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中了什么?”叶晚秋转头问叶从文。
叶从文走了回去,伸手指了指:“我看中了一个白玉平安扣,周裕觉得不合适,我俩的意见不同,你觉得呢?”
叶晚秋没有回复,定睛看了会儿,眸子又在四处梭巡了一番,然后缓缓说道:“不如送岁安一套文房四宝吧。”
叶从文一听,眸光中顿时有了亮光划过,喜悦道:“诶,这个主意不错,刚好也可以勉励岁安可以孜孜不倦,日后向他表哥一般金榜题名,有如此作为……”
他自顾自地说着,叶晚秋和周裕早已走到了一旁去挑选了,完全没理会他的自吹自擂。
他摸了摸鼻子,悻悻作罢,默默地走上前。
“不吹了?”叶晚秋斜睨了他一眼。
叶从文回嘴:“我哪儿吹,我是实话实说。”
叶晚秋扯了扯嘴角,讥笑道:“你还是先想着付钱吧,岁安以后怎么样也不会像你一样。”
果真,听到钱的事,叶从文面色挂不住了,忙对着周裕道:“周裕,我们俩关系还不错吧。”
周裕在一旁看完了这俩兄妹的互动,叶从文在她妹妹的身边被治的服服帖帖,他还是第一次见,甚是觉得有趣。
听到叶从文的话,他也爽快:“看在叶小姐的面子上,这是自然。”
选好了给秦岁安的生辰贺礼,叶晚秋还看中了一只玉簪子,然后递给了周裕说:“我见这簪子好看,挺适合朝暮,不知周公子回府是可否行个方便,帮我带给她一下?”
“没问题。”
叶晚秋眉梢微动,朝暮,姐姐就帮你到这儿了。
最终,买好了东西出了玉满堂,即使周裕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叶从文的钱包还是已经瘪的不能再瘪了。
他一脸郁闷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刚才买的东西,不住地为自己失去的银子哀嚎痛惜。
“哥,大街上呢,像个什么样子。还得去买宣纸呢,回去再嚎。”叶晚秋一脸淡定地制止了他的动作。
她的话无比准确的戳中了叶从文那颗貌似脆弱的心,他顿时乖乖地闭上了嘴,提了提腿,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
——
“所以你刚才是想问我关于李熠母亲的事?”回去的路上,叶从文问她。
“嗯。”
他挠了挠头,思索片刻:“我记得李熠的母亲是江南洛家的大小姐,后来据说是洛小姐跟随父亲来到京城,偶然遇到了当时的李大将军,一见倾心,从此便芳心暗许,后来便留在了京城,两人佳偶眷成。”
“不过,”他眯了眯眼,“洛大小姐好像生来身体就不是很好,具体原因我不知道是什么,当时听说她在生李熠时,差点难产。”
叶晚秋默了默,心思沉沉:“我知道了。”
叶从文转头看了看她:“你要是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可以去问问爹,爹应该知道。”
她淡淡应了一声:“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一会儿便到了药房。
叶从文一路提着东西,到了就开始喊累死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叶晚秋见怪不怪地吩咐小厮给他上了茶,自己去楼上找冯夷。
她提前来没有通知冯夷,所以冯夷还在二楼挑拣药材,并不知晓。
她缓缓地走上台阶,敲了敲门。
连续三次被打断的冯夷心情实在不能太好,他努力抑制着内心的哀叹,吸了吸气。
“是我。”叶晚秋开口道。
刚走到门口打算开门的冯夷身子一怔,赶紧敛起笑意开了门,走出了门:“小姐,你来了啊。”
“你在看拣这批药材?”叶晚秋点了点头问他。
“是的,小姐。”
“我刚好有事要说,过来一趟,顺便来看看。”
“好的。”
叶晚秋走进了屋子里,冯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站在她的旁边。
“小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她随意地捻起一根药草看了看,然后放下,转过身,斟酌了半会儿说:“你以前在师父身边做小厮时,可知道李大将军夫人的事?”
冯夷回忆了一会儿,眨了眨眼:“我跟了司徒大夫好多年,他看病无数,倒也真记不住了有将军夫人。”
说罢,他忽地拍了一下手,目视着她说:“所以今天李大人来找司徒大夫是因为这事儿?”
叶晚秋淡淡地点了点头,手轻轻地摩挲着手下一排排放置好的药材。
“我以为你会有印象,所以来问问,看来你也不知道。”
冯夷试探着问:“严重吗?”
她的手猝地一顿,眉梢微动:“嗯。”继而缓缓道:“所以你也派人去寻寻师父的下落,尽快的通知他赶回来,我恐怕只能尽量拖着……”
她的嗓音平静,但也可听出里面掩饰的沉重有担忧。
冯夷闻言,面色也变得严肃,干脆道:“好的,我派人尽快去。”
“你可知道病因了?”冯夷问她。
叶晚秋敛了敛神,缓慢地摇了摇头:“我还不确定,有些复杂,明天还要再看。”
嘱托了冯夷一些事,她就出了药房,叶从文也休息够了,两人一起往回走。
“可有问到什么?”
