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婚礼定下的日子是五月二十号。
原本打算婚礼上让罗心当我的伴娘。结果还未将这件事情开口同她商量,她便像未卜先知般回绝的干脆,“梓欢,我守了那么多年不想先做伴娘,只想做新娘!”
话已至此,我若再苦苦相劝,日后她要怨怼起来让赔个新郎,那真让人哭笑不得加头疼。
在举行的前一天,罗心休假来兰亭陪我。
晚上七点,夜未深便瞧得见点点星光,我与她在二楼阳台上观赏夜幕聊着最近彼此生活里发生的琐碎。
“梓欢,你相信事在人为吗?”
我转头望向罗心,她问完后开始用手“摧残”那长势不好的兰花。
“人都喜欢做自己有把握的事,并不是相信和不信的区别。怎么,你是工作上遇到了问题吗?”这段时间我很忙,忙到没多余精力去约罗心和江澜吃顿饭,才会第一反应先想到她。
还好罗心摇头笑了笑否认,“不是我的事,只因前段时间听别人分享了一段他的小故事,今晚有点感慨而已。”
介于旁人的事我不好发表看法,只能说些不伤人的常用话,“如果是你的朋友,或许可以试着宽解一下她,很多事尽力就好不必太过执着!”
“那时我也这样告诉过他。”罗心说着莫名的上前抱住我,脸上还带一点愧疚无奈,“不过他却跟我说,人不要事事执着但总归要执着一件事,并且让它达成自己所想。”
明日我就要同韩昀京举行婚礼,以为她会问一些我内心想法或关于未来打算的话题,没成想说了快一个小时别人的事。
不想拂了她惆怅到兴头上的情绪,我敷衍着接话说:“若按你那个朋友的想法去坚持,要是合法的行为还好,否则该是得不偿失。”
“没有不合法,只是他暗恋喜欢一个人太久。”
感情的事我更是帮不上忙罗心朋友的忙,毕竟已自顾不暇。
挺直靠在她肩上的重量,我轻声婉转地问:“罗心,你口中的她是暗指自己吗?”
她听完又欢笑着拍我的肩膀,那放肆随性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在罗心身上见到。
“怎么了?我问的问题很好笑吗?”我皱着眉不解的继续问。
过了几秒罗心才边笑边回答:“象梓欢,我说的他是个男人,结果你以为是个女人,真难想象我俩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题是怎么聊到现在!”
罗心的圈子很简单,除去医院同事同学就剩我和江澜,生活也是每天枯燥的三点一线,造就了她单身三十二年还待嫁闺中的孤独记录。
难道她说的又是江澜?
但是江澜的性格以我的认知了解不像腼腆不敢直接告白的类型,显然罗心提到的“他”并非是熟识的人,对此我也无多好奇再接着问。
可罗心似乎今晚要将这个话题聊到明早的婚礼进行曲,哪怕我沉默着仍在耳边自言自语叙述她听来的故事。
“他暗恋了那女生九年,在读大二时,因为一场突发的身体状况机缘巧合被她帮助送到医院,由此捡回了一条命。女生有一个交往两年的男朋友,男生知道后仍是决定去跟女生表白,想着哪怕被拒绝也要让对方记得自己喜欢过她。可是男生在预备告白的那天晚上反悔了,因为女生也在那一天提着亲手做的蛋糕去陪男朋友过生日,而男生刚好站在教室外听见她说此生只爱她男朋友一人。但是喜欢于他已经像染上糖瘾一样难以放下戒掉,为了寄托心中得不到的妄想,男生开始去学她感兴趣的东西,记住她喜爱吃的食物,如同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默默藏在她身后,一直持续到两人大学毕业。”
“后来呢?”故事在精彩的时候停住,我居然漫不经心听到了这里,还迫不及待地追问接下来发生的情节。
罗心从我身边走过,慢悠悠坐回到雨棚下的藤椅上,释然地说:“后来女生的男朋友离开了C市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而嘲笑着自己不懂喜欢便对人一见钟情的男生,在痴情等候数年后要与暗恋的女生结婚了,是你和韩昀京结婚的同一天。”
酸涩隐忍的暗恋时光最终收获甜蜜幸福的婚姻生活,只是中间那段不为人知的曲折,双方应该更会一辈子铭记于心。
走到罗心面前,我对她讲完的故事发表听后感:“综上所诉,事在人为的执着要找准方向进行,比方说,从喜欢上对方的兴趣爱好开始。两人之间有了共同话题,继而产生新的火花,结婚便是水到渠成的事,过程虽然痛苦,好在结局完美。”
想着电视剧里喜结连理的大团圆,特意交付罗心帮我带个喜庆话,“明日你去参加那男生婚礼也替我说一句祝福语吧!希望他们比我和韩昀京更幸福。”
夜加深露变重,继续留在外面赏景谈心不再惬意,我转身往屋里走顺带拉罗心一起,“早点洗洗休息,我可不想第一次结婚便顶个熊猫眼。”
她握住我伸过去的手,没答应也没站起身跟着回屋,却犹豫着问:“你想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吗?”
