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亮,旭日如血染红半边天。偶有几只苍鹰盘旋空中迟迟不肯落下,发出一阵鹰唳。庄沅竹一行人行驶了两个时辰此时已到达沧州郊城,庄沅竹等人将马车停靠在溪边休息。她抬头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庄家培养的苍鹰,用来传递消息。
将食指与拇指圈成圈放在嘴边发出响亮的声音,随后领头的苍鹰应声而下,落在庄沅竹的肩膀上亲昵的蹭着她。
庄沅竹伸手在鹰背上抚摸几下,然后发出一阵听不懂的语言,随后那苍鹰重新展翅飞向空中,发出一声鹰唳朝金陵方向飞去。
一旁的阿纪将烤好的肉串递给庄沅竹后询问道:“郡主,咱们大约什么时辰再次启程?”
“一炷香后,刚刚祖父的苍鹰带来消息说是父亲替我取消了亲事,要我放心去就好。”
“好,属下等会去打点一下。”
此时,沈策刚打完拳秦伯就来禀报说是门外有一老伯找她。沈策诧异,难不成是郡主府的韦伯?
“我知道了,请他进来吧。”
秦伯应声退下,将门外等待的韦伯带进来,“您稍等,我们家姑娘马上就过来了。”
话落沈策就撩着帘子进来了,果然是郡主府的韦伯。让秦伯退下去后,坐在凳子上为人提壶斟茶,“韦伯怎么来了?是郡主有什么事要您传达吗?”
“老朽此次前来,是为郡主送信。郡主寅时之刻已离开金陵前往南境,将郡主府上下众人遣散,如今府中只留老朽与几名护院。待到除夕夜后,老朽也会动身返乡,落叶归根。届时还望沈姑娘派人打理郡主府。”
韦伯将袖中的信封递给人后,起身朝沈策拱手行礼,再道:“郡主临行之言,说是沈姑娘早日抱得美人归,好动身前往南境去看她。”
沈策听闻此话,虽然不明其中的缘由但也多少了解庄沅竹的脾气,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决定。
于是她起身回礼,朝韦伯作揖,“韦伯放心,郡主乃是我的至交好友,她所托之事我定当完成。”
“如此,老朽就放心了。信已送,话已传,老朽就先告退了。”
将韦伯送到门口后,沈策长长的叹口气。碰巧卓霜月从屋内出来,听到沈策叹息便有些紧张的询问:“发生什么了?我刚刚听秦伯说郡主府来人了?”
“没事,娘亲你别多想。郡主跟我是至交,托她府中的管家来跟我道别的。”沈策上前挽住卓霜月的胳膊,朝她一笑岔开话题,“娘亲今早我们吃什么?”
见沈策故意岔开话题,卓霜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来食指点了点沈策的额头,笑骂道:“真是个小馋猫,今天你阿爹亲自下厨去看看吧。”
一家三口吃完饭后才刚刚,此时街上的小贩已经出摊了,路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其中还混入着“外乡人”的商队。
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西域人,对西域人的样貌还停留在几百年前的金发碧眼上,然而数百年过去西域人与中原人结合同化,现在的西域人也只是比中原人看起来有些不一样而已。
沈策看了一眼就没再多看,此时西域商队来金陵恐怕是为了除夕宴上进贡而已,与自己没有关系。
将几枚铜板放在小贩手中后,沈策提着半斤糖炒栗子去宋府找宋瑾。她刚刚让青州拿着银子去红袖坊点琅月姑娘,只要去的勤她就不信那个琅月姑娘不答应。
只不过,琅月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似乎是前世时宋瑾的一位师姐,怎么这一世沦落成烟花女子了呢。沈策有些疑惑地挠了下脑袋,或许只是重名呢。
此时宋瑾刚刚吃完饭没多久,正坐在前堂的蒲垫上倚着案几闭目养神。沈策便悄悄地走到宋瑾的身后,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阿瑾阿瑾,早上好!”
