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又有一旨

阮清霖居住的居所和王爷的寝房相隔着一个小池还有一个极长的长廊,琦玉拎着食盒,打量着走在前面的自家小姐。她缓缓的走在长廊内,看起来有条不紊,但是她的小动作能透出她的慌乱,比如今早迈步的时候,小姐先迈了左脚,还连着问了好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清霖行事一向稳重,从没有一次像昨日那样大为恼怒过。且在家中,也鲜少与人有过什么争端,自然也从未和别人有过过节,也从没机会请罪。琦玉也一直奇怪,这个文文弱弱的小姐,从小就不爱言语,也不与人过多接触,总不愿与人有些许牵扯。像是把自己挂在了高处,不愿沾染世间的尘灰一样。
现下,正是目睹她与人赔礼道歉的大好机会,琦玉只觉得新奇有趣的紧,真巴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从早上开始她的心情就十分愉悦,手中的食盒提起来都毫不费劲了。
“琦玉,一会到了王爷住处……”清霖又想发问。
“小姐,自然是需要我先通传,您不必担心。”琦玉抢着答。
“那青鸾糕拿来赔罪,似乎轻了些……”清霖又一个人泛着嘀咕,此刻她只觉得脚下的路太短了些,还未来得及做准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虽说王爷身份尊贵,那您也是他的夫子啊!您屈尊赔礼,不需要太费周折的。再说这可是夫人亲手做的呢!您这都问奴婢三次了。”琦玉笑答。
“这就到了。”清霖恍然一抬头,就看见了六王爷的住处,脚步一滞,琦玉未来得及停下,险些撞到她的后背,惊得喊了一句“小姐!”
清霖有些慌乱的回头看了一眼,将食指凑到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提示,琦玉陡然调小了音量重新开口道:“小姐……小姐您在此等候。奴婢这就去通传。”琦玉将食盒递到了她的手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努力调整呼吸的清霖,她慌乱无措的样子,对她来说太新鲜了,这种常人再平常不过的神色,在清霖的脸上是最不平常的了。
六王爷桓瑾今天又难得起了一个大早,她慢慢悠悠的洗漱,洗漱完了慢慢悠悠的歪倒在床上将早朝运到王府的部分奏折逐个的翻看着,新皇登基,除了三公协理朝政之外,太后钦点了她这个闲散亲王一起协政,说是协理朝政,她上朝又从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所以朝中习惯的把一些需要她过问的奏折整理好送过来。
朝中大臣本就对她就多有不忿,时不时的参本上奏说要废了她,可提到废黜,来来回回也就是说她两大过错,一是未能为新皇、太后分忧,不上朝协理国事。二是整日沉溺声色,有失皇家体统。
可这些奏折呈到她手上之前都会经过太后的手,她要做的也只有在太后下了抉择之后读读奏折,其实也没有她什么事情,当她看到裕王的奏折时,他笑着把它往身后一丢。
“你看看!本王说了会摆平此事,你还有什么不信的?”身后某处阴影内,某人用剑撩开了奏折,轻笑了一声。
“你不夸奖一下本王?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你的兄弟我都会照拂,你可愿意尽心为我做事了?”她瞥了一眼阴影处的某人,他迅速将剑收回了剑鞘,跪地行了一礼。
桓瑾不高兴的皱了下眉头,“行了行了,有时候也可以说句话,别一上来就这么尽职,怪没意思的。”
“属下遵命。”屋角传来了一声悦耳的男声。
王爷从床上起身往墙角走去。“不过我的心意也没有改变,你要是哪天想通了,要记得知会我一声。”
墙角的某人往阴影内又退了几步。
“王爷自重,阮姑娘来了。”他也不知为何退了几步之后,手自动抚上了剑柄。桓瑾的目光一刻也没从他的脸上移开,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像是能无视黑暗一样,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
桓瑾勾唇一笑,一手将有些不整的衣裙稍微拨正了些,“你对我,你的主人,竟然想亮剑。看来我是可怖的吃人的老虎,你更喜欢听话的像猫儿一样的阮姑娘。”
此话一出,惊的他都忘了把手拿开,旋即他只是一笑,想化解此刻危机。
桓瑾将两手打开,闭上了眼,缓缓的开口道。
“我认栽我认栽,你明知道我最喜欢你这张脸……此刻却因为阮姑娘要来,笑的这么好看。来,陆修,你替我更衣吧。”
藏匿在阴影中的人顿了片刻,还是挪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一身黑衣的他,玉面明眸,不是那日的的京中名盗陆修又是谁?他犹豫的拿起了一旁的衣裙,正打算披在桓瑾身上,桓瑾却是一个侧身躲过了她。
她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陆修道,“我命你别闭眼。”陆修的手滞留在了半空中,眼睛还是闭着没有睁开。
“又或者说,我杀了屋外的小猫,也无关紧要?”此时清霖派琦玉已经通传过了,还是没等到桓瑾让她进屋。
陆修将手收了回去,抿了抿唇。正准备睁眼之际,脱口而出道:“公主,失礼……”他还未睁眼,桓瑾就将衣物丢到了他的头上,他的眼前霎时又是一黑。
“等你更衣怕是要一辈子。本王等的圣旨来了,你起开。”桓瑾抓起了一件薄衫罩在身上,随手挑了个腰带系上,打开了门缝看了一眼,确认门外站着一位候宣的公公之后将门迅速一关,回头对着黑暗处道。
“你记得,本王平生最恨两件事。一是被人唤作公主,二是胁迫他人。你今日所犯之错,有一日我要讨回来。还有,你的身心也都是安全的,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愿做的事情。”
陆修只觉得出了一身虚汗,不知作和应对,默默地退回了方才的角落。
桓瑾将门一开,伸了个懒腰,哈欠连连的看着门外的公公,道:“公公起的真早,有何事找本王。”
那公公行了一礼道:“见过敬亲王,恕奴才失礼,扰了您的好梦。只是宫中太后下了一旨,等您听宣。”
桓瑾点了点头,并未改变姿势,只是对着公公甩了甩手,“看看母后有什么要说的,你长话短说。”
公公展开了懿旨,又为难的合上了。
“太后此旨,一是擢封太傅千金阮小姐为您的夫子。二是邀您和夫子于三月节共赴郊外踏春。”禀明了旨意,他又鞠了一躬。
桓瑾左右示意了婢女,婢女立刻拿上了赏钱。那公公连连称谢就走了。留下了站在玄关的桓瑾,还有两双眼睛正盯着她,正是清霖和琦玉的眼睛。
“怎么,成为了本王夫子,你不高兴?琦玉拉着清霖行了一礼,清霖闷闷的没有做声。
桓瑾扭头进了屋,慢悠悠的说着:“夫子的脸上好像写着,有大事要对本王讲,可不进本王这门好像还讲不出口。也罢,你进来吧。”婢女们把门打开,迎清霖入内,清霖却踟蹰不前。
琦玉忙推了她一把,在她耳边念道,“王爷看样子没在生气了,小姐快去!”清霖这才慢吞吞的随着桓瑾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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