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好奇地打量着门庭若市的布庄。布庄里女客络绎不绝,每一位娇丽佳人都在细心挑选衣料,就连一旁的胭脂店也是熙熙攘攘。
一旁的弘初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便解释道:“十日后是太守的诞辰,百姓都会庆祝。到了晚上,这整条街万人空巷,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有各种好玩的摊位可以供行人游玩。还有赏灯,猜字谜,看杂技,放烟花等等都有。”
弘初顿了顿,继续道:“届时,各家小姐也会借此时机,结识良缘……所以这几日,布庄,胭脂店等生意都格外的红火。”
听罢,秋绮眼底充满了憧憬之意。
“如果姜姑娘有兴趣游玩,谢某届时愿意陪同。”谢岷清注意到此时秋绮的神情,笑道,他柔和的目光中,有着春风般的和煦,眸底轻轻荡漾着丝丝笑意。
秋绮欣喜地望着谢岷清,双眸中闪烁着感激和快乐之色。
接着她便从袖中取出崔雀雀为她定制的小木板和笔,低头写道。
“谢谢你,谢大哥……如果我可以这样叫你的话。倘若你不介意,你可以唤我秋绮,姜姑娘太过生疏了。”
谢岷清看罢,笑着点了点头:“好,秋绮。”
随后秋绮上车,谢岷清和弘初两人上马,车夫缓缓驱车前行。
一路上,大街上,行人如织,尘世喧嚣,商铺林立,门庭大开。茶楼酒肆中人山人海,商铺前小摊边小贩们的叫卖声十分热闹。
看着这幅热闹的场景,秋绮内心也被感染,心生雀跃之情。
渐渐地,小贩的叫卖声越来越远,马车远离了繁华喧闹的街道,来到空旷的大道上,正缓缓地向城门驶去。
忽然,一个衣冠不整,张皇失措的锦衣男人从一小巷子里面踉踉跄跄地跑出来,嘴里呐呐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一行人惊愕,立刻驱车停下。
谢岷清翻身下马,上前拦住了男子:“发生什么情况了?哪里杀人了?”
被拦下的锦衣男子用一双带着惊恐神色的眼睛望着谢岷清,抬起抖得像筛糠一样的手,指向刚刚出来的小巷子,语无伦次道:“尸体……尸体……白色白色……死了……”
看着男子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谢岷清眉宇间充满担忧之色。
不再等男子回答,便吩咐弘初:“我先去看看,你快去报官。秋绮,你在车上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转身朝向巷子里奔去。
“好,公子小心!”他点了点头,回头吩咐侍从们:“你们几个留下来保护好姜姑娘。”便扭转马头往城内奔去。
秋绮在马车内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也听从谢岷清的安排,静坐在原地等待。
锦衣男子并没有离去,只见他先是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嘴里依旧呐呐着:“刀……大刀……”之后身子猛地弹坐起来,整个人近乎一种癫狂地状态,疯了一样朝内城跑去,还大喊道:“血!血!死人了!杀人了!”
声音渐渐消失,留下侍从们和车夫面面相觑。
刀,鲜血,杀人,死人……
秋绮听着男子的疯言疯语,心中不由一骇。她焦灼的目光望着那条巷子,脸上充满焦虑之色,心里默默期待着谢岷清能早点平安回来。
然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众人却迟迟不见谢岷清和弘初,巷子里也没有任何的响声。
所有人的内心都充满着担忧和焦虑。
巷子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谢岷清单枪匹马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他会不会此时正与人缠斗,无法脱身……
秋绮担忧谢岷清的安危,思考片刻后,她决定带着侍从进入巷子里去寻人。
一进入巷子内,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这是一个狭窄又幽深的巷子。由于大部分的阳光都被两侧高大房屋的瓦砖遮挡着,只有少许的光线像细细的光束般从瓦缝中照射下來,所以巷子非常地昏暗。
沿途都是破碎的瓦罐和瓷器,此时正杂乱无章地摆放在两侧,偶尔还会猖獗的老鼠四处乱闯。
众人屏息敛声,小心翼翼地往深巷走去,越走近深处,臭味则更浓。
不知走了多久,渐渐地,一行人走到了深巷的尽头,尽头处由于没有瓦砖的遮挡,耀眼的阳光得以直射下来,一切情况一览无余。
飞扬的尘埃在阳光下漂浮着,众人微眯着打量眼前的情景,然而尽头的场景让众人不寒而栗。
猩红的鲜血浸染着青斑石板,几具无头尸体杂乱地半倚在壁上,尸体残缺不全,穿着的衣衫也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白深深的骸骨,每具尸体上面都爬满了老鼠,腥臭味和腐朽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面对这骇人至极的场景,纵使是五大三粗的男人都不由地寒毛卓竖。
突兀其来的强烈晕眩感和恶心感袭上心头,秋绮强打精神开始大量四周。
在一旁的血泊中还躺着一具无头尸首,通过还不未干涸的血液和完整的男子衣着,秋绮判断此人应该刚死不久。
前方已是死路,唯一的出路便是头顶这块没有被遮蔽的缺口。
众人没有看到谢岷清从巷子里出来,进入巷内,一路上也没见他的尸首,秋绮猜想他一定是从这个缺口中离开了巷子。
但是……
谢岷清又去了哪里?他此时是否安全?眼前这些人又是谁加害的呢?
