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会后悔的!我都说了我不是骗子,你家有不干净的东西!”别墅前,两个身着西装凶神恶煞的男人架着脏兮兮的少年跟在老管家身后。
听他这么说,老管家也顾不得内涵、风度,对着少年身旁的地板碎了一口痰。
“脏东西?小兔崽子你积点口德吧!我们老爷看你可怜好心招待你,你开口就咒我们老爷,真没见过你这种白眼狼!”
怎么就白眼狼了,宋年觉得他简直就是窦娥。
上个月被老爹赶出门,身上一分钱没带,想在天桥底下算命赚点钱,遇上了城管,算命的工具被没收。
本以为这已经够倒霉了,第二天还被一老人的子女举报宣扬封建迷信,骗取老年人钱财。那天宋年刚好成年,在公安局里呆了半个月,当时简直想给自己点一首铁窗泪。
不过也幸好被拘留了半个月,不然他可能要提前当街乞讨了。或许还会看到“震惊!,18岁青年有手有脚为何在大街上做出这种事”的新闻。
今天回天桥底下遇上这家老爷子,老人家善心大发把他接回家招待,刚进别墅被屋子里浓郁的鬼气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本因老人心善想要帮帮忙,结果演上这出狗咬吕洞宾。
恨呀,早知道不该多嘴,饭没吃上被赶出来,回想刚才桌上的烧鸡就想给自己两巴掌,简直太惨了。
他特后悔过去的十八年没学点别的东西,一心就扑在了术数上。道法学的也不够精进,越想越觉得刚才没吃到烧鸡亏哭了。
现在简直快饿晕了。
“管家爷爷,我那纯属口误,我再也不乱说了,不如您先把屋里那烧鸡给我?”
听他说这话管家咬牙切齿,大有种怒其不争的架势,“你这臭小子脸呢?有点骨气行不行。”
骨气?快饿死了还讲骨气,我才没那么迂腐。
面露局促看向管家,宋年做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羞答答道:“管家爷爷,你行行好,你看我都饿得没人形了。”
这副样子让管家心中升起一阵恶寒,刚刚不还生龙活虎,现在又立马换出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装给谁看,当他是傻子?
他从钱包里拿了两张红票票塞到宋年手里。
“把他给我扔出去,怪恶心人。”
拿着两百块,宋年绝望的看向墙内,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就是没人相信他呢?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比珍珠还真。
看着手上的红票票,无奈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胭脂盒,檀香木盒子,盒身方正,中心内凹,四周扁平。盖子凸起成半圆,比盒身要小上许多。
盒身和盖子上刻有文字、线条,看起来像个八卦罗盘,又有些许不同。
“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把我妈的名字写墙上,吓死里面的小鬼。”
胭脂盒内装的朱砂,成色上好,一看就是难得的珍品。
“就剩这么点了,笔还分叉了。”
毛笔沾上点朱砂,宋年觉得有点多,又在盒壁上搜搜刮刮一会儿才满意地点头。
笔落在雪白的墙面,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赤红的字印在墙面,不像现在的汉字,笔画中透着古意。
毛笔离开墙面,汉字颜色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欧克!”这次写的很满意,驻足欣赏几分钟后肚子便开始抗议。掏出身上仅剩的二百块,这些钱够吃好几天,可想到几天后又要挨饿就有些不舍。
现在总算体会到“有钱过得不一定幸福,但没钱过的一定不幸福”这句话的含义。
锤头叹气,视线落在手上的胭脂盒上。
怎么这么笨,虽然算命的工具都被没收了,可这大六壬试盘还在,而且自己还会看面相、手相,再不济还会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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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桥底下,少年穿着大马褂,面戴十块钱一副的墨镜,左鬓一小撮头发上缠着红绸带,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手里拿着的竹竿上挂着一条破布,写着“算卦”。
竹竿反复在地面敲打摩擦,少年嘴里还铮铮有词,看起来像个小瞎子。
宋年操着一口陕西口音喊道:“算卦!算卦!是挂就灵,不灵不要钱啊!”
喊了一下午,一算命的一个没有。到是有几个询问的人,刚听价钱马上走人。
难道是我收的太贵了?太失败了,以前应该问问龙虎山的那群道士算命一般收多少。
身前突然出现两个阴影,头顶上方传来询问,“小朋友,算命吗?”
你才是小朋友,我都成年了,不过长的年轻点而已。宋年眉头出现三条黑线,却还要强迫自己强颜欢笑。
典型的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嘴上殷情得像旧时宫廷里公公们情,“算!算!老板您们看看需要什么套餐?”
也不抬头看人,边说边从包里翻价格单,单子上用红笔写着各项条款。
眼前的两人阅读完价格单表情变得微妙,“这什么跟什么?绿色套餐?”
“这位老板您有所不知,绿色套餐是算您头上是否有点绿的意思。绝对准,连你媳妇出轨的是谁,有没有帮别人养孩子都能算。”
“……”孩子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个套餐算法,怪不得这一下午一个生意都没有,这也忒耿直了。
“不用这么麻烦,帮我算算姻缘和财运就行。”
怎么都是让他算这个,今天下午来了几个咨询的,开口就问姻缘。还好自己比较有原则,为顾客考虑,不让顾客吃亏,先介绍了套餐。
“就这?简单。”宋年抬起头就对上张迷离的笑脸,桃花眼半眯,饱满的卧蚕下有颗泪痣,嘴角尽头还有两个可爱的梨窝。
唉!唉!!!
