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算是亲戚,不如你和我合作怎么样?太后说让你看住我,你就别听她的,成为我的人,我可以保你一世无忧。”在桓瑾说出这句话之前,她躺在清霖的胸口许久,脑子里想到了很多东西。
这几日她命陆修去查过,她确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待出阁的官家小姐,不经世事,未染尘俗,到目前为止还算心思纯正,受她那个为官多年只会龟缩一隅的老父教养,虽是女子,可也有一股子文人的执拗劲,还能抗得过太后的利诱,也不知是对她福是祸。
那个传奇人物的表姑的影子,除了在她脸上,也难从其他地方找寻得到。可笑的是她竟然要从自己这个陌路人的口中得知生母的事情,要说她能带有什么目的,造成什么威胁,这股力量也实在弱小。可是她又转念一想,要说她力量孱弱,也只是目前,以后也未必。
桓瑾靠在了这个单薄的身体上,刚刚拉过的手腕和现在头靠着的脖颈,她身上无一处不是脆弱而纤细的,要摧毁这样的一个瘦弱之人,实在是不需要太大的功夫,现在只需要她的手攀上她的脖颈,稍微用力,她就再无生还的可能。
可桓瑾的手却没有动弹,而是幽幽的问了一句“夫子入我王府,作什么打算?”她知道清霖会怎么作答,对接下来让她和自己联手的提议,她的心中也不缺自信。可是脱嘴而出的这一句试探,确是她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清霖又是一怔,那双少有表露情绪的眼睛一瞬间也有了些迟疑和波动。
“太后的确让我多注意王爷的动向,可在我看来,这都不是君子行径,清霖不齿。可是要与王爷合作,我需做什么?又能换来什么好处?”清霖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
“我要你取得太后信任,盘桓在我与太后之间,做我的内应,听我调遣。”桓瑾马上接上。
“至于好处……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桓瑾眯眼一笑:“夫子看起来无欲无争,没想到竟也会讨要好处,有趣有趣。”
“王爷高看了,清霖算不上无欲无争,可清霖所要之物,恐怕连您在内也无法给出”清霖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脸上多了几分寡淡。
“那你说说看,少有人会向本王讨要东西。”桓瑾嘴上嗤着笑,但是神情稍微认真了些。
清霖深呼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清霖所想并非物什,而是自由。”
“夫子还有什么不自由?在我王府出入自如,如今身份尊贵,也不需瞧人眼色………要我许你这样的无形之物,不如说些实际的岂不是更有用。”桓瑾觉得可笑,这个夫子竟然要的是这样毫无价值的东西。
“王爷说的不无道理……”清霖暗暗沉下眼眸,不再争辩。不知是房内燃着好闻的熏香,还是因为光线太暗令人昏沉,她竟然险些当着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王爷的面,将自己堵在心口的话都要说尽了。
“那我给你些时限,你哪天想到要的东西,再说给本王,我许你三样东西,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必亲手奉上。”桓瑾一时间答应的爽快,一种她特有的笑漾在了她的脸上,清霖顿时觉得屋内灯火通明了。
初见时衣衫褴褛,再见时慵懒倦怠,现在又是满目堆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清霖才觉得自己和桓瑾的距离拉近了些,桓瑾立刻又沉下脸来,刚才的那副模样,一点也寻不到踪迹。
“你知道本王并非太后亲生,可她待我极好,就是近来我不太安分,让她的心有点定不住了,你以后,就当她的这颗定心丸吧,可别让她对我有什么不满。”桓瑾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赤着足,在屋内来回踱步,像是认真的在思考东西。
“若只单单取得太后信任,要你来做应该不难。只是太后生性多疑,恐怕日后少不得要让你担惊受怕的,还可能得吃点苦头,你可愿意?”桓瑾扫了一眼清霖,她的眼睛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墨色的瞳孔在幽暗的房间里发着莹莹的光,而那双眼睛此刻却牢牢的定在了自己身上,想当初她入府时,眼里虽有探究之意,却空无一人,此刻她的眼中竟能容下了自己,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觉得有那么一点不明状的东西一点点弥散开来。
像是为了更加吸引清霖的目光,桓瑾凑过去伸出手来。
清霖迟疑了一会,缓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还未触碰到桓瑾,她就快她一步,将手掌叠了上去。
看着交叠的手,桓瑾忽然掌心向内一勾,握住了清霖的手,“夫子的手真小,那日在牢房里本王就曾看过,现在近看果然纤细,你的手会作画写诗,与这邵京也真是相配。”
清霖垂下眼,想说什么却又闭紧了嘴。愿以为自己能拒绝,可话到嘴边,她又不能说出只字片语了,桓瑾话冲进她的脑内,让她内心惶恐又激动,对邵京这个大千世界的辽阔与美丽,充满不安与期待。
“看来你注定是要来我邵京走一遭的…”桓瑾一把拉起坐在床上的清霖,“可我不曾想到母后会这么急着让你再次进宫,想来她迫不及待的,想将你公之于众了。”
清霖被抓住的手忽然一抖,挣开了桓瑾的钳制。
“夫子在害怕?”桓瑾凑近清霖,她脸色看起来确实不是很好看。
“看来我需要再透露点东西让夫子知晓,让你的心里有点底。”桓瑾绕到清霖的身后。
“我前几日之所以要你和太后说你是裕王救下的,是因为我不想让太后知道我的行踪,先皇丧礼一过,除了我的大皇兄桓碣,其余几个皇兄要么自请替先皇守灵,要么早早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就唯独我还可以逍遥快活,但是我王府的内外早已经全是太后的眼线了,为了让她能放心,我只好乔装出城了。”
“既不能随意入宫,又不能随意外出。“桓瑾叹了口气坐回了床榻,“那么学生想请教一下夫子,你看看,如今的这个局面,是不是形同死局?”
“也不尽然,只要能沉下心,总能找到破局的关键的。”清霖答。
“我们所想相同,那么就由你来做我破局的关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