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今日发生的事,寒书平其实也有些无奈,他没有想到,自己进城只是给卿池送来寒枢楼的消息,却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两人当日下午赶回村里,天色已经黑了。
寒书平将卿池直接送到了慕家门口,对着满脸意外的陈桂兰与慕舟,将今日在药铺门口发生的事全都说了。
慕舟当即气得脸色铁青,陈桂兰也忍不住骂人,寒书平没敢多留,说清楚后,他又转身回了寒家,将情况大致说了,而后又在寒老先生的陪同下,一块去了村长家里。
慕老太太对于卿池与寒家的婚事心里一直呕着气,可是当真的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慕老太太也是气得不行。
慕老先生沉默许久,才抖了抖手里的烟袋子朝慕易清道:“易清啊,明天你进城一趟将你三叔跟你三婶叫回来。”
慕易清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慕老先生看向卿池,又安抚他:“你放心,这件事爷爷会收拾他们,只是你这么回来,药铺那边没有问题吧?”
卿池摇头:“白大哥没有生气,他还让我回来先把这事弄好了再回去。”
陈桂兰道:“亏得白掌柜是明事理的人,这要换了其他人,只怕早都让卿池走人了,我看三弟妹他们,八成是见不得卿池找了这样的差事,故意想要卿池黄了这差事。”
慕老爷子烟袋子朝桌上用力一敲:“他们要是敢黄了卿池的差事,看我不敲断他们的腿!”
第二天几乎黄昏了,慕彭氏与慕汶徳才姗姗来迟,这一路上两人跟慕易清套了不少的话,可慕易清都没明说,只道是爷爷有事找他们。
慕彭氏想做昨日的事,心里顿时有些慌乱,两人带着儿女磨磨蹭蹭地弄了半响才终于进屋,结果一进门就被里面的阵仗给吓住了。
院子里除了慕家二老跟慕舟与陈桂兰夫妇之外,还有村长跟寒家的二老,与寒言以及柳氏也在,至于小乔与小北着跟阮珠母女呆在里屋,但这两人好奇心重,还偷偷开了窗户,爬在上面听动静。
卿池原本正在与众人说话,听到开门的声音时便知道是慕彭氏与慕汶徳来了,当下他默默闭嘴退到一边站好。
慕老太太原本是脸色阴沉,只刚张了口,慕淘便像个小肉球一样,直接扑进老太太的怀里,抱着老太太撒娇,慕子佳也乖巧地上前,挨个地跟长辈行礼问好。
慕老爷子压抑着怒意只道:“子佳,带你弟弟进屋去,没吩咐不准出来。”
慕子佳明显一愣,随后乖乖应是,拉过慕淘推门进了大堂屋里。
院子里,没了孩子在这里,慕老爷子看向慕彭氏的眼神顿时冷了许多:“知道今日把你们两口子叫过来,有什么事吗?”
慕彭氏身子微微一抖,没开口。
慕汶徳舔着笑脸上前赔礼:“阿爹阿娘,我知道昨日阿兰过分了,说些混账话,我已经骂过她了,现在就带着她过来给是大哥大嫂赔礼,阿爹阿娘也别生气了,自家人,何必弄得这么难看啊,不是?”
慕老爷子怒吼:“既然知道是自家人!那怎么还能说得出那样的混账话来!连亲家大哥都胡乱攀咬栽赃!你们倒是长本事了啊!”
慕彭氏急忙认错:“公公,我真的知道错了,昨天是我鬼迷心窍,我也只是一时糊涂才说了混账话,再说了我也不知道那人是亲家大哥啊,他突然二话不说出来就动手打我,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也不会误会他们啊。”
卿池冷笑没开口。
慕老太太皱眉:“你说说你,啊,你也是的,卿池是个晚辈,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的说,怎么还能随便动手?去,快去给卿池道歉,给你大哥大嫂赔礼,这事就差不多了。”
陈桂兰当即脸色一冷,慕老太太这是又想和稀泥保下他们了。
但慕老太太想和稀泥,却有人明显不答应。
这人是慕舟,但慕舟还没来级的说话,就听另一道声音冷笑着响起:“亲家奶奶当真好公正呐,两句话就将事情化了,看来这是没拿我们寒家当亲家了。”
慕老太太脸色阴沉,若不是顾忌时机不对,她还真的想吼一句:老娘就没有你们这样坑蒙拐骗的亲家!
