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新纪元历866年5月17日——名为《迷行》的拟真游戏开始进行内测,这款游戏的内测极其神秘,神秘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呢?官方公司只给出了一个内测开始的时间,却连发布会、宣传会等活动一概压在了台面下,除了公司的内部以及内测玩家本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内测结束的时间。
仔细一想,《迷行》这款游戏的前期宣传着实不算高调,官方给出的信息非常少,且宣传的力度也并不大,他能为数不多引起某些有心人关注的点,纯粹只是因为它挂着“拟真”与“平行世界”的名头。
甄志武也是后来才得知自己的双胞胎姐姐甄尚馨也被选为了内测玩家的其中之一,而当他从军队休假回来后更是得知,自己的姐姐已经进行过了游戏的内测。
甄志武16岁入伍,如今28岁,赫然已经成为了国内现今最年轻的少校,不算上零零碎碎的假期,他在军队里都已经呆了整整10年,游戏对他而言早已经没有了吸引力,年少时的憧憬与热情也已经完全消退。他甚至是从家里的管家先生嘴里得知这款游戏的存在,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这一次回家,他发现自己的姐姐有些不对劲。
如果不是甄志武发现自家养了快6年的猫,对甄尚馨产生了强烈的抵抗情绪,他可能也察觉不到这其中的诡异之处。
这只猫是6年前甄尚馨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由于娇小体弱的缘故被其他流浪猫们欺负得遍体鳞伤,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变得极其敏感。是甄尚馨当年守在它身边,替它养伤,一点一点地喂它东西,才救活了它。后来这猫痊愈了之后虽然也不亲人,但却一直黏在甄尚馨身边。甄尚馨去游戏公司内测的那几天里,这猫还茶不思饭不想的,本来甄家老管家罗叔还以为等甄尚馨回来后它会好点,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实在饿得不行了碗里的猫粮才会减少几颗。
甄志武一开始还只是觉得奇怪,直到他看到那猫从甄尚馨的房间里跑出来——那猫跑出来的时候浑身毛发竖起,一条尾巴朝天花板高高竖起,发出的叫声更是渗人无比。甄志武以为家姐出了什么事,来到门口却发现甄尚馨脸上带着微笑,手中拿着一把猫梳子,梳子上还残留着参差不齐的猫毛。
那一瞬间,甄志武甚至觉得姐姐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明明看上去与平日应该没有任何区别,但他就是觉得非常不自然。
加深这种疑虑的是猫毛事件的第二天清晨——
甄家作为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军官世家,家底算是非常雄厚的,甄家的大房子虽谈不上有城堡级的规模,却也不是普通的别墅能形容的。这栋大房子一共4层,而甄志武两姐弟的房间刚好分别是第二层的最左和最右两间。且因为整栋别墅呈半包围的对称设计,所以两个房间的阳台和落地窗是遥遥相对的。
那天清晨,甄志武因为在军队养成的良好作息而一大早就醒了过来。他打开自己阳台的落地窗,却远远地看到对面落地窗外,甄尚馨竟然静静地站在阳台上,一动也不动。有那么一瞬间,甄志武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将自己隐在了窗户一旁,就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姐姐。
就在甄志武观察许久都快要觉得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的时候,对面的甄尚馨突然笑了。作为军人,甄志武的视力自然是非常好的,他清晰地看见,出现在甄尚馨脸上的那个笑容与前一天晚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就连细微的部分都没有任何改变,就好像把脸部的表情都公式化了一样。
那一瞬间,那种诡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甄志武与甄尚馨是异卵龙凤胎,样子也长得不像,更算不上心有灵犀。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却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他能发现其他人发现不到的异状。而这一次,甄志武确信,自己的姐姐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要说具体的问题是什么,甄志武却又说不上来,直觉这种东西有时候你明知道它很准,却无法向任何人证明它的正确性。甄家其他人也丝毫没有察觉到甄尚馨的不对,这让甄志武为难不已。
从那一天起,甄志武便开始暗中观察自己的姐姐,而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甄志武则是发现了一件更加诡异的事情。他在跟踪自己姐姐的时候,居然还发现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那个人居然也在暗中观察自己姐姐的动态。
但对方也非常小心翼翼,在有一次无意中被甄尚馨发现之后,两人视线碰撞到一起的瞬间,对方立马缩了回去,并且从那之后便没再出现。随后的那段时间,甄尚馨似乎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一连好几天都没出门。甄志武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让人去查那个人是谁,但几天过去都没有任何线索。
又是2天过去,甄尚馨总算松懈了些许,敢出门了。甄志武跟在她身后,发现她倒了两次公交,又换了地铁。也难为甄志武骑着共享单车追在公交车后面了,幸好他体力充足,否则估计人没追到就先把自己累死在半路上。
最后,甄尚馨跨越了大半个城市,走进了一家游戏公司的总部——而那家公司正是发行《迷行》了这个游戏的公司。
按理来说内测已经结束,有什么反馈在当初内测之后的第一时间便应该已经完事了,而且即便是真有什么建议,在如今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里,不能远程通知么?甄志武想不通自己的姐姐为何要跨越大半个城市的距离亲自上这家游戏公司总部面谈,而且他姐姐跟做贼一样换了那么多次车,实在让他无法不怀疑。