秋绮思考片刻后无果,决定先率众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砰——”
还未等她转身,只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重物倒地的声音,随之伴随着是男人吃痛声。
秋绮惊愕地转身,入眼的便是三个穿着黑衣蒙面的魁梧男子。此时每人肩上都扛着一把大刀,宽大的刀刃上还不断往下滴着鲜红的血。
不知三人是何时出现的,竟然在无声中打伤了侍从们,此时侍从们都倒在地上打滚,面露痛苦之色,低声哀嚎。
三人上下打量着秋绮,不屑地嗤笑了一下,随后扬天哈哈大笑:“官府现在是没人了吗?竟然派了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来这里?这是看不起我们龙荆寨吗?”
带头男子揪起倒在一旁的侍从,高举手中的大刀,面无表情地如削铁如泥一般削断了他的一条手臂。
瞬时,鲜血直喷到一旁的墙壁上,形成了诡异的画面,令人骇然。
男子动作迅疾,刀起刀落,伴随着侍从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其余侍从吓得浑身发抖,众人脸色布满恐惧之色。
男子拎起因为痛苦而无力支撑身体,软倒在地的人,恶狠狠地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官老爷,休想干扰我们龙荆寨办事,否则屠尽你全城人。”
说罢,男子狠狠地踢了对方胸口一脚,对方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压力,踉踉跄跄地后退,跌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吐出鲜血。
不过很快,他就艰难地起身,面带痛苦,握着断臂,仓皇又狼狈地离开小巷。
男子似乎很满意对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丝邪气的笑容,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盯着秋绮。
目睹一切的秋绮此时早已汗流浃背,她直挺着身躯,不让对方看到颤抖的样子。
她的内心被恐惧侵袭,但脸上仍故作镇定,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拳,因为用力过猛,指甲嵌入血肉中,指缝里流出丝丝鲜血。
此时男子正带着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好像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
他用沾满鲜血的刀侧轻轻抬起秋绮的下巴,细细着打量秋绮。片刻后,皮笑肉不笑道:“竟然官府有意献给我们这样一个小美人,那么就我们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男人话音刚落,忽然眼前一黑,秋绮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人用袋子套住上半身,扛上了男人宽厚有力的肩上。
也正是在这一刻,身旁惨叫声四起,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不一会,惨叫声便消失了,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秋绮失去视觉后,听觉和味觉变得格外灵敏,通过骇人的叫声和浓郁的气味,她也大概猜到了此时巷内的残酷画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就神经紧绷的秋绮如惊弓之鸟,她不断地踢动着双腿,双手不断地怕打身下的男人,可还是没能挣脱。
慌乱中,秋绮听到男人语气中带着不耐烦,残忍地说道:“如果不想成为这一地的无头尸,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安分点,不然我可以就地解决了你。”
秋绮听后,立刻惊醒,冷静了下来,颓然地停下一切动作。
她知道,仅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通过蛮力从男人的手中逃脱,不过,他们现在显然不会伤害自己。
虽然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带到哪里,接下来要对自己做什么,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血腥味此时蔓延了整个小巷,秋绮微微吸气便是浓郁的恶臭味。
在闷热的麻袋里,之前被强压下呕吐感再次袭来,胃部翻腾之下,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
身下的男子也丝毫不怜香惜玉,一路上跌跌撞撞地快速奔跑。
陷入黑暗中的秋绮彷佛觉得天地都在倾斜一般,强烈眩晕感再次无法抑制地占据了她的大脑,那份天地倒悬的异样感觉充斥在感官之中,似乎连流经全身的血液都彻底失去了平衡。
强烈的眩晕感让她难以支撑,昏迷前,她听到一旁男人喜悦的声音在猎猎风声中传来:“大哥,那老头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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