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圈套(下)

小朱拿过黑膏,又拿了放在烛台边的火折,扯了床帘,将三样东西放在一起。
宋天成奇怪这女人又在搞什么鬼?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让他们逃出去了吗?
小朱打开窗户之后,返回点了黑膏放在床帘里,点了火扔在床上,又倒了酒在棉被里。火势蹭的一下就燃了起来,立马将床烧了个黑,小朱拉着他躲在门后,蒙住口鼻,等待逃出去的时机。
不到几秒,房内的浓烟就传到了屋外,院子里的人也抬头指指点点,说“这是走水了吧”。
两个看门的大汉扑进来看到窗子大开,人不见了,肯定是逃走了。
“现在怎么办?”一个人问另一个人,心里暗暗叫惨,这人没看住,还让点了火,肯定是会被狠狠罚一顿。
“傻呀,赶紧叫人去灭火,我去找李老板。”另一个心里也有点害怕,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安排了下去。
两个人离开之后,小朱和宋天成也立马从门后出来,混入人群中,不时还大喊,着火了,着火了,引得众人一阵骚乱。
包裹了黑膏的浓烟使得空气格外难闻,有几个靠近房间的人都被熏倒在地,被人抬了下去。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之前看守他们的那两个大汉在门口盘查离开的人。
“现在怎么办?这院子不小,人也很多。我估计火应该很快可以熄灭,一切会恢复如初。只是那李子青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希望他以为我们已经离开,快点结束这个盘查,不然我们早晚会被找到。”
小朱有点惴惴不安,总觉得这次遇到的事不会像之前那么顺利解决。
宋天成拉起她的手,带她左拐右拐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房间躲了起来,“你别想那么多,多想无益。现在我只想拿回我的宝贝包袱,里面的钱买十个这样的南斗楼都不是问题。”
得了,这位贵公子心里最要紧的还是他的钱。
“你拿了钱没了命不还是亏本吗?”小朱翻了个白眼给他。
感觉和他手牵着手有点别扭,于是悄悄地抽回。
宋天成尴尬的摸摸自己的手,朝房间里望去。
这个房间装饰得很简单,但放的东西随便哪一个都不是小价钱可以搞得定的。
“这不会是那李子青的卧房吧,看这床帘,娘们兮兮的,噫,恶心。”宋天成碰碰粉色的纱帐,表情作怪地说道。
“是吗?这里还有胭脂水粉呢,这铜镜的花纹也很漂亮,比你宋府的东西还华丽些吧。”小朱看看梳妆台前,随意翻翻那里的东西。
“这能比得上我宋府?你是没见识才敢这么说的吧,这些东西华而不实,况且这么简陋,能比的我宋府讲究吗?”宋天成一屁股坐在床上,不屑地说。
他觉得他的手有点冰冰凉,扭头一看,一条黑色的小蛇正压着他的手背,向他嘶嘶地吐着信子。
“小,小朱,你快来。”他压低声音喊道,很怕惊动蛇。
小朱还没走进就看到了那条蛇,她也不知道有毒没毒,一下心里犯了愁。
对宋天成来说,度日如年,幸亏没站着,不然就被小朱看了大笑话了,他现在的腿抖得和筛子似的。
“我也怕蛇,基本上看都不敢看,不然,你自己想想办法?”小朱很没骨气地撂下了这么一句话,把无助的宋天成气得柳眉都要倒竖起来了。
这蛇还准备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爬。
求人不如求己,原本都不敢睁开眼睛看蛇的宋天成一咬牙,电光火石之间,瞅准了蛇的七寸拿住了这条蛇,幸亏他还算是半个练家子,手上还是有点功夫的,下手还是快准狠。
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扔了出去,闭上门才瘫倒到地上,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在十几个呼吸间就完成了。
“兄弟,是个狠人,朱某佩服佩服。”小朱上前将宋天成搀扶起来,他死活不愿意坐床上了,最后将屁股重重放在了桌子边的长凳上。
手掌用力在衣服上搓了搓,那个滑溜溜的触感,他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诶呀,黑子你怎么跑外面来了,快和爹爹会房间去。”门外传来了李子青的声音。
小黑?不会就是他们刚刚扔出去的那条蛇吧?!
