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发烧

晚自习,白若梅趴在桌子上睡觉。
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在打架,对方有好多人,她打不过,她被打的很惨,浑身都是血,在她快昏过去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替她赶走了那些人,然后就把她抱走了。
女人把她抱回了自己家,替她擦药,笑着问她,“救命之恩,何以为报?”
白若梅愣愣的看着女人的笑颜,无意识的脱口而出:“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说完,还没来得及看对面女人的反应,白若梅就被同桌喊醒了,她有些烦躁,揉了揉一头短发,抬头看了看黑板上站着的班主任,骂了句“艹!坏我好事!”话一出口,白若梅就惊了,好事?梦里的是好事吗?
白若梅想了想,梦里的那个女人她认识,就是替她挨了两棍子的人,白若梅咬着手中的笔,心里想,不知道她的背还疼不疼,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班主任路归远是语文老师,大家都喊他老路,是个老教师,教了好多年了,对学生很温和,春风化雨般的态度,一直坚持着“怀柔政策”,希望用爱感化学生。
白若梅在的这个班不是最好的班级,也不是最坏的班级,一般般,班风很活泼,没有丝毫的压抑。当然班里肯定会有一些“坏学生”,每个班都有的,白若梅很荣幸的就是其中一员。
路老师环视了一周,见睡觉的都被喊醒了,眯了眯自己的小眼睛,手撑在讲桌上,开始说话了,“同学们,年关将至,你们忙着复习,学校也在忙着给我们教师打分了。我们的老规矩就是,听课给分——这还是很公平的。你们想,万一有老师讲的很好,但是学生就是不听,那不完蛋了吗?”
底下有人搭话,“老师,不科学!要是真的教的好,怎么可能成绩不好?”
说完班里一阵哄笑。
白若梅冷笑一声,用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傻笔。她想,要是有个班都是她这样的人,真的不爱学习,什么样的特级教师也白搭。
“这个嘛!我教的好不好啊?”老路扶了扶镜框,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好!”底下学生笑着说。
“那我也没见你们考年级第一啊!”老路说完身子微微向前倾,看着刚才起哄的学生,似乎在说,让你能,我看你再怎么说!
过了几秒,老路又轻松的说,“我们是2班,明天上午第二节课,就来听我们的,大家都懂的,对吧?”
“不捣乱、不瞎说、不扯皮!”底下学生叫嚷着。
2班的语文课是比较“不正经”的,有的时候会扯到历史,还会讲到政治,记得当时讲文言文《烛之武退秦师》的时候,硬是讲了好几节课的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
路归远得到了想要的承诺,笑了笑,就走出教室了。
白若梅看了看崭新的课本,翻开写了名字,找同桌要了课本,问了一下明天讲什么,就开始往书上抄知识点,尽管她不喜欢学习,但是她的班主任还不错,她心里是懂得感激的。
陆行雪晚上又看了会书,想到明天要去高一听课,便早早休息了,她一直觉得没有必要要让那么多老师打分,只是高一的几个老师打个分不就行了吗?
其实不是高一至高三的语文老师都来,是高一所有的语文老师,高二和高三一个科出一个,说是害怕有人提前“联络感情”,才让别的年级的老师也看一下,而且别的年级的老师手里的分还是比较多的。
陆行雪就是高三二科选出来的——抓阄抓出来的。
本来很多老师都想去,就没有办法选,所以才抓阄,但偏偏就是陆行雪这个最不想去的抓中了。
很多年后,陆行雪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她和白若梅是命中注定在一起的,这样都可以遇到。
次日,陆行雪早上一起来就觉得嗓子又干又疼,她就知道她感冒了。
她身体一直不是特别好,免疫力不是特别强,很容易感冒,想来是昨天在雪中呆的时间太长了,还被人打了几棍子。
陆行雪量了一□□温,三十七度八,还好,她吃了点药,就去学校了,今天从第一节课到最后一节课都是要听课的,她揉了揉额头,不知道要怎么熬下去。
来到学校,陆行雪拿了笔记本和笔,往保温杯里装了热水,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打起了精神,就迈着步子去会议室集合了。
陆行雪听第一节课就觉得不行了,教室里虽然很暖和,但是人太多了,空气很污浊,她想吐,她觉得她要晕倒了。好不容易听完了这节课,下节课她说什么也不去了,她在二科的语文教师群里解释了情况,她的小伙伴们都表示第二节课有课,让她忍一下,第三节课立马赶过去。
陆行雪喝了几口水,站在楼道里吹了吹风,觉得好了一点,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开始很不情愿的往2班走去。
她抱着自己的小板凳,慢吞吞的走进2班,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教室角落里叼着笔的白若梅,白若梅在最后靠近窗户的地方,不是听课的好位置。
陆行雪发现白若梅今天没有穿那件卫衣,穿了件羊羔毛的厚外套,她勾了勾唇角,直接越过其余在选位置的老师,径直走向了白若梅。
白若梅察觉了有人在看她,她无意的抬头瞅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自己想了一夜的女人,那女人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大衣,还是淡妆,只是脸上有几分疲惫。
白若梅想不应该啊,这才第二节课,怎么就累了呢?她把嘴里的笔拿出来,也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清了清嗓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行雪。
陆行雪自然看到了白若梅紧张的模样,她又笑了笑,这小家伙,难不成还害怕她告状吗?
