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冰糖蜜饯

阮清霖的半张脸上已经被太阳光顾了,但是她却半点没有醒来的意思。若还在家中,此刻她应该早已温过书,等夫子来问话了。小叫花子和陆修谈了好一会也不见回来。就在这时候,牢门突然被打开了。开锁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那个与阮清霖在一块的婢女琦玉。
“小姐,您快醒醒。”琦玉附身跪在地上,小心的轻声唤着。
阮清霖皱了皱眉,并没有睁眼。
“小姐,我是琦玉。”琦玉见阮清霖还未转醒,眼珠内已有泪水在打转。一想到昨晚自己让小姐孤身一人在匪窝度过,她便觉得心疼的紧。
“小姐您是怎么了?”她开始四处查看阮清霖的身体,但是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直到她碰到她的额头,她暗叫一声不好,将阮清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再次拿手确认。
阮清霖伸手抓过琦玉的手。
“我没事。”她悠悠转醒,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疼难忍。
“小姐您受苦了,都是奴婢无能,害您受罪。”琦玉伸着袖子抹眼泪。“若是小姐有个什么闪失,奴婢也随小姐一同去了。”她啜泣着话都说不清了,清霖心下有所触动,但是想开口一时却不知怎么安慰这个小丫鬟。
她一边起身一边问道:“官府的人可到了?”
“不曾,我遵照您的话避开山贼,方想跳入水中就被一个蒙面人拦下了,说是六王爷的手下,昨夜他带我在林中兜兜转转了一整宿,这才让我来见您。”阮清霖看了一眼琦玉,一张小脸满是倦色,样子不比自己好到哪去。
“你方才开门,牢内只有我一人吗?”阮清霖问。
“小姐为什么这么问,确实只有您一人呀。”琦玉扶着阮清霖起来,阮清霖险些站立不住,琦玉用小小的身子支着她,她才勉强站起来。
门外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蒙面人,他见阮清霖站立起来,就头也不回的开始的开始往外走了。
“小姐,就是此人。说是六王爷的手下。”绮玉附在清霖耳边说,清霖点点头,示意跟上。出了牢,牢外的山贼全已没了踪影,正好在门口就有个马车在等候。绮玉从没有见过装饰这么华丽的马车,一个劲的盯着马车不放。
马车上有两个驾车的车夫,其中一人下来行了个礼道。
“王爷已在府上等候,请小姐上车吧。”
阮清霖勉强微笑致意,琦玉则收了目光,代清霖向车夫又说了几句好话,拿了些赏头给车夫。
入了马车,车内的装饰更是璀璨夺目,小小车厢,一眼望去,物什竟齐备的七七八八,琦玉边铺着被子边欢喜道“太好了小姐!这看起来什么都有,您上车躺好,我找找有没有治风寒的药。”
阮清霖早已没了力气,任由琦玉摆布,她的思绪也是断续往复的,没有连接起来。琦玉又让马车停下,到河边打了一些水,给清霖擦拭身子。
也不知马车行了多久,阮清霖的意识变得有些清晰的时候,仍能记起的是琦玉给她在替换额头上的打湿的手巾。
琦玉这个丫头是阮清霖乳母的外甥女,从清霖出生起她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虽然比清霖年长一岁,但是因为清霖老成,她的个子娇小,衬的她更像是个不足二八的小姑娘。这个小丫头遇事偶尔会有些冒失,大部分时候都是妥帖周到的,虽然清霖性子寡淡,但是琦玉却比任何人都更能读懂她的意思。
清霖的回忆里,琦玉却一直都像年长自己好几岁的样子,因为清霖自小就体弱,加上母亲早逝,在父亲续娶二娘生下幼妹之后,乳母也被要去照料,陪伴着的自己的一直都是琦玉。她通晓世故人情,未拜先生读书时,总是她在一旁教她规矩。
原来身旁也是估摸四五个丫鬟用作差使,但是都被清霖遣散到了别院,因为有些过于懒散,有些又喜欢嚼口舌,清霖最喜清静但是对自己和别人又过于严苛,所以来来去去,也就琦玉最合她的心意,她身边也就只剩下了她一人服侍。
阮清霖睁开眼,绮玉已经在她身旁蜷着身子睡死了。可她总觉得奇怪,似乎有个目光一直在盯着她。在她翻身之际,头顶突然出现了一张清秀的脸,好像是在哪见过。清霖一惊,差点尖叫出声,那人往她嘴里又塞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感触占据了她的口舌,一股甜味在口中散开,是冰镇的蜜饯的味道。
“嘘!她睡了。”他指了指绮玉。
车内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这人又是谁,阮清霖的头还是晕晕乎乎的,不等她提问,困意又一次让她沉沉入睡。不过她的额头也和嘴一样变得冰冰凉凉了,那是一双手,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手呢,她也说不清。
忽然,她的脸颊又有些瘙痒,一个温热的吐息靠近了她的耳边。
“吃了我的蜜饯,要怎么让你吐出来呢?”
“我的夫子。”隐约还能从话里听到一股笑意。
语毕,此人飞身出了马车,却往方才山洞的方向飞去。洞内此刻已经空无一人,而裕王的兵马已经在不远处的树林栖身潜伏了。
“我怎么能忘了我的好王兄呢,你们先回,本王还有一事未了。”小小的身形在树林间穿梭自如,不一会便没有了踪影,几个黑衣人得令之后也瞬间消失在了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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