宋天成和小朱叫苦不迭,凳子还没坐热乎呢,立刻起身藏进了床边的大衣柜里。
“李老板,你可好雅致啊,还有工夫养蛇。”一个熟悉的女声出现在二人的耳中。这不是——
“三喜姑娘,你可别笑话我了,我一粗人哪来的什么雅致,我就是喜欢蛇,觉得这玩意儿通人性,是吧,小可爱,你最懂我了。”
听着李子青的话没把宋天成一口气噎住,通人性?这话说出来谁愿意信谁信。还小可爱呢?这一冷血动物你说可爱?没有咬死你就是它做的最可爱的事了。
当然,别人听不到宋天成心里的疯狂吐槽,只有同在衣柜里的小朱听到他像牛一样的吁吁粗喘。
宋天成的注意力在李子青的话头上,可小朱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三喜到底是什么人?她明明能来怀姑县,并且还和这么大的妓院老板是旧知,为什么还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她送信?把自己塑造得那么楚楚可怜?
“李老板今天可是损失惨重呐。据说西楼着了火?”
“嗐,三喜姑娘你可别提了,提起我就一肚子火。今天本来以为收了两个好货色,我还是乐呵着准备晚上去调教调教来着呢,结果你也知道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的房子给烧成碳,还有一股难去的黑膏味儿,人也跑了。你说,我这是不是犯太岁呀,要不我过两天去庙里拜拜?”
听着李子青的絮叨,那个三喜似乎也有点听不下去了,她扇扇手里做工精美的团扇,赶紧直接说明了来意,“李老板,实不相瞒,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天来是有笔生意给你的做的。”
“三喜姑娘请明说。”李子青的声音瞬间变得正经起来。
“上次的货还不错吧?这次咱们做票大的,直接买下朱府种毛毛花。”
“毛毛花?就是可以做黑膏的那种植物?姑娘你搞到手了?”李子青变得兴奋起来,转而又疑惑地问,“朱府没说要买,为什么非得买下朱府种花?朱府那么大,价钱可不便宜。”
“朱府马上就要易主了,会便宜卖的,一切都会按照我的计划进行,请李老板放心。”三喜神秘地留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也许是三喜的话让李子青变得欢喜起来,也没再多去盘查来往客人,毕竟人家是准备做大生意的人。
小朱他们趁着李子青出去的时候离开了他的房间,混进人来人往中,走进了夜晚的怀姑县。
小朱一路上眉头紧锁,而宋天成就开心多了,他拿回了他的宝贝包裹,原来二人从衣柜里出来时没那么着急,随便翻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宋天成眼尖地发现了刚才一直硌着他屁股的是他包袱里的夜明珠,终于失而复得的感悟就是,再也不要和他的宝贝分开了。
小朱看着他抱着他的包傻乐了一路,认真地和他说:“宋天成,我们可能有大麻烦了。”
“什么麻烦?还有比遇上你更让我麻烦的事吗?”
“呃,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牙尖嘴利,我在和你说正经事呢。从刚才我们偷听到的对话里,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见宋天成摇摇头,小朱叹了口气,估计他一直在忙着吐槽李子青,所以没有认真听,“三喜很可能是给李子青提供黑膏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三喜的身份并不是我们原来以为的普通妓女,她很可能早就可以自由行动,那她为什么要骗我们,让们帮她送信呢?”宋天成歪着嘴,眉毛拧成了一个结,陷入了苦思冥想中。
“这也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两个人一起回到客栈,简单吃了点夜宵。宋天成将他的包袱轻轻地放在枕头旁,坐在床边开始泡脚。小朱坐在桌子边咬着一绺头发,细细回想他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章丘之前不是说几年前朱家老爷正要飞黄腾达的时候,胡月遗弃胞妹的消息突然传得满城风雨,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肯定是有记恨他家的人。现在看来,说不定那人就是三喜。”宋天成从床上坐起,兴奋地给小朱分析他的看法。
“你说得对,三喜她,应该早就实现自由了,她也心里一直记恨着她那狠心的姐姐,谨小慎微的她不敢明着报复,从她的谋划来看,和李子青合作应该是在怀姑县站稳脚跟的第一步,然后在朱老爷正要上升的关键期给予一击,让朱家短期内没办法翻过身来,接着就是慢慢引着朱得文沾上了黑膏的瘾,这就已经把朱家的后给绝了。”
听了小朱的分析,宋天成又泡着脚站起身来拍掌叫绝,“妙啊妙,这胡三喜可真够聪明的。顺便问一句,为什么沾上黑膏就绝后了呀?”
好奇宝宝果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提问题的机会。
“如果黑膏和我所熟知的鸦片一样的话,它是有让人断子绝孙的药效的。”小朱轻描淡写地回了句。
宋天成的脸色大变,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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