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瑾抱着清霖,尽管两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可是清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清霖突然想起了缠住连生的那条小蛇,滑腻的腹部张驰之间,将人锁住。
“王爷您事先知道此事,还带我来此处寻乐。难道王爷当真,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清霖一个口快,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桓瑾又将手紧了紧。
“夫子教我~”桓瑾勾起嘴角,笑意愈浓,语气散漫又软糯,在清霖的耳朵里,听起来确是嚣张至极。他一个堂堂的六王爷,哪里学来的这样的语气。又想了想自己身在何处,又觉得目眩头晕。
银素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桓瑾忽的松开了清霖,重新倒回了床上。
“王爷可好些了,这个汤药醒酒最是有效了,来。”银素把汤药递给了清霖。清霖接过醒酒汤,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汤碗,心绪不宁。要是桓瑾不愿醒酒,怕会浪费银素的一片苦心。
银素瞧清霖被汗水打湿的前发,想是她没到过这样的场所,心里可能有些紧张,加上王爷醉酒,作为夫子竟然和王爷一起在这里过夜,明日传出去,恐怕又要遭人非议,世家小姐的名声比性命重要,她怎么能不怕呢。
银素柔柔的说道:“阮小姐莫慌,我已经有了主意。先得委屈两位在这间房睡下,明日寅时,我会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去。我和姐姐…”想着姐姐晚上也需要侍客,银素脸上一红,改口道“我和丫鬟们挤一挤就好。”
听银素的一番话,她能想的如此妥帖周到,让清霖心头一热。
“银素,谢谢。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全。”
银素正想回话,就有婢女前来传话,说是李员外有请,希望银素能一起入席同观艺演。银素向外张望了一下,看见姐姐还在敬酒,脸上也有了醉意,料是酒量再好的人,一杯杯酒不停的灌下肚里,也撑不了多久。
偏偏此刻姐姐说要她留在此处,她顿时脑子里没有了主意。旁边的婢女催的又急,她回望了几眼房内,又看着姐姐一身红衣在楼下和来客拉扯不断,自己还敢在在此处偷闲。
她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清霖,提起了裙摆出去了。
清霖听到婢女说李员外有请,一向稳重的她险些端不住汤碗,转念一想此刻开口和银素坦然,怕她一时半刻没办法接受。她只好稳了稳心神,想着如何劝桓瑾。见她离开,她将汤碗一撂,对着仍在装睡的桓瑾问道。
“王爷要怎么样才肯帮忙。”
清霖暗暗回想方才那银素离开前的眼神,里面满是憧憬和留恋,那匆匆一望,像是在和过往的那个自己道别。
而桓瑾则看到了另一样东西。
从银素看到清霖第一眼开始,桓瑾就留意到了她眼底的欣喜。她的眼神自从见到清霖开始就格外动人,可这并不像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再次重逢时该有的欣喜。
还有她的夫子,今日一反常态,才片刻功夫竟说了这么多话。她这一个对月和夫子交谈的话。拢共加在一处,未必有他们今日聊的多,也没有聊的这么欢快。
桓瑾的心,开始乱了。
那种感觉似曾相似,就是她第一次找新罗的时候,无处发泄的那种怒火,啃噬着她的血肉,让她的心脏一阵阵的抽搐。
“王爷您怎么样才能帮我?”清霖见桓瑾还是一动不动,有些急了。
桓瑾觉得清霖若是能软和一些,姿态再低一些,她还是有可能开恩的。
她想偷偷睁开眼,瞄一眼清霖是不是还在哀求,却一眼把清霖眼底的失望全看进了眼里。
清霖略显疲惫的嗓音在她上方响起。
“清霖果真不配做您的夫子…”清霖想着,王爷竟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可是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类,恐怕真的不适合做这个夫子了。