但这话不能说,说了只是火上浇油。
慕老先生脸色阴沉地扫了慕老太太一眼,转而看向说话的寒老先生:“亲家这话说得见外了,你家三郎跟我家卿池都已经成亲,婚书都递到了官媒府去,怎么可能会不拿你们当亲家。”
寒老先生和蔼一笑:“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想来亲家爷爷必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旁得事暂且都好说,但是卿池的事,他虽然说是你们家的孩子,可现在也是我们家的男媳,三郎离开之前,口口声声叮嘱我们,不要让卿池受了委屈,我们寒家可是一直记得这话,这些日子以来可从来都没亏待过卿池,更是没有让他受到过什么委屈,可没想到这委屈倒是来自别处,而且不但诋毁了我家三郎,连我家大郎都没放过,这件事我是真不好办,办重了,怕伤两家的和气,办轻了,怕三郎回来知道卿池委屈,而大动肝火。”
慕老先生长长一叹:“老哥哥的意思我都明白,你放心就是,这件事没这么容易揭过。”
慕汶徳心里一慌,还想朝慕老太太使个眼色,慕老爷子突然起身,拿过门背后的扁担就走了过来。
慕彭氏脸色一青,当即软软地跪了下去。
慕汶徳吓得急忙上前,一把抓住自家老爹:“阿爹!阿爹你消消气!这件事阿兰虽然错的离谱,可她确实不认识亲家大哥啊!你要骂要罚都行,可千万便动手啊,阿兰禁不住几下,要是她倒下了,谁来照顾涛儿他们,我们在城里的生意不是又要让给别人了吗?阿爹!”
慕老先生满脸阴沉挣开慕汶徳的手:“一句知道错了就算了?她口口声声污蔑卿池诋毁亲家大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严重性!她有没有想过卿池是她的亲侄儿!那些混账话她张口就说,简直不把卿池逼到绝境就不罢休!更可恶的是她不止污蔑卿池诋毁亲家大哥,还口口声声随便逮了个人就胡乱攀咬!她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她是想毁了卿池的差事!还是毁了卿池!”
怒吼着,慕老先生一个用力,挣开慕汶徳的手,就一扁担狠狠朝着慕彭氏身上抽去。
那力道,当即痛得慕彭氏惨叫起来。
大堂屋里,原本跟小乔他们爬在窗户上的慕淘咋听这个动静,当下嚷嚷着别打我阿娘就冲了出来,哭着喊着一把将慕彭氏紧紧抱住。
慕老爷子看得大怒:“子佳!给我把你弟弟拉回屋里去!”
慕子佳从屋里从来,他没上前去拉慕淘,而是走到慕老爷子跟前跪下,求情:“爷爷,阿娘有错是应该打,但阿娘身子骨不好,您要打就打我吧,我替阿娘挨打。”
慕彭氏一把将两个孩子抱住,泪眼婆娑地看着老爷子:“公公!这件事是我错了!是我当时猪油蒙了心!我说了混账话!你要打就打我,孩子还小,禁不住几下的。”
村长一直坐在边上,直到此刻才开了口:“老三媳妇儿家的,你也知道你家子佳还是个孩子,那你还知不知道,他只不过比卿池小了一岁而已?可你想想你昨天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又合适吗?这幸好卿池不是女孩子,要不然你那些诛心的话,岂不是要逼得卿池只能一死自证清白了吗?”
倘若卿池当真是个女孩子,昨日慕彭氏的那些话,即便只是混账话,也足以毁掉卿池,逼迫卿池以死明志。
一想到那种结果,陈桂兰跟慕舟顿时又气得不行。
也幸好,卿池不是女孩子,若不然……这事势必闹得更加难看。
慕彭氏自知失言,跪在地上哭着抱着两孩子低头认错。
慕汶徳又急忙去将慕老爷子抓住,哀求道:“阿爹!阿爹!你消消气,阿兰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她知道错了。”
慕老太太看慕淘在慕彭氏怀里哇哇大哭,心疼得不行,又看慕子佳那懂事的样子,再有气也消了大半,叹息一声,她反过来劝慕老爷子:“打过了就算了吧,她也知道错了,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再动手吧,这样会吓坏孩子的。”
这话虽然有偏心的成分,可慕老太太也没说错,容易吓坏孩子,一时间慕老先生手里的扁担又打不下去。
寒老先生坐在一边,脸色阴沉着没说话,柳氏倒是开口了:“原来所谓的交代也就是这种程度,算了,这也算交代了。”
慕老太太脸色阴沉,差点要憋不住:“人都打过了也骂过了,你还想怎样!”
“不怎么样。”寒言起身,眸光直直地盯着慕老太太:“既然老太太都说了这是交代,那我们也都认了,余下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卿池、我们回家。”
卿池明显一愣,没反应过来。
陈桂兰却明白什么,忙朝卿池点头,示意让他跟上。
慕老太太瞬间震怒,猛地起身:“你们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