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提着鸟面面相觑

任苒穿好会所发的小短裙,照了照镜子,白天打两份工,晚上在会所兼职到两点,即使才19岁青春无敌,脸色还是有点憔悴了,她揉揉脸,朝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加油任苒!”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贴身小短裙勾勒出年轻女孩充满朝气的曲线,一路走来回头率极高,任苒脸上挂着甜美的职业笑容,其实腿在微微发抖,她刚上班一周,知道这种地方很乱,可是为了赚钱,必须尽快习惯。
拿上两支红酒,推开一间名叫“高山流水”的包厢门,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四个男人,没有女人,心里先松了一口气,生怕又象上次一样被迫欣赏限制级。
四个男人大概关系是朋友,中间那位五官凌厉些的,正勾起一边嘴角看旁边几位打闹。她把头低了低,走到茶几旁边蹲下:“老板们晚上好,这是你们点的红酒。”
李成正在调戏许升,突然听到一把软萌的萝莉音,作为声控的他眼睛都亮了,一扭头看这红酒小妹声如其人,两颊鼓鼓还透着婴儿肥,立马笑嘻嘻地说:“小美女声音好甜啊,来,陪哥哥喝两杯,哥哥包你这个月业绩拿第一。”
任苒一颗心“砰砰”直跳,她知道早晚会遇上这么一天,回想了一遍领班教的话,她抬头露出个稍显僵硬的笑容:“多谢老板抬举,但是我酒量不太好,我这就去帮老板叫几个酒量好的姐妹过来,您请稍等。”
这种话术对付一般客人可能有效,对付李成这种欢场常客就不行了,他依然笑嘻嘻,伸手拉起她:“哥哥就喜欢你这样的,钱都不要你要什么?”
任苒脸色一下白了,眼里全是压都压不住的惊惶,一边缩回手一边说:“可、可是老板,我还要送隔壁房间的酒!”
见她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李成更想逗她了,大声喊:“隔壁是哪个孙子?老子叫人去把他哄走!”
任苒脸上的笑容就快要挂不住,依然强撑着笑道;“哈,哈哈,老、老板真会开玩笑。”
这时候她听见“咔嗒”一声,面前有人放下了一个茶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收回去,紧接着一个温凉清淡的声音响起:“行了,把红酒放下,你出去吧。”
任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她忙应了声退到门边,然后拉开门飞快地走了。
包厢内,许升瞥了眼李成,鄙夷地说:“我常常觉得自己不够变态而与你格格不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以调戏红酒小妹为乐?你没看见人家吓得汗都流出来了吗?”
李成凑到他跟前一脸猥琐地问:“什么流出来了?”
许升一巴掌推开他,跑去抱中间那个男人的胳膊:“言哥哥为我做主啊!李成他调戏我~”
许升口中的言哥哥叫庄立言,28岁,刚回国一个月,也整整忙了一个月,公司的重心从国外转回国内,主要是奶奶年纪大了,想要落叶归根,父母相继去世后,奶奶一直念叨着回国,加上现在国内形势一片大好,他便回来了。
关于他回国,最高兴的便是三个发小,今天趁着他终于有空,三个人找了个包厢叙叙旧,这帮人虽然个个不务正业,不过讲义气是真讲义气,当初庄立言自己创业时,几个人利用家里的关系没少帮他牵线搭桥,虽然后来庄立言公司做大了,那几位依然没什么出息,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一群人奉了他做老大哥,除了年龄因素外,也实在是因为他够沉稳。
一群纨绔富少,开起玩笑来跟街边的小混混也没什么差别,都是嘴上没把门的,庄立言听了许升的话只是笑笑,三个发小中唯一稳重些的柏风把一团纸巾扔到许升脸上,几个人又闹开了。
任苒刚跑出去,领班便过来了:“任苒!刘哥找你,快去!”刘哥是负责这个场子的老大,任苒不敢耽搁,连忙答应下来,转身去了刘哥办公室。
一进门刘哥便笑眯眯地对她说:“任苒,你在我这借的五万块该还了。”
任苒猛一下抬起头:“刘哥,我们不是说好一个月后还的吗?”
“这种话就是随便说说的嘛,不过刘哥知道你没钱,那今天晚上你去四季如春陪陪客人,只要两个小时,这五万块就不用你还了,这个机会刘哥我可是特意留给你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任苒听其它女孩说过,四季如春房间的客人玩的是野路子,至于玩什么她不知道,可是陪两小时就能抵五万块,内容可想而知。刘哥一双眼睛阴阴地盯着她,当初借钱的时候明明说好的话现在翻脸不认,任苒知道被坑了,可是谁叫她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呢?