宋瑾被这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将沈策的手挪开,钳制住沈策的双手将人压在地榻上,意味不明道:“阿策你越来越皮了。”
两个人现在是沈策下宋瑾上的姿势,贴的极近,沈策能感受到宋瑾呼吸的热气洒在自己的脖子上,酥酥麻麻的让她身体轻颤。她深呼吸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悸动,伸手试图将宋瑾推开。
“阿瑾我错了,我们先起来说话。”
“不。”话落宋瑾起了调戏的意思,顺势倒在沈策的身上,脑袋枕着人的胳膊,伸手环抱住她的腰,“别紧张,放松放松。”
见宋瑾这样,沈策顿时不敢动弹,脸颊仿佛红的能够滴血般熟练的抱住宋瑾,趁人不注意下巴搁在人的脑袋上蹭蹭。
她终于抱到宋瑾了,好香好软她好喜欢。就是这样会不会太突兀啊,要不然她把手拿开?可她好舍不得。
虽然这样想的,但是沈策还是怕宋瑾介意便准备抬手离开,却没想到宋瑾一把抱住沈策的手臂,闭眼道:“别动,让我睡一会。”
就让她自私一次吧,不管沈策是否接受她,她都想报完仇后跟沈策在一起。遇到沈策,这是她十几年里唯一的幸运。
感受到宋瑾的呼吸逐渐平缓,沈策就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无奈的在心中叹口气,侧首看见搭在扶手上的毯子将它勾过来盖在宋瑾的身上。
也不知道青州那边怎么样了。
且说青州这边,拿着银子去红袖坊点了琅月的牌子。老鸨认得他,见他今天独自一人前来也没有说什么,一甩手帕扭着腰将人带到楼上去。
“公子今日想听什么?”琅月是第二次看见这位公子了,好像是上次那位公子的随从。
且说青州这边,拿着银子去红袖坊点了琅月的牌子。老鸨认得他,见他今天独自一人前来也没有说什么,- .甩手帕扭着腰将人带到楼上去。
青州只是寻个位置坐下,平淡无奇地说道:“不,只是奉了命令而已。还望姑娘不要见怪,自今日起青某会每日来红袖坊坐上两个时辰,直到姑娘答应为止。”
琅月语塞,看来自己不答应他就别想从自己面前消失了。但一想到自己的任务一日没有完成她就一日不能离开。
“既然如此,怕是让两位公子失望了。琅月既然在红袖坊,那便不会随便离去。弹完这首曲子,公子还请离开吧。”
谁知道青州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琅月,脸色发红的低下头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这些银票是我家主子让我给你的,说你要是想赎身的话拿去用即可。”
这个呆子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都说了不答应赎身了怎么还拿着银票来!
“琅月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觉得公子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听懂琅月的话吧?”
她跟这个呆子说不下去了,见过难缠的见过呆子,没见过又难缠又呆的。真的是要了她的命了,这不是磨她的脾气嘛。
“能,但我是奉命来的。”青州再次回归面瘫脸,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也不去看琅月,也不跟琅月说话,只是盯着一旁的刻漏数时间。
琅月听到这番话后也有些微怒,然而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忍住了,来回深呼吸几口后,她开始拨弄琴弦。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把人打出去有损形象,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不能丢。但她真的想打人,自从她流落到这个地方后,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气人的人了。
终于在刻漏中的沙子流到指定的位置后,琅月抱着琴未吱声就离开了。琅月离开没多久,青州便凭着记忆来到宋府门前。
抬头看了一眼宋府的院墙,不太高。于是他暗自运力,脚尖在地面上轻点借着石狮子跃进宋府内。刚站稳,脖子上就架了好几把刀,淬着寒光。
“说,你是什么人?来我们宋府为何不走正门!”
青州哑然,沈策坑他。他只好拱手道:“我是沈姑娘的侍卫,因为见府门紧闭且本身有要紧事这才翻墙。”
闻言李叔侧首耳语几番,那小厮先是看了一眼青州又看一下李叔,这才点点头朝前堂跑去。
宋瑾已经醒来小半会了,正披散着头发枕在沈策的腿上,沈策则是倚在案几边上一手搭在宋瑾的身上,一手拿着古籍阅读。
小厮刚进来时就看到了这幅场景,顿时羞得他弯下身子盯着自己的足尖道:“禀姑娘,外头有个男子翻墙被我们捉住了。说是沈姑娘的侍卫,要不要放走?”
宋瑾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仰头看了一眼沈策,那人毫不心虚的冲她一笑。真的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侍卫。
“放进来吧,是沈姑娘家的侍卫。想来是有什么急事才翻墙进来的。”
话落小厮便退出去将青州请进来。
青州跟着李叔七拐八绕的穿过层层长廊终于抵达了前堂门口,还没等他落脚就见到了如此有冲击力的一面。他开始怀疑那个一脸娇羞的女子真的是他主子吗?还有那个正在调戏他主子的人真的是宋瑾吗?
是他今天糊涂了还是刚刚琅月姑娘的琴音可以致幻,他整个人觉得好玄幻。
见青州傻愣愣在原地,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那么大,宋瑾就觉得好玩。果然仆随主,一样的傻。
“青州,怎么样?”沈策的视线终于从书中抽离出来,抬头看向青州。
“还是不肯接受,但是属下已经将那叠银票留在那了。而且按照主子的意思,会每日去红袖坊点琅月姑娘坐上两个时辰。”
“那就好,保持下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