“嗨,小家伙!又见面了啊。”陆行雪把小板凳放到白若梅身边,连看都没看过道另一边的人。
“嗯。”白若梅淡淡的应了声,心里其实很激动,那潭死水终于有了动静。
“胳膊上的伤没事吧?”陆行雪也没在乎白若梅的态度,她只是觉得这个小家伙很有趣。
“嗯。”白若梅被陆行雪看的不自在,就翻开书看——不负众望,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陆行雪听到这句话笑了笑,她把胳膊放到白若梅桌子上,用手托着自己的头,根本就没听老路讲的是什么。
其实就算不来,陆行雪也知道老路的水平,当初她就是和老路在一个办公室的,后来老路带到高二说下一届有他好朋友的孩子,就来教高一了。
陆行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她的身子也不断地往白若梅那边倾斜。
白若梅觉得耳朵痒痒的,往旁边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几乎靠在她身上的陆行雪——刚才碰她耳朵的是陆行雪的头发。
白若梅觉得这个女人太奇怪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扼杀在摇篮里了,她可是个老师。
白若梅有些抓狂,觉得自己快疯了,无意间往讲台上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老路朝她点了点头,她疑惑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老路用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姿势。
其实老路早就发现陆行雪的异常了,从陆行雪进来就注意到了,再加上两个人公事两年,自然知道陆行雪容易感冒的体质,也很清楚陆行雪压根就不想来评分。他已经若无其事的看了白若梅好几眼了,但是白若梅一直不看他,都快把他急死了。
老路的动作很自然,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他讲课的姿势,而白若梅在最后边,那个地方压根就没有老师,别说老师了,就是同学也没有往那看的——2班的学生都在给老路面子,专心致志地听课。
白若梅小心翼翼地把陆行雪的头按到自己肩上,陆行雪没什么反应,还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白若梅的脸,白若梅觉得自己都快要烧起来了,她的心跳的很快,脸不用看都知道有多红。
过了好久,白若梅终于静了下来,她稍稍扭了扭头,让陆行雪的脸和自己的脸接触的更多些,艹!好烫!这女人不会烧傻了吧!白若梅现在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在占别人的便宜,心里只是在想着这女人提问怎么这么高。
老路看到陆行雪在白若梅肩上睡得挺熟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觉得真是苦了白若梅了——2班谁不知道白若梅就是一老虎,别说在她肩上睡觉了,就是无意间碰她一下,她都能揍得你找不到北!老路觉得以后一定要对白若梅好一点,就当是报答她今天的不暴燥之恩。
然而,被老路感激的白若梅却一直在想要怎么把陆行雪弄醒,要是下课才醒,那一定会被发现,这样对陆行雪影响不好,她皱紧了眉,看着黑板上的字。
是的,白若梅这个时候想的是对陆行雪不好,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不喜欢被人碰这件事。
很多年后,两人再谈论起最初的触碰,白若梅表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接受陆行雪,就只是觉得很理所当然,没有一点防备。
半个小时后,陆行雪皱了皱眉,用手揉了揉眼,直起身子,歪着头看白若梅,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就像是刚睡醒的小野猫,撅着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白若梅看着现在的陆行雪,又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艹!这个女人现在太好看了吧!我好像摸摸她的头,捏捏她的脸,艹!”
最后,白若梅捏了捏自己的脸,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陆行雪顿了顿,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听课,她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她拢了拢秀发,低下头,在评分那一栏打了满分之后,就合上了本子。
陆行雪现在一直在想刚才自己好像趴是在女孩的肩膀上,她好像还记得自己用鼻子蹭了女孩的脸……
白若梅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陆行雪,以为她是又困了,她笑了笑,看着身边女人的发顶,眼神都能温柔的挤出水来,然后摇了摇头,伸手把窗户开了个小缝,然后从桌洞里摸出来一个橘子,破了一点皮,递到陆行雪鼻子处。
陆行雪还沉浸在自己怎么那么丢人当中,就感到脸边传来一阵风,鼻子处传来一股清香,陆行雪看到小橘子,眼睛都亮了,她现在也不想自己刚才怎么那么丢人了,直接拿过来小橘子。
白若梅看着女人把小橘子抢走的模样,像极了抢食的小鸟,还有那个眼神,白若梅心情好的勾了勾唇角,这个女人真好满足!
如果陆行雪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反驳:不知道生病的女人都特别脆弱吗?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算半个师生恋吧,但是两个人确实没什么师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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