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即地狱,存在即合理,这两句话连在一起,忽然就有了一种浓烈的嘲讽意味。
生活,无时无刻都在做交易,尽管已经“事先知道馈赠的筹码意义”,但很多人还是乐意用命运给予的东西去交换所需。
金钱社会,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被物化,被衡量,被放在天平的某一端高高翘起。物质是如此,情感也是如此。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被季临踩在脚下。他从前只不过是我家的一条狗,我爸将他的脊梁骨打断了,训得服服帖帖地牵到我面前,使我从此热衷于践踏他的尊严。
那时我还是容家最受宠的大少爷,天资聪颖,前程似锦,与我比起来,他季临就是那万年护城河下堆沙的烂泥。
在我气盛的年少心性里,季临从未拥有过姓名。我以为我是猎人,而他是永远匍匐在我脚边的断脊狗。直到那天,公司董事突然毫无预兆集体倒戈,容氏集团瞬间成了空壳,父亲一气之下进了医院,而容家也在经历了股市大跌,掌权者更迭后,迅速陷入谷底。
那段时间不管我如何努力,甚至放下从前那些骄矜多方求人,都无法扭转最终局面。在父亲被医院定性为“植物人”的那一天,矗立多年的容家大宅也被拍卖易主了。
我一直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接着入住这栋大宅。后来我知道了,忍不住在心里抽气冷笑:
季临——你好样的!
在我拳头挥出去的瞬间,季临就制住了我,他轻轻松松地将我的双手别在身后,抬手摸了摸我的脸。
“怎么这么生气,嗯?”面对我的愤怒,季临居然没有表现出一点一滴的恐惧,仿佛从前那些顺从都是装出来的。他只在我耳边脖颈间轻嗅着,就好像我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我以为我已经防得很到位了。”时至今日,我也知道自己没资格问季临为什么这么做。只是我自认平时已经很注意防范了,不明白为什么最后还是会被他得手。
“那是因为你没有那种很想要的东西。”他制住我的挣扎,贴在我耳边轻声:“当你特别特别想要一样东西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在所不惜,不择手段。”
“那你现在得到了?”即使已经落魄,我也懒得收敛面对季临的一贯态度:“金钱、权力、地位、自由,”我轻蔑一笑,“还有什么?”
“还有你。”
季临忽然张口咬住我的侧颈,研磨之间已有吮血之意:“容少爷,你大概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苦心经营这一切,就是为了得到你吧。”
“你做梦。”
即使处于下风,我仍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痴心妄想:“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也配得到我。”
“想不到事到如今,容少爷还是一样这么没自觉。”面对我的羞辱,季临也不恼,只是下一秒突然掐住我的下巴,语气轻挑且凌厉:
“那今天容少爷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眼里那个提鞋都不配的人,是怎么将他压在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