,打算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再出茅房。
托香囊的福,站了许久也没有虫子飞来扰她。只是茅房太臭,还没等阿洛走出五十步远,小朱就赶忙走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这时村长住的主屋有了微弱的光亮。窗边印出两个身量差不多的人影。
这阿洛深夜到村长家作甚?闲来无事,小朱抱着八卦的心猫起身子听墙角。隐约听到两个人在争吵,什么该收手了,不应收留那二人徒生隐患,西边关在屋里的人哭得厉害,惹他心烦。听到这里,她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姚薙村有秘密,所以才不欢迎外来人。
小声打了个哈欠,小朱决定回房睡觉。有什么秘密她也管不着,只要明早顺利离开便好。如果她听到后面,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毕竟这可是个吃人的村子,能那么轻易让他们离开吗?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她不是被鸡啼叫醒,而是隐约听到了哭喊声,抬起眼皮一看,这是哪里?窗子被盯上木板,缝隙里露出几道亮光,已经白天了吗?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混杂了屎尿味的潮湿霉味。手被人反绑起来,口中也被塞了破布,忍不住想呕。宋天成在哪里?
另一边,已经被送出村子的宋天成又悄悄返回了姚薙村。其实一开始那村长叫醒他,告诉说小朱兄弟天还没亮就匆匆离开时,没有太多怀疑,毕竟他一直觉得小朱想占用自己身体。可后来发现自己的裹胸布被人动过,就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先盘点了一下自己包袱里的东西,确定一样没少后,在大榆树底下买了个坑,放上石头藏了起来。
这时农妇们大多都去田里劳作了,村里人影稀疏。村子不大,很快就在村子的西边,几个连着的小木屋里找到了她。人被锁里面了,只能砸锁,可是动静又太大。庆幸的是,锁就是普通样式的铜锁,宋天成拿了较细的簪子将其打开,把小朱从屋里拉了出来。
两人刚要离开村子,一阵锣响使得原本安静村子顿时热闹起来,在家的村民纷纷跑出来看发生什么事了。看来是被人发现小朱逃出去了,宋天成当机立断选了一处破院躲了起来。
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荒芜的院子里住着一个人,那人面容枯槁,嘴唇干裂,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缓慢地指了指灶台边的大水缸,示意二人藏进去。
宋天成与小朱对视,脸色难看。如果真的来人找,这岂不是瓮中捉鳖吗?可是脚步声离院子越来越近,也不容多想,二人钻进干涸已久的缸中,将用秸秆编的盖移至上方。
宋天成的手依旧紧攥着小朱的手,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也有好多疑问想要解开。
屏住呼吸,听着一伙人的脚步声进屋,不知谁说了一声“晦气”,之后便又急匆匆地离开了。也是宋天成他们没看仔细,躺床上那人的身下已严重腐烂,长出了蛆虫。村里的人避之不及。
“呼——”,小朱站起来之后长吐了一口气,“憋死我了。”
宋天成自己先爬出水缸,又费劲将其拖了出来。“谢谢了。”他向床上的人作揖感谢,拿出水囊将灶台边的碗倒了半碗水,小勺小勺地喂给那人喝。看着比自己小半个头的宋天成,小朱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偏见真的太不应该了。
“今天肯定全村戒严,还是再等等,搜查不严的时候我们就离开。”宋天成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小朱说道,扫了一眼她的右臂,鲜血从纱布里渗出不少,“对了,我想问,你怎么会知道姚薙村的,昨天那村长不是说隐居数十年不与外人往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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