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买下花魁(下) 

见桓瑾再次睡过去,清霖立马将她扶正,掩上了薄被,她看了一眼之前的醒酒汤,还带着温度,但是此刻桓瑾哪里能够饮下。清霖又怕桓瑾仍是戏耍他,又凑到床前推了推她,见桓瑾还是没反应,只好走到了门口,粗着嗓子问道:“可有人在门外候着。”
“公子有何吩咐。”门外有个声音低低的响起。
“我听楼下响动渐歇了,艺演可是结束了?决出了头等没有?”清霖想着现下只有自己一人,之前从未来过此处,也不知她们此处的规矩,要是贸然出去,怕很快就会露馅,方才有桓瑾一路牵着,方觉得没那么窘迫,要是自己出去,怕是很快就会露馅。
“回禀公子,快要结束了。此刻正要行问名礼,银素小姐得到的簪花最多,今晚花魁非她莫属了!”门外的小婢欢喜的答道。
清霖听到这样的回答,又惊的一身冷汗,她在屋内快快的绕了几圈,心想着怎么出去,又朝着屋内的镜子瞥了一眼,心里一个震荡。
只见镜中之人,脸色慌乱,细细密密的汗珠在她额间渗出,一张玉色的脸皎皎依稀,被琦玉巧手画上的眉峰,将原本柔弱的细眉遮盖,倒显出了和素日不同的味道来,原来的她,纤纤弱弱,文静如月。此刻,远远一看,还真有些男子的俊逸风采。
又想起那日桓瑾所说,不知比之白鹭公子,又当如何?只是她精通射箭、骑术,定不会像自己这样文弱不堪,若是她身临此境,又当会作何反应呢。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脸庞,由熟悉到陌生,又从陌生到熟悉,方才紧了紧拳,心下念道:若是白鹭公子在此,定不会和自己一样畏畏缩缩,顾此顾彼。银素遭此不幸,若是还举棋不定,怕才真的会让自己追悔莫及,人生一世,哪顾得来那么多规矩束缚。
清霖急步出去,门吱呀一开,小婢忙底下了头,急急的欠身行了个礼。本想让小婢带路,去找醉仙楼的管事前来,可话临到嘴边,又换成了句:
“王爷有请,让你们主事的那位过来一趟。”
倘若是自己当面出去,在众人面前说是王爷要人,恐怕又会累及王爷的名声,而这个张员外也有官职在身,若是冲出去强行抢夺了银素,怕他虽然表面会拱手相让,心里不忿,又埋下祸根。也不知他对银素的身份是何种态度,清霖想道。
小婢听了吩咐,应了一句,急急的到楼下去请人,不多时,刚才拖拽新罗下楼的老板昌广进已经到了。
他在门外敲了敲门,毕恭毕敬的说道:“王爷传唤,小人来迟,请王爷降罪。”刚才还在楼下主持的老板昌广进,一听到传唤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他心下正忐忑不安,生怕是自己拉走了新罗惹王爷不快。
“来的正好,且在门外候着,王爷醉酒,不方便面客。她的话,由我代为转达。”清霖在房内应了句。
“王爷有何吩咐,请您示下。小人…小人正准备将新罗送还呢,不知王爷今晚可还尽兴?小人伺候不周,还望王爷恕罪。”昌广进的脑子里转了几圈,终于想出了这套稳妥的说辞,看能不能降降里边那位的火气。
“王爷说想替银素和新罗赎身,你看是否可行?”清霖问道。
昌广进一听,登时就觉得犯难了,醉仙居目前地位最高的几位舞姬虽然还算不上新罗,可那几位的风采现在却一日不如一日了,倒是新罗,一日比一日紧俏。她生的妖娆多姿,舞姿曼妙,最可贵的还有张巧嘴,又会观人眼色。光是她一人挣来的酒钱,可以供一两个没挂牌的小艺生的开销了。她目前势头正劲,昌广进哪里哪里舍得让出。
况且这国丧未过,来此的皇族贵胄本来就少了,醉仙楼有新罗坐镇,六王爷还能流连几次,也能扬扬醉仙楼的美名。还有那小丫头银素,虽然不及她姐姐貌美,可今日一亮相,着实让人耳目一新,昌广进摸了摸李员外提前塞给他的盘头赏钱,心里一阵抽痛,可这哪位都不是能得罪的主。
这一对姐妹,一个是以后准能坐稳花魁位置的,另一个,年岁尚小,也能看出资质得天独厚,双双赎身,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这…这着实令小人犯难了。那新罗正要接下花魁的位子,您此刻为她赎身,我们还未准备好其他人选,若是王爷能等上小半个月,小人定亲自将新罗奉上。”昌广进见里面没有发话,擦了擦汗,又继续道。
“而这……银素,今日也才登台,还未挂牌,技艺不精,仍需仔细调-教…假以时日,定能…”
“王爷说今晚必须将她两带回”清霖将他的话打断,又接着到:“王府的马车会在后门候着,若是寅时她两没能出来…”清霖正苦恼该怎么吓唬昌广进,轻了重了都怕他察觉到不对。
没曾想昌广进竟然高声应了句:“若是那时见不到两位姑娘,小人拿项上人头到您府里赔罪!王爷只管放心!”