今晚罗心讲了许多那人的事,尽管我未曾表现出过多八卦好奇,但她明显意有所指的引导我该去追问。
再一次转身面对她,我眼带笑意的成全,“男主角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我也认识?那他是谁?”
“他是……”
她的话未说完,我妈便在楼下叫着:“梓欢,江澜来了,你和罗心快下楼。”
距上次我同江澜在不欢而散那顿饭过去又隔了半月才聚过一回,自从那次过后他有意回避我,今天算是他主动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一次。
楼下客厅,江澜此时正襟危坐的靠在沙发一角落,头垂得很低,从我站在楼梯的角度看不到他细碎短发遮挡下的表情。
“江澜!”我在楼梯下完前先叫了他一声。
他闻声抬起头冲我和罗心僵硬不自然的一笑,“这么晚来是想跟你说件事,明日你的婚礼,我可能会缺席。”
时间早就定好,请帖也在半月前发给了江澜,虽然不知道他因何原因不能参加,但我还是笑着说了句没关系。
“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他将一个大红色盒子递给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你们女生喜欢什么我也不了解,所以让我妈陪着一起选的,要是你看后觉得不满意,权当我没送过这礼物吧!”
我看着精致的盒子浅浅笑说:“包装就足够漂亮,里面又怎会不讨喜,你把我想得太挑剔了。”
礼物送到祝福讲完他不做停留的说着再见,我尴尬着挥了挥手,“谢谢你送的礼物,江澜!”
最近大家都变得不似从前随意直接,朋友间原有的舒服相处现在也渐渐变了味道,我念着婚后该有的男女有别,习惯他逐渐疏离的说话方式。
罗心在江澜出门时与我讲:“梓欢,我出去送下他,顺便问一问关于病患心理方面的事。”
我“嗯”了声回应便提着盒子上楼。
人果真不能贪心,得到什么亦会失去什么,这是平衡法则。
可我没想到会因为嫁给韩昀京,失去江澜这个交心的朋友,毕竟上次的吵架到最后算是和解。
回到卧室,我将沉甸甸的盒子小心存放进衣柜关上门,然后去浴室洗完澡躺床上等罗心回来。
一等半个小时过去,在我快要撑不住困意睡着韩昀京又打了电话过来。
今天一整天没见面的缘故,他已打了十通电话给我,以为会是重要的事讲,结果全是问我吃没吃饭,在干什么的无聊问题。
接通,我闭嘴让他先讲,好在韩昀京从不扭捏,张口就问:“你怎么还不睡?”
我想睡便睡,不想睡今天也轮不到他来管。
仗着最后仅剩几个小时的自在悠闲,我没好气的说:“婚前恐睡症犯了,准备今晚睁眼到天明。”
谁知聪明的韩昀京还把这临时胡编乱造的话当了真,语气认真的追问我:“需要我开车来陪你吗?或是带你出去吃点夜宵排解一下?”
谈到吃这个话题,最近我都不敢直视站在秤上的数字。原因全败他骗我昀味旗下的奶茶点心吃了不长胖,笨兮兮的我竟然以为他公司真有独家秘方,每次都选上两三大块。
等体重上去后我才清楚明白自己是有多白痴。
“整天就知道让我吃!韩昀京,你老实回答我,以后是不是要把我当宠物一样养?”联想到他往常惯用的招牌动作--摸我的头,更加让人细思极恐。
韩昀京听完后在电话那边旁若无人般的朗声大笑,“梓欢,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不过,把你当宠物养,我怎会舍得。”
结婚的男人是否都像他这样油嘴滑舌,巧言善辩,只需一句话便让我无话可接。
“我的回答惹你生气了吗?”见我不出声,韩昀京语气略带紧张的问。
可是他何时在乎惧怕过我发脾气?
“在你眼中我是个很小气的人吧!可是,以前的象梓欢更小气更蛮不讲理。”从床上坐起来,我用空出的那只手圈住弯曲的腿,将头偏靠在膝盖上小声说:“但她以后不会这样任性了,会努力让自己变得知书达礼贤良淑德善解人意。”
因为没人再愿意无条件宠我,而我也该时刻记住这一点。
韩昀京终于在电话里让我讲到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在罗心敲门进屋时被我率先挂断。
收拾好糟糕的心情,我仰起笑脸问眼前脱着外套的罗心:“我们要不要喝一杯?”
对方点头着拍手叫好,“你说出了我内心潜藏的真实想法!”
当我下楼偷拿两瓶老爸的私藏葡萄酒回房,罗心也洗漱干净窝在沙发上捏着高脚杯等。
喝到半瓶,我有点微微头晕脸红,好在神志倒还算清醒。
轻轻拍了拍身边快要醉倒的罗心,我建议说:“你别喝了,刷牙睡觉吧!”
罗心红着脸凑近我傻笑着开始语无伦次:“刚才我送江澜开车离开,在路边有见到韩昀京。我问他为什么不进来,他说你今晚或许并不想见到他。梓欢,一个人怎能像他那样执着忍耐,又怎能像他那样幸运,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
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