她面色淡然:“没有。”
“明天还要去将军府?”叶从文有些烦躁地拧了拧眉。
他希望他的妹妹可以一直轻松、无忧无虑地生活,但最近好像总有一些事找上她,让他没来由地有些烦躁。
“在师父没有回来前,我要一直去。”她淡定地说。
叶从文垂了垂眸,眼波流转:“你还是去尽快问问爹爹,此事也不是一般无足轻重的小事,李熠这个人不简单,我怕他到时候为难你。”“没事儿的,不用担心。”
叶从文不乐意了,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你也不看看人家现在的身份地位,万一有个什么事,你能承受的了吗?”
她轻笑了一声,缓缓说:“哥,我知道轻重,他能相信我去给夫人治病,想来也不会是你说的那般为难人的人。
叶从文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扯了扯唇终是无奈道:“行吧,要是有什么事,你要及时告诉我。”
“好。“
两人慢悠悠地回了家,叶从文又自发的恢复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跑去找崔玉容炫耀自己给岁安买的贺礼了。
叶晚秋习以为常的往自己的厢房走。
“小姐。”林覃叫了她一声。
她转过身:“怎么了,林叔?”
“大人请你去一趟书房,说有事找。”
她顿了顿,正好她也有事要问,笑了一笑:“我知道了,林叔,我换身衣服就去,你去忙吧。”
“好的,小姐。”
她敲响书房的门时,叶相仪正兴致盎然地欣赏着刚得的一副墨宝。
闻声,他收好墨宝:“进来吧。”
“爹,你找我?”叶晚秋关好门,走上前问。
“嗯。”
叶相仪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都挤在一起了,面上的褶子清晰的显露无疑,看起来心情极好。
“爹听林覃说,今天李熠将军亲自来找了你?”
“嗯。”叶晚秋不知他要说什么,点了点头。
“他找你有什么事啊?”叶相仪佯装一本正经地问。
“让我给李夫人看病。”
叶相仪眼角溢出的笑容骤然间消失不见,错愕道:“他找你看病?只是这样?”
“嗯。爹爹还以为什么?”看着叶相仪脸上的惊讶,她有些疑惑。
叶相仪板滞了半晌,他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事呢,白高兴一场了,忙不矢地掩饰说:“没什么。”
她狐疑地看着他,继续补充:“原是师父的病人,师父最近不在京城,就找了我。”
“爹,我刚好想问你一些事。”叶晚秋说道。
“什么事?”
她踯躅片刻,然后慢慢地开口:“我想知道关于李大将军夫人的事,她的病情我之前从未听说过,但我听说很早之前李夫人身体就不好,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叶相仪闻声,面色微凝,眼睛不知不觉间地眯成了一条缝,陷入了沉思。
叶晚秋安静地等着。
房间里沉入静默,书房外石池里流淌的水声潺潺,盘旋耳彻。
“江南的洛小姐,”叶相仪的声音平缓响起:“江南洛氏是闻名的大户人家,她的父亲有两房小妾,洛小姐是正妻生的女儿,也备受疼爱,但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着实有些奇怪,也不知缘由。”
“后来,洛老爷派人四处寻找名医,最终才知晓,原来洛小姐是中了毒,而且还是在胎中就带了毒。”
叶晚秋赫然一怔,情不自禁地出口:“胎中带毒?”
她心下本就有了一定的猜测,只是她终究经验还不够丰富,无法断然确定。
李夫人的脉象薄弱,气血像是被什么完全给堵住了,病因她一时没判断出,心梗也只是病证。
只是她没有想象到竟真的是带了毒,更让人意外的是胎中就带了毒。
“何人所做?”
“小妾心狠手辣,派人做的。据说当时是不想让洛夫人把孩子生下来。洛夫人的身体一直也不好,以为是自己拖累了孩子,知道真相后差点抑郁,自己的身体也中了毒,但这毒没有解药,只能压制,后来洛小姐便是如今这样,身体越来越弱。”
回忆起这事,叶相仪也忍不住唏嘘,叹了口气。叶晚秋的表情晦涩,眉心不自主地凝起,只怕如今的结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我知道了。”
她最后是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书房,叶从文刚从房间里出来透透气,见她的神色不佳,忙走到她的面前问:“妹妹,怎么了,爹说什么了?你看起来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她摆了摆手,没什么心情的敷衍道。然后越过了他的身子,慢吞吞地往前走去。
叶从文看着她心神不宁的样子,有些莫名,终究是不怕死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嗫嚅道:“妹妹,你怎么了,给哥说说,哥给你分忧。”
他的声音此刻在叶晚秋的耳畔响起,着实觉得有些聒噪,她心烦不已:“哥,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见她实在心情不好的样子,没有什么精神,叶从文也默默地收了手:“好吧,你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