甄志武虽然有潜入这家游戏公司的实力,却找不到理由,他总不能为了自己一个直觉就强行闯入人家地盘,而且这已经属于侵害他人隐私的非法调查,这与他的军人理念相悖,他不可能这么做。于是甄志武只能走进这家游戏公司总部对面街的一家咖啡店里,打算慢慢等甄尚馨出来。
这家咖啡店的装修与普通的咖啡店有些不太一样,一般的咖啡店大致分成两种,要么是暖色调看上去比较温馨,这种一般更受女性客人欢迎;要么则是偏冷色调,带着一种静谧的气质,更适合上班族静静呆着处理细碎的工作。但甄志武如今走进的这架咖啡店却两种都不是,他的装修偏黑暗风,墙上的壁纸也基本都是黑白两种格调,地板则是深褐色,上面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坨暗红色的涂鸦,在昏暗的灯光里宛若滴落在地上溅开的血一样,显得有些诡异。
甄志武走进了之后才发现这家店的诡异之处,虽然让他有些不舒服,但附近没有其他地方能充当遮掩物让他监视这家游戏公司,他便只能坐了下来。整家店里没有一个客人,非常冷清,店员也只有一个,是一名男子。
店员看上去约莫30岁上下,正低着头在吧台后面鼓捣着什么,听到甄志武进来的声音,只抬眼扫了他一下便又低下去,丝毫没有跟他这名客人打招呼的意思。甄志武倒也不介意,他选择了一个靠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位置可以很好地隐蔽他的身形,并让他有足够的视野观察对面公司的大门。甄志武拿过面前的咖啡清单,却只是稍微在上面扫了几眼,之后他的眼神便一直盯着对面的公司大门。
“这位客人,我若是你,我就不会坐在这个位置进行监视!”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甄志武的身后响起,甄志武脸色微微一变,本能地回身,却发现是刚才坐在吧台后面的那名男店员。这男子如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甄志武,也是直到这会儿,甄志武才看清这名店员的模样。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里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给人的感觉刚睡醒的样子。此人面向略微有些刻薄,但那高挺而显帅的鼻梁却很好地弥补了这个缺点。
男店员此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略显痞气的笑意,下巴还带着些许的胡渣,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可就是这样一个颓废里带了几分郁色的人,在穿上店员制服和吧台专用的围裙之后,显得与这家诡异的咖啡店无比和谐。
他是什么时候到我后面的?而且这人走路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甄志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名店员,另一只躲在背后的手已经暗暗握拳,他会如此警惕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对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而是对方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明白你的话!”
男店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异彩,许久,他才挑了挑眉:“听不明白也不是坏事。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如果我是被你监视的那个人,我想我的应对方式便是——”
说着,男店员微微顿了一下,伸出手指向了对面游戏公司大厦的某一层窗口。然后,他伸出的那只手作开枪状缓缓道:“从那个窗口——砰!”
男子最后一个“砰”字出口的那一瞬间,眉眼轻眯,音调低沉而带着几分异样的磁性,简直就是完美地的声控福音。然而可惜的是,在他面前的甄志武却丝毫注意力也没放在这上面,他身为一个军人,几乎是一瞬间就醒悟过来。
甄志武如今所坐的这个位置是玻璃橱窗边,玻璃橱窗外贴了很多不透明的装饰纸,掩盖了绝大部分的视线。却还是有一个漏洞,如果有一个狙击手身在大厦的某个角度,是刚好可以从某个没有被装饰纸覆盖的地方发现他,并能一枪爆了他的头的。
“你——”甄志武不明显地朝墙后移动了些许,开始规避对面大厦的视线。而看着那位男店员的眼神也变了,从一开始的警惕转变成了明显的敌意:“究竟是什么人?”
出乎意料,男子耸了耸肩,毫无心理负担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家店的老板啊!不然你以为呢?”
一家咖啡店的老板能一眼看出他在监视对面的大厦?一家咖啡店的老板能瞬间判断出他所找的位置里那一丝丝的破绽?一家咖啡厅的老板能无声无息地一下子出现在他的身后?
说出来应该没人会信吧?
似乎是看出了甄志武的心思,男子摊了摊手:“这位老兄,放松点!最近这段时间不断有新面孔出现在我的店里,你猜是为什么?”
甄志武斟酌几秒,还是问出了声:“为什么?”
“因为那些新面孔与你一样——”男子轻轻地按了按手中圆珠笔头顶的按钮,将笔尖弹了出来:“都是来监视这座游戏大厦的!”
甄志武闻言不由得一愣:“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哇!”男子故作夸张地笑了笑:“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甄志武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吸了口气:“抱歉,是我激动了,麻烦你能说清楚点么?”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边那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更甚:“我有个条件……”
甄志武气势再次强硬起来,冷冷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诶……你可不要误会!”男子嬉笑一声,似乎对甄志武的态度一点也不奇怪,语气轻佻:“我只是让你点杯咖啡而已?我们小店可不允许只坐不点餐的哦!”
“只是这样?”
“不然?如果你想让我提别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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