真TM帅!这是他的第一想法。靠着墨镜的掩护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身前的男人。
“小先生?小先生。”
被帅哥从臆想中喊回来,宋年闭上张开的小嘴干咳几声,正经地说道:“算这个,总共20块。”
“20元。”
听到价帅哥表情惊讶,算命这么便宜,上次旅游算命都花了几百块。
宋看着他的面部变化,宋年心想果然太贵了?
“要不15?”
“15?”又一次震惊的感叹。
“10块?这已经是我这最低的价钱了,要不这样,你要是算得多给你打个八折。”
“不用,该收多少就多少。”
“嗯!”太高兴了,本来以为要打折,没想到这个帅哥这么慷慨,简直人美心善。
“请问老板你的名字?”
“余初。”
“好。”宋年问完名字就开始捯饬手上的试盘。
余初和朋友看到宋年只问了个名字,也不问生辰八字觉得有些奇怪。
余初:“你不问生辰八字?”
宋年摆了摆手回答道:“我不搞封建迷信,我这是六壬,是华国古代宫廷占术的一种,有科学依据。”
其实就是怕再被举报一次,所以选择用六壬结合面相算命。
“这还有科学依据?”余初觉得稀奇,还是第一次听说算命还有科学依据。
听他这么问,宋年突然来了兴致。
“当然!六壬、太乙、奇门被称为三式,太乙算国事,奇门算集体事,六壬则专门算人事。
太乙和六壬你们应该很少听说,但是奇门你们肯定听说过,诸葛亮就是学的奇门遁甲,才会那么神经妙算。”
“真的?”余初手握拳挡在最前轻笑道。
见这人不信他,便继续说道:“这些都是结合天文地理还有数理知识进行推算,准确率很高,但也有算不准的时候。”
“那你算不准还收钱吗?”
呵,怀疑我的技术?
“那些算不准的都是学艺不精,我百分百保证特准。”
眼前这小朋友仰着头,一副自信满满求夸奖的样子,让他想起来以前家里养的那只猫主子。
期待你的夸奖,又表现的不在乎,真可爱。
“那你算出我的桃花了吗?”
“等等。”宋年抬头看向他的脸,心里咯噔一下。余初的姻缘像是一团迷雾,宋年根本看不清。
不要慌,不要乱,还有六壬,肯定能算出来。
紧张的用试盘给余初算了卦,刚刚恢复跳动的心又停下来。怪事,怎么六壬也算不出来。
宋年面露窘相,惶惶不安的说道:“对不起先生,我学艺不精算不出你的桃花。”
余初露出一副果然的样子,一个小孩而已肯定算不出来。
眼前宋年垂着头,墨镜已经快落到鼻孔上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光,看起来快哭出来。
余初心头一紧,有些慌乱,不会是因为逗弄的太过火伤到这孩子自尊了吧?
连忙安慰道:“没事,可能是今天我化了妆,你算不出来也正常。”其实并没有化妆。
接着掏出500块放在宋年身前的纸箱上。
“这是?”
“算命钱。”余初摸了摸他的头,“拿去买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
将钱推回去,宋年摇头拒绝,“我不能要你的钱。”
“为什么?”余初不解。
“因为我没有算出你的桃花。”
他们这行有个规律,没有解决问题绝不能收取钱财,不然就会产生因果,对功德有一定的影响。
影响虽然很小,但是积少成多,就会变成大患,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是一个道理。
“那你帮我算算财运,不是还有这个没算吗?”
余初忘了他才刚用化妆安慰完人,然而宋年宋年也是健忘的主。
“好。”宋年点了点头,看着余初的脸心里有些忐忑。
须臾,余初脸上的迷雾消失,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余初二十四岁,最近正好到了事业的上升期。”宋年顿住沉吟一会儿,“主播?”
余初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小孩会知道这些。但仔细想想,自己现在算是小有名气,这孩子看直播应该会知道。
“虽然你现在看起来前途似锦,但过不了多久你事业上会有一坎。”
宋年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渡过去今后便一帆风顺,度不过便万劫不复成为众矢之的。”
一旁余初的朋友有些听不下去了,有这么咒人吗?
严阳:“你这说的什么话?”
一只手拦在中间将严阳按回去,余初知道这人什么脾气,搞不好得把这孩子打一顿。
“那小先生有什么化解的办法吗?”
“祸从口出,这两个月不论何事都不要妄加评论,不理会任何攻击,不让人抓到把柄。”
听他说的模棱两可,一股江湖骗子的味道,严阳有些不屑,“小骗子,你这还不是没说具体怎么规避?”
宋年的眉头已经拧成麻花,任谁一天被质疑这么多次也要生气。
观察严阳面相后随口说道:“严阳,荣城本地人,自幼父母双亡,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
宋年停顿了下,眼中惋惜,摇着头笑道:“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