隔着一扇门,清霖竟能想象出他一脸带笑的谄媚情状,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爽了。
“那好,你且去办吧。”清霖了短短应了句。
只听见门外昌广进啪嗒啪嗒的跑步声走远,没多时又回来了,他低低的在门口又朝内送了口气,说话的时候还把腰弯了又弯。
“还有一事需王爷首肯,小人猜测王爷出门仓促,身上定没有那么多金银细软,所以这…两姐妹的赎身银子…”
“少不了你的!明日来王府账房领!还不快去!”清霖斥道。昌广进忙行了一个礼,恭敬道:“小人即刻去办!这就去!”这次他的语气里倒没有了先前的迟疑,脚底也像是抹了油一样。
清霖听昌广进确确实实已经走远了,才敢松开抓紧的右手,只见那掌心,已经有了浅浅的五个指印,松开手之后才觉得疼。她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仍觉得心绪难平,又去看躺在床上的桓瑾,见她还在梦中,怕她醒后腹中难受,端起了醒酒汤打算喂她。
她一只手端着汤,一只手去够在床上的桓瑾,桓瑾是正躺着的,清霖用手将她的身子往外拉,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拉不动桓瑾,清霖又放下了汤药,改成两只手去拉她,拖了半天,桓瑾的身子才移动分毫。怎么前几天几天行师生礼的时候,她竟能一下将自己拖到床上,还有初遇的那日,也能将自己抱起在林间穿梭,想着想着又觉得对不起桓瑾,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清霖甩甩头,将奇怪的想法都抛之脑后,爬上床去喂她醒酒汤,桓瑾虽然昏昏沉沉,但是喝药却非常配合,没有费多少功夫,醒酒汤就全部到了桓瑾的肚子里,清霖这才放心,招呼了小婢去雇车,等车来了,又偷偷将桓瑾挪到了后门的马车里。
将桓瑾搬上车这一路,清霖感觉自己的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原先是唤了婢女们前来搀扶,可又怕她们知道桓瑾的女儿身,所以清霖只好在众人的帮助之下将桓瑾背在了背上,没挪动几步路,清霖就觉得自己快要眼冒金星了,脚上也像是灌了铅一样,行动变得分外困难。
等终于到了楼下,清霖已经喘的挪不动步了,可是婢女们一个个又眼巴巴的望着,好心想帮上一帮,清霖只好又接着努力,这一番折腾下来,何止是腰酸背痛,还让清霖反思,自己在家中本就不爱出门,体力活又都是琦玉和一些粗使丫鬟在做,日后是不是要更加勤加锻炼。
好在这量临时雇来的马车还算宽敞,清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桓瑾背到了马车前,可是要上马车了,又让她犯难了,见她在车下一动不动,车夫下了车搭了把手,清霖总觉得这个车夫的身形像是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进了马车后,困意更是阵阵袭来,两个眼皮和腿一样,都灌了铅了。
这桓瑾还在醉酒,一会新罗和银素来了得和她们交代一下事情经过,也还未和车夫交代要去哪里,想着这些,清霖强打起了两分精神,可越是想要清醒,倦意越是紧追不舍,最后清霖也和桓瑾躺在了一块胡乱睡下了。
“啧啧啧,寅时过后,这一车子的美人要往哪里安置哟。”车夫将撩起的门帘放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见清霖睡着,扯开了遮脸的面巾,低低一笑。
要是知道回来之后还要做这样的苦差,他肯定不会随便答应桓瑾做她的贴身护卫的,陆修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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