桓瑾张开眼,发现清霖的眼神已经没有看向她了,而是转向别处,嘴里却细声的在说些什么。
“倘若那日我…我要是…”见清霖眼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困顿,一双淡漠如水的眼眸此刻如微风拂过的湖面波光粼粼,那双不曾有过什么情绪的眼睛竟在她懊恼的时刻显耀眼非常。
见夫子愁成这样,若是自己还不出手,还真的不太像样了。这个新罗果真狡诈异常,她明明看破自己的是女儿身,还假意邀她前来观舞,不就是想告诉此处的老板昌广进,她堂堂的六王爷当真如传言所说被她迷得七荤八素,想抬高自己的身价吗。
反正吃定了我是女儿身,不会拿她怎样。桓瑾想道。
况且新罗在前几日得知李员外是银罗的生父,想必她想来想去在这陵邵再也想不到还有谁能有大过我六王爷的权利,便想用自己留住银素为借口将李员外打发走。恐怕她早就摸透自己酒量差,却真没有想到自己被她套住。
若说刚刚桓瑾没醉酒,那是骗人的。
前几日她独自在房中看奏折的时候,陆修阴测测的在一旁说道,“王爷可知,您之前召过的舞姬新罗现在身价倍涨,现在隔了陵邵三座山的巫州,要想买红绸也是千金难求呢。”
桓瑾觉得好笑,这陆修怎么就突然换了个性子,之前当山贼的时候明牙皓齿,笑眼弯弯,迷的那些待嫁闺中的小姐们寻不着北,现在成了自己的暗卫,却再没有见他笑过了。成日就穿一身黑衣,拿着面罩遮着脸,躲躲藏藏。
桓瑾怪里怪气的应了句:“哦?原来你还会留心秦楼楚馆的逸事啊,你再整日不说话,我还真以为我耗费苦心得来的,是一个假的陆修呢。”
陆修知道桓瑾拿他逗趣,只是笑了笑,“陆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有件事确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桓瑾提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陆修在她的耳边叽咕了好一阵,桓瑾的脸色变化了几次,终于笑出了声。
“本王之前确实是低看你了,没想到你还能隔着个花名查人。”桓瑾对陆修投去赞许的眼光。
陆修抱了抱拳,算是应了她的称赞。陆修自从脱离了山寨成为六王爷桓瑾的暗卫之后,几乎一刻也没停过,桓瑾那日给了陆修一个卷轴,说是想小试一下他的能力,让他去查几个人,名字列在第一的便是曾经红极一时的花魁“杏仙”。
没想到还真被陆修查到了,可惜她死于半年前,继续调查便查到了她的一对女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陵邵城最为繁华的烟柳巷内,桓瑾肯定是要走上一走的。
“王爷想要亲自前去查看?”陆修问。
“那是自然。”桓瑾还在看着手中的卷轴,脸上的神色又恢复如初。
陆修听到桓瑾要去,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丹药。
“王爷不善饮酒,此物,对您大有用处。”说着就又隐匿到了黑暗处。
桓瑾在清霖更衣的时候,吃上了一粒,此刻果然醒酒神速,不过随着药丸一起装在瓶内的绢布上也说写着,虽然醒酒神速,但是只能清醒半个钟,之后只会更加混沌。所以,桓瑾此刻也并不是非常好受。
“夫子想帮的话,就让人传话,要她们回来吧,就传是本王的意思,将她两在这关上一夜,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桓瑾道。
清霖听到桓瑾的话之后并没有喜出望外,只是顿了顿应了句好,却没有前去。
“难道夫子不单单只想救她们这一次,还想救她们一世。”桓瑾失笑。
“有何不可?”清霖反击。
“这一楼的薄命女子,夫子当真一个个救得过来吗?”桓瑾问。
“能救得一个就救一个。”清霖又答,方才还在苦苦愁思的眼眸,一下子又像是找回了光亮。
桓瑾觉得酒意又要上涌,脸上又赤红一片了,清霖见她这样,心里觉得奇怪,忙伸手去探她的脸,手却被桓瑾一下抓住。
“夫子且先动动脑子,本王撑不住了。”说完桓瑾又像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