刘哥宽慰她:“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钱吗?去吧,机会难得。”说着上来几个大汉,二话不说带着她就往四季如春房间走。
任苒浑身发冷,脚步虚浮,一路上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想赚钱,可她不能把自己赔进去。迎面来了几个客人,他们一行侧过身子让路,这时任苒把身边的人往人群里大力一推,掉头拔腿就跑。
高山流水包厢的门打开,庄立言准备去洗手间,洗手间就在包厢旁边,单人单间。刚解决到一半,门被人猛地推开,他看见任苒闯进来,抵在门上大口喘气,而庄立言提着鸟,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庄立言先冷静下来,他把拉链拉上,刚想开口,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怒骂声。
任苒扑上来抓住他胳膊央求道:“求求你,让我躲一躲!”庄立言皱皱眉,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身体一动,任苒以为他要开门,把心一横,一把脱掉上衣,两条腿夹住他的腰,手攀上他脖子狠狠地吻了上去。
庄立言惊得愣在那里,虽说年轻时也有混夜店与辣妹在洗手间互相取暖的荒唐经历,不过被强吻却是结结实实的第一次。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洗手间的门又被人撞开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冲进来,看见眼前的香艳画面都有点呆住。任苒立刻把脑袋埋进庄立言胸口,庄立言恶狠狠回头,几个大汉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李成进来了,一看这场景,揪住领头那个上去就是两脚:“你们瞎啊?坏我哥好事是不是不想混了?”李成这种大客户,场子里的人都认识,那人立刻便认了怂,一边道歉一边带着手下迅速撤了。
李成这才看向庄立言:“哥,你——”
庄立言看一眼怀里的任苒,冲他一扬下巴:“你也先出去。”李成二话没说,转身跑回包厢嚷开了:“不得了,言哥在洗手间抱着个辣妹不放!”
许升跳起来:“什么?!哪个货色敢动我言哥哥!我要去扒了她的皮!”说着就要拉上李成一起去看现场。
柏风深感头痛,硬把两个人拉了回来。
就在李成刚出去的时候,任苒迅速从庄立言身上下来,使劲擦擦嘴,低着头快速穿好衣服,一开口还是那把软萌的萝莉音:“实在对不起!冒犯您了!我、我——谢谢你,谢谢!”庄立言一个字都没说,她已经拉开门跑了。
就这么被强吻了?庄立言的人生很少遇到这样懵逼的时刻,他在洗手间站了好一会儿,无奈回到包厢,刚进去便响起一片嘘声,几个人上下打量他:“不是吧这么快?!”
庄立言慢条斯理坐下来:“撒个尿而已,我前列腺又没毛病。”
这回连柏风也不干了,指着另外两个人说:“要不是我拉着,这两人就要跑去看现场了,冲这份情,你好歹跟我们说实话啊!”
“就是!”李成立刻接过话头:“有没有照片?能让我们言哥猴急得在洗手间解决的妹子,得长成什么样啊!”
“你看错了。”庄立言深知这帮人的秉性,不想多说。
市精神疗养院。
任苒一边帮妈妈梳头一边跟她聊天,不管她说得多热闹,妈妈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一点反应。半年前,爸爸被合伙人骗进一件诈骗案里,合伙人卷了所有资金逃出了国,爸爸被判入狱,妈妈精神失常,家里的钱全被充了公,她也休了学,一夜间从家境优越父母疼爱的公主变成要自己讨生活,还要支付昂贵治疗费的孩子。
借的五万块全都交了妈妈的住院费,这是本地最好的精神疗养院,妈妈是病人,应该得到最好的照顾,至于自己,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就该担起这一切。
从疗养院出来,她去了一趟人民医院,一直很准的例假推迟好多天了,她必须得去查查,想起上个月的那天晚上,她就浑身发寒。关于性,她只有理论没有实践,那次的事她一直在逃避,安慰自己就当是被猪啃了,但是如今这个情形,再也不能拖了,自己到底有没有受到实际伤害,还是得去医院检查清楚比较好。
身上的钱不够,她一咬牙,找了以前的邻居帮忙。那位王阿姨是医生,帮她检查完后把她拉到僻静处,拿着手上的检验单问她:“苒苒,你没有怀孕,也没有受到实质性侵害,但是阿姨想问你,为什么你要来做这些检查?”
任苒知道阿姨是好心,可是有些伤疤她不想揭开给人看,于是她朝王阿姨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王阿姨,我没事,您别问了。”说完拿着检验单飞快地跑了。
刚转过弯,一下和别人撞了个满怀,检验单掉在地上,她低着头慌忙去抹眼泪,刚想蹲下去,那人已经帮她捡起来了,递到她面前:“下次小心些。”任苒只想掩饰自己的慌乱和尴尬,头也没抬地接过来,说声谢谢就跑了。
庄立言转过身,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微微皱眉,刚刚那